简单两字，像水滴打在泉石上，清脆悦耳，也透露着主人的寡言性子。


    只是这狱长的身份……


    宋曦想到日日夜夜监视他们的机器人，以及偶尔露面却凶神恶煞的狱警们，再观面前这个漂亮得仿佛大明星的青年，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持有一定怀疑。


    “你真的是狱长，”宋曦想到胡葫花钱就能换份工作的操作，也是对这里的宽松管理有初步认知，加上男人气扬并不霸道，便猜测，“确定不是哪位领导的关系户？”


    上下瞟了两眼他宽松悠闲的浅色衣裳，袖子只挽了半只。


    更像随时随地出来遛街的悠闲大少爷了。


    “嗯……关系户，也没错。”


    男人声音有些困倦。


    宋曦这才发现他头发有些许凌乱，应该是刚睡醒，还有些发呆，跟她说着话也能走神，连水一直开着都忘了关。


    水“唰唰”流走，顺着管道不知会灌溉给哪一方生命。


    宋曦看了会，一个手指按下，水停了。


    凌星放空的思绪慢慢收回，偏头看来，黝黑的双眸直视她的眼睛。


    那一瞬间，宋曦无所遁形，整个人似乎都被他从头到脚扫描一遍，不舒服，但就她目前的身份，已经丧失部分人权，说不得这位狱长什么。


    “做得不错。”


    凌星收回视线，烘干手掌，丢下一句“清理干净”，就走了。


    那是另一处园子，没有指纹进不去。


    宋曦看着湿漉漉的洗手台，简单清理，也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停住，之后便是两个年轻女孩吐槽机器人的声音。


    凌星枕臂躺在躺椅上，缓缓闭眼。


    隔着两处园子的地方，杂草堆了一地。


    胡葫控诉：“我怀疑小红大人针对我，你刚刚没来之前，它就跟盯犯人一样盯着我，我去吃颗糖它都说我嗑.药！”


    宋曦：“……难道你不是犯人？”


    胡葫哽了两秒，不满瞪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干嘛只盯我不盯你？”


    再看宋曦连手都洗干净，她一颗柠檬心稀里哗啦冒泡。


    宋曦无视她酸溜溜的眼神，想到刚才遇到的“狱长”，“你来这里这么多次，见过狱长吗？”


    “……倒也不必提我从前的辉煌战绩。”


    提到某个人，一向厚脸皮的胡葫突然脸皮就薄了，还有点羞涩问，“你说凌爷吗？”


    好社会的称呼，跟那位带点文艺气质的男人不太符合。


    不等宋曦回答，胡葫小手托脸，掩住红得冒泡的脸蛋。


    “凌爷是我们小镇长得最最最最最好看的男人！”


    “从前追求凌爷的女孩子一碗米饭都数不完，她们日日夜夜都蹲在他家门口，闹得凌爷家里的羊都离家出走。”


    “凌爷为了家里长辈清净，就到这犄角旮旯处工作，一守就是七十年……”


    七、七十？


    想到那张年轻好看的脸，宋曦抹了把不存在的汗：“敢问这位狱长今年贵庚？”


    “一百出头。”


    似乎又到伤心处，胡葫忧伤吟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得，从前追求者中可能还包括这位。


    “你家里条件不错，等出去后再追求也不迟，反正他看起来很年轻。”


    就那张脸而言，便是老了也许多人喜欢。


    喜欢就上，错过未免太可惜。


    胡葫更忧伤了。


    “我爷不允许啊！”


    “因为他跟我爷是发小，我说要追他，我爷就说我乱伦！还把我吊起来揍了一顿！”


    宋曦：“……好吧。”


    轻轻摸了摸小可怜的头，劝她看开点。


    胡葫大呼：“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善变？”


    “那不然你跟你爷断绝关系？”宋曦睨她。


    “不敢……”


    吵吵闹闹又一个下午。


    宋曦跟程思微以及她的学生们挥手道别，临走前又被程思微喊住，这回不是劝她“改邪归正”，而是发来邀请。


    “等你出来后，可以请你到我家做客吗？”


    程思微家，那说不定会见到程院长。


    老熟人啊。


    宋曦面露纠结，一双乌黑眉毛拧起。


    程思微发出邀请时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即使她不是多出名的学者，可她奶奶，开发精神力的里程碑人物，备受人族崇拜的程院长。


    她也不想见吗？


    “不方便吗？”她留了点退路。


    “不是……”


    便是见到程院长，她也未必能想到她会复活。


    没什么好紧张的。


    宋曦还是掩盖了她黑户的事实，解释，“我还得再待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到时候您可能就忘记邀请过我这回事。”


    程思微舒了口气，笑道：“小事，只要你方便，我家随时欢迎。”


    “好。”


    ……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跟小红机器人闹得太不愉快。


    胡葫反手就以“脑子短路”为由把小红给举报了。


    小红那边记录又暗指胡葫需要看精神科，容易拿刀砍伤伙伴。。


    最后双双被狄狱警带走了。


    一个看维修师傅，一个看心理医生。


    宋曦难得获得一个安静的晚餐时光，一个人也算吃得自在，偶尔还怼一把张望跟他的小弟，悠哉悠哉的一个傍晚。


    落日西沉，弯月初升。


    宋曦将餐具放好，准备回住所，一个年轻女孩忽然过来，声音略微有些抖。


    “你、你能跟我去一趟厕所吗？”


    宋曦瞧了眼厕所方向，在最尽头，是监控最少的地方。


    也是胡葫说过闹事点最多处。


    她低头看着面前脸色忐忑的女孩，低声问：“需要帮忙吗？”


    女孩似乎有瞬间想哭，抱紧胳膊，嘴巴动了动，坚持说：“……跟我过去吧。”


    宋曦微微摇头，还是跟了过去。


    刚走了会，眼看就要到监控死角，却被一截小手猛地拉住袖子。


    那手指苍白，只敢捏住一点边角，却很用力。


    “我、我们不去了。”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宋曦还是为这有突变的过程愉悦了一小会。


    拍拍女孩的手背，眉宇难掩自信。


    “放心，我师从名家，他们打不过我。”


    这时候食堂的人逐渐减少。


    夜禁时间也悄然逼近。


    女厕里守着的四个二流子不耐的神色在看到两个年轻女孩进来时，露出了淫邪笑容。


    “哟，还买一送一？”


    “老徐，你姘头干得不错呀！”


    女孩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难看，拽着宋曦就想逃走，可门却被突然出现的两个高大男人用板子堵上。


    来势汹汹，再也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