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笔记记了好几页，也终于有时间去找宋曦聊天。


    但程思微先喊走了宋曦跟胡葫。


    搭建的茅草亭子旁，几只蜻蜓贴着草地飞舞。


    要下雨了。


    宋曦收回视线，看了眼对面被安排搭建小土窝胡葫，道：“程老师，有什么事吗？”


    程思微拧着眉，终于说出自己担心的事。


    “我建议你出去后把这张脸整回去。”


    她眉心拧紧，面露担忧，显然不是因为个人喜好而这么要求。


    宋曦郑重道：“程老师，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第一时间想到那些厌恶她的人。


    若是看了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难免会心生摧毁之意。


    程思微道：“那些倒是其次。人族每年都有这么多女性整成宋首领的模样，还不乏有些男性，政府关都关不完，那些反叛势力近二十年来也不会搭理。”


    “问题是……”


    程思微压低了声音，“联盟星那几位首领，他们不许有人跟宋首领整得一模一样。”


    宋曦似笑了下，道：“这么霸道呀，还管到人族身上。”


    程思微觉得自己听到了点嘲讽声。


    转念一想，可能性不大。


    联盟慕强，人族也不例外，更别提那几位雄性样貌极佳，牢牢占据雄性魅力榜前列，尤其是人族还设置关卡，杜绝了来往通道，这就更引得年轻女性暗暗倾慕他们。


    “听我母亲说，大概在八九十年前，宋首领刚去世没几年。有些雌性不知哪里听到的说他们喜欢宋首领，就整了张相似的脸去……咳咳。”


    “爬床。”


    宋曦面不改色接话，“然后呢？”


    程思微暗叹现在年轻人真是什么词都能光明正大说，轻咳了声，继续说：“然后那些雌性就被丢去罪星，连同给她们整容的医生，千年不得回来。”


    “那时候算是给了联盟一个警告。”


    “人族这边倒是好一点，普通民众又出不去，爬床是爬不到那边的。那几位似乎真心喜欢宋首领，见不得这么多人顶着相似的脸跟别人做亲密事或者别的乱七八糟事，因此也免不了发生一点摩擦。”


    宋曦听到“真心”两个字时，嗤了声。


    在程思微好奇看来时，反问：“他们杀人了？”


    “……不至于，小惩一段时日，勒令洁身自好，严禁出现在星网上。”


    简而言之，就是顶着这张跟宋首领相似的脸，就必须过着严于律己的生活，不能谈恋爱结婚，也不能出现在网络上。


    堪比苦行僧！


    加上人族禁止以宋首领为整容模板，违者劳改。


    不值当。


    宋曦却笑道：“我现在在劳改所，没有光脑，联系不了外界其实跟苦行僧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她这张脸不改。


    程思微抿唇不语，她其实也不想干涉别人的追星爱好，但面前这位跟宋首领真的太像了。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允许这么像的替身存在。


    “听胡葫说你是黑户，还有两年，你好好考虑吧。”


    言尽于此，各人有各自的命运。


    程思微去找她的学生了，胡葫凑到宋曦这边。


    “程老师是不是很啰嗦，逮着一个事情就说的没完没了啊？老师她人就是这样，你不要生气，习惯就好。”


    宋曦听出她维护自家老师的意思，笑道：“我没有生气，相反还要感谢她。”


    感谢她说了个有趣的笑话。


    “再说，比起那天骂我的警察，这位陈老师可和善得多了。”


    她们边走边聊，空气中悄悄出现雨水拍打泥土的味道，土腥气很重，却有股雨中的清新。


    渐渐的，雨停了，晚霞也不经意间洒满整片农庄。


    宋曦头顶金色海洋，踩着泥泞的土地，裤脚脏兮兮，却格外精神，看着远方的落日，面容格外祥和。


    “宋曦！看我！”


    她回眸看去。


    胡葫好不容易跟学生偷借了个光脑，对着她就是咔咔拍照。


    宋曦下意识挡脸。


    那瞬间她忽然惊觉，自己很享受这种平静生活。


    她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备受敬仰的时候。


    尽管那极有可能是她的回家必经路。


    现在，她只想安静。


    胡葫小跑过来，有点自责：“你是不喜欢拍照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发出去的！”


    她拍着胸口保证。


    那个被抢了光脑的男生也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看她，低声说：“我不会发出去的。”


    宋曦笑道：“谢谢。”


    “不、不客气。”


    男生整张脸彻底红了。


    胡葫“哇哦”一声，大有起哄架势，惹得男生捂着脸跑了。


    宋曦无语：“别乱来。”


    她可不想沾染感情，所谓的“真心”挖出来比脆皮五花还脆，实在缺笑话了可以看笑话大全。


    “逗逗那小男生嘛。”


    胡葫嘿嘿一笑，“话说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社恐啊。”


    喜欢给人下定义的富二代千金啧啧感叹。


    “那你这运气还真不错，这里是整个劳改所最轻松的工作！除了几个机器人就是一大片土地，没有那些大集体乱七八糟的斗争，更没人气你。”


    普通的大学集体都会有矛盾，更何况一群劳改犯集体。


    “大概是……”


    宋曦略有些自豪，“我这张脸整得还不错。”


    胡葫：“……大才！”


    胡葫吃完饭最后捧着花环美滋滋回住所了。


    大小姐在劳改所待惯了，也是花了点钱搞了个单人间，但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床铺被褥被翻过，连墙上挂着的花环也被扔到地上，有踩踏过的痕迹。


    她怒了！


    整栋楼别想睡了！


    一群机器人守着的劳改所终于走进人类狱警，揪出了恶意闹事的人，也顺便挑了这个时间给全体劳改犯集训跑夜操。


    刚准备睡觉的宋曦：“……”


    谢谢，她现在不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