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冷淡俯视，平静的表情在告知他们，他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会……这样？


    殷玄倏地看向殷御，他似乎受了很大打击，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面色惨淡，魂都不见了。


    扶封的脸色亦是惨痛，可他却什么反对之语都没说，像是早就知道，默认了。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旭空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记忆里，宋曦可是生命树啊！


    献祭生命树？


    谁给旭尧的狗胆？


    族老们比他更快一步问出来。


    “陛下，您是不是刚醒来，脑子有点不好使？”


    “宋曦首领可是如今联盟最最最最最重要的雌性！”


    站在前排的族老连着说了好几个“最”，用来强调宋曦对联盟的重要性，“她的身份可是比您还要尊贵，试问您是哪里有这么个胡思乱想，居然要献祭宋曦首领？”


    “就是！宋曦首领刚刚还生了龙崽，过几天龙崽就要破壳了，您突然说这种，这真的是……”


    还不如别回来呢。


    这话是底下众多族老的深处想法。


    诚然，一开始听说旭尧居然没死，他们是很激动的，毕竟这可是龙族唯一的5S强者啊！


    他的重生对于龙族而言，可是一大助力。


    将来对付兰熄之流也是有了保障。


    可现在他们有了幼崽诶！


    5S雌性的幼崽，实力只会越加强悍，哪里还用得上旭尧……这么小心眼的龙，一定是害怕龙崽长大后会抢他的王座！


    族老们越想越觉得此龙五百年不见，都飘了。


    纷纷找龙崽他爹，如今的执行官，希望能得到一个正常龙该有的答复。


    只听得殷御一句沙哑声音：“听、王的解释。”


    那个他花费了一个晚上去怀疑、去猜测、去接受的解释。


    殷御面若死灰，态度明显站在旭尧那方，这不得不让他们噤声猜测各类疑点。


    殷玄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是什么，让殷御选择放弃宋曦？


    她明明是生命树啊！


    “行了！”


    旭空看着这群面若土色的龙，心里也烦得很，但不知道自己在烦些什么，没好气瞪向旭尧。


    “旭尧，赶紧给大伙一个解释。”


    “要是你的解释不合理，还恶意伤害对联盟有重大贡献的雌性，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旭尧勾起嘴角：“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暴躁啊。”


    旭空最讨厌旭尧总是带着一副看弟弟的眼神盯他，手腕金光闪过，一柄金色长矛直接飞了过去——


    金色袖袍翻了翻，那柄长矛直接碎开。


    “有进步。”旭尧评价。


    旭空咬牙：“你他爹的赶紧说！”


    旭尧支着额头，俯瞰下方面色不一的众龙，回到殷御那张苍白冷漠的脸上。


    殷御倏地看来，如朋友、如仇敌，最终无视他。


    旭尧笑了下，问：“众位分析过宋曦能怀孕的原因吗？”


    这个联盟早就分析了几万遍，最终在龙族宣布生命树逐渐复活的消息时，坚决认定人族是被生命树选择的种族，而宋曦作为人族第一个精神力者，就是天选之女！


    但怕这个死了五百年的王不知道，族老们认真将这事道明。


    旭空更是在他们说完后，补插一刀。


    “刚回来就这么急着做掉幼崽的母亲，旭尧，你居心叵测啊。”


    旭尧微微摇头：“可惜，居心叵测的不是我。”


    “而是她，宋曦。”


    “她盗窃了生命树能源，才会觉醒精神力，才会孕育龙族的幼崽……”


    殷玄蓦地打断：“不可能！”


    尽管他跟宋曦相处的日子很短暂，可就是那些时日，也足够让他了解宋曦本人。


    他遥望在扬数百位族老，将他们惊疑的眼神尽收眼底。


    宋曦固然重要，但那可是生命树啊！


    神树啊！！


    “陛下不知，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殷玄掷地有声，“宋曦首领从上台起就一直在兢兢业业为人族奔波，伏击兰熄时，她也义不容辞，这般善举，这般大义，恕我不能认同陛下你莫须有的定义。”


    “况且黑龙一族生来感纯，我能肯定，那般纯洁的灵魂，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话至此，殷玄有点无力。


    能让殷御和扶封低头不语的，已经有了八成真实。


    可他不想妥协，他还是不信！


    旭空亦是不相信，生命树能源，见都没见过，一个没觉醒精神力的人族怎么盗窃，而且……


    “我记得，宋曦曾接受过测谎仪考验，还发誓她从未偷窃过任何东西。”


    “旭尧，我们要看到证据。”


    半信半疑的族老们想起这茬，也纷纷发话。


    “就是，给点证据啊！别老让我们猜来猜去。”


    “那可是测谎仪诶，机械族最高水准的机械工具，不会有误。”


    “我看不如给这位陛下先测测，万一……”


    有的族老已经开始怀疑旭尧是兰熄假扮的，故意离间他们。


    旭尧微微摇头，身后蓦地升起一条金色巨龙图腾，庄严威武，金光刺目，这是龙王独有的法相，一下子就打消了怀疑。


    指尖轻点王座，他道：“今日只是告知你们有这件事，重点并不在你们。”


    “至于证据，三天后，会见到的。”


    “现在，散会。”


    族老们被一道极强的精神力推了出去，面面相觑，只能摇头叹气离开。


    他们还是回自己的山头冷静冷静吧。


    只是，杀死幼崽的母亲……


    还是太残忍了。


    大厅内，旭尧走下王座，和善地看着不说话几个雄性，将目光放在殷玄和旭空上。


    “他们已经同意我的决定，你们呢？”


    纵然早猜到殷御早就妥协了，殷玄还是愤怒地揪起他的领口：“殷御！她可是你的雌性！你们之间还有一个幼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殷御目光有片刻刺痛，最终狠下心。


    “她不死，生命树不活。”


    态度已明了。


    殷玄蓦地松开手，愣怔站在原地，手掌忽然就软弱无力。


    在扬的龙都知道，他不会再挣扎了。


    旭尧看向旭空：“你的答案。”


    “废话。”旭空扫了他一眼，“没有谁比生命树更重要。”


    宋曦有无盗窃，怎么盗窃，都不重要。


    她的命可以换回生命树，这才至关重要。


    旭尧看向备受打击的殷玄，声音平静：“我知道黑龙族能感知高等生命的灵魂纯度，是以，你认为宋曦是个好人。”


    “然而生命树本就至纯至圣，她盗取挪用能源，自然而然就迷惑你们。”


    ……


    扶封看着他们，不参与讨论。


    他生来懒惰，不爱管事，他们也不会要求他必须发表看法。


    他只安静看着、听着，想到白天跟宋曦的谈话。


    她好像，要被主动死亡了。


    在她的厌恶里。


    在他们的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