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区，某片被遗弃依旧的荒废村落。


    房屋倒塌，野草横生，偶尔还有几条蛇游走，格外冷清。


    风有些大。


    宋曦拢了拢外套，看向身侧的黑衣雄性。


    “我以为你们不会想让我出来。”


    揣着崽，凌晨却突然说要到一个废弃村落，怎么看都像是在找事。


    殷玄恭敬道：“您想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不会干涉，只会听从您的指令，供您差遣。”


    这话听着容易让人舒心。


    宋曦调侃：“也是，毕竟我在龙族没有对手。”


    5S精神力的威力有多强，她在龙宫走动时就知道了。


    见过她的每个龙族眼里都带着敬畏和尊重，包括曾经在门口拒绝让她进来的龙。


    殷玄低笑：“确实，我们都很畏惧您的实力，您是当之无愧的联盟第一。”


    他更想说，无论她有没有精神力，他们都会因为幼崽而发自内心尊敬她。


    但她好像不喜欢这种夸赞。


    “嗯哼。”


    宋曦应了这句夸赞。


    顺着地图往一处幽深小道里走，黑漆漆的，看上去好像会突然冲出一只猛兽。


    “您是要找李昭灵的故居吗？”


    殷玄抬起胳膊，恭敬垂首，“我来为您带路，小心脚下。”


    荒废的村落总有许多小碎石，一个不注意容易摔跤。


    纵使宋曦强大，但也是个孕妇。


    “不了。”


    宋曦不知哪里变来一根木制拐杖，上面还缠绕几朵漂亮小花，“带路吧。”


    殷玄夸赞：“花很漂亮。”


    宋曦：“谢谢，它很开心。”


    小花朵摇了摇，以示开心。


    这就是5S精神力的强大吗？


    幻化的武器竟是有生命的物体，真是联盟的骄傲呀。


    跟在暗处的数十支护卫军准备再跟紧点，忽然被一阵强大气波挡在村庄外。


    “……是副官不让我们进去？”


    “不像，副官打龙时没这么温柔。”


    “是宋曦小姐？！”


    讨论出结果的群龙沸腾了。


    宋曦小姐居然这么温柔，真想冲上去让她再挥一下！


    这会发现几只臭虫偷偷跟踪也不气了。


    “喂，天没亮你们这群龙到人族的地盘干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为首的虫族气势嚣张，眼神格外阴狠。


    只因前些日子被殷玄杀死的虫族是他的亲族，偏偏龙族给出的理由是侮辱那位雌性，连王都认为他们有错。


    报仇无门，他就想天天逮龙族痛处。


    “我们依照联盟条例巡逻，犯哪条阴谋诡计啦！”


    “倒是你们这群臭虫大晚上不睡觉，偷偷跟踪我们，我看你们才是在密谋什么不利联盟的事！”


    “你！”


    为首的虫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倒打一耙。


    这会也不忍了，直接动手。


    村庄并不大，外面的打斗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殷玄解释：“虫族的性子总有些偏执，不讲理，宋曦小姐忽略便好。”


    宋曦知道的虫不多，切尔跟他父亲都挺符合这个说法。


    “阿莱恩怎么说？”


    殷玄看过来，微亮的天色衬得他有些高冷：“宋曦小姐很在意他？”


    “想到就问了。”


    不过阿莱恩确实跟他们很不一样，没有太多繁杂的欲望，宋曦便由着第一感觉跟他签订合作。


    不过现在，他该不会已经猜到那个香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了吧？


    应该也不会再用了。


    宋曦察觉殷玄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有点久，好奇看去。


    殷玄收回视线，道：“阿莱恩跟许多虫族确有不同，扶封还怀疑过他不是虫王虫后的孩子，后来证实了他的错误。”


    宋曦见过他们的照片，三张高度相似的脸，怎么可能有错。


    摇摇头，问：“扶封呢？”


    随口一问，殷玄大方分享了个秘密。


    “在虫族做卧底。”


    “……”


    宋曦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一地断壁残垣和荒芜杂草。


    “这种秘密下次不要说给我听。”


    殷玄颔首：“是。”


    他停在某处平地。


    “李昭灵的故居到了。”


    不同于其他被日晒雨淋刮倒的房子，这里被铲平彻底，还有焚烧过的痕迹。


    天已全白，晨曦洒落他们头顶。


    宋曦看着这空荡的平底，眉心蹙起。


    殷玄解释：“当时旭空很生气，就放了把火，你放心，同村无辜的人族都没有受伤。”


    宋曦嗯了声：“我知道了。”


    五百年前的事，于她，是在读历史。


    于旭空他们，却是一件经历过的事件。


    宋曦再次认识到，他们跟她的时间不同。


    地上干枯的杂草被几根藤蔓扎起，变成扫把，正哼哧哼哧扫着地上的灰，露出烧焦的地板。


    殷玄看了会，道：“我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吗？”


    宋曦带他出来也不是白忙活：“说说你对李昭灵的看法。”


    “重利，狡诈，冷血。”


    殷玄用六个字概括，对比联盟其他黑帖，已经非常客观。


    “那你见过她吗？”


    宋曦看完李昭灵的资料，抛开她后面一系列下降头的操作，贫困女生鲤鱼跃龙门的故事真是格外热血沸腾。


    她不免对她产生兴趣。


    “见过。”


    殷玄对李昭灵称得是厌恶，看到宋曦感兴趣的表情，便多说了些。


    “她漂亮、年轻、长头发……”


    描述一堆外貌特征后，他补充，“她神智有点疯魔，被烧掉半个身体眼珠子都死死瞪着我们，像在看一群蝼蚁。”


    从来没有一个人族敢这么看他们。


    偏偏出了一个这么有骨气的，还是在她犯下滔天罪行后。


    但她该死。


    “哇，她好帅气啊。”


    宋曦不由自主说出口，猛地才发现说话对象不对，她道，“旭尧没死。”


    不仅没死，还躲着他们呢。


    “执行官告诉我们了。”


    殷玄话里没有得知旧友还存活的喜悦，“他活着却不愿现身，说明他对我们有意见，那就随他吧，总归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他。”


    而是宋曦跟幼崽。


    宋曦想的却是兰熄。


    这糟糕的星盗一旦疯魔了，半个联盟都要被毁去。


    说话间，几根扫把将焦黑的地板清扫干净，经历风吹日晒已久，地板很脆弱，随意踩踏，就有碎开的风险。


    藤蔓在空中编织一把椅子，载宋曦过去。


    飘了两圈回来，她看向殷玄。


    “你帮我洗干净这些地砖，动作轻点，别洗坏了。”


    “是。”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抬起，落了一扬冬日雪花。


    一点一点，将焦黑的地砖清洗干净，直到露出原来的褐色。


    不过是已经被淘汰几百年的地砖，有什么特别之处？


    殷玄面露不解。


    宋曦坐在上空，低头看着下面空白，也是好奇。


    资料上说李昭灵后期有三次回到故居。


    回老家，很普通的事。


    但那时李昭灵要么享受着人族的荣耀，要么被联盟追杀，甚至被捕捉的地点，也在这个村庄附近。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开心来这里，痛苦也来这里，总不能是乡愁吧？


    宋曦盯着左上角某块颜色偏黑的地砖。


    一根冰锥刺向她左侧方矮墙，露出泽维尔温文尔雅的身影。


    殷玄冷漠收手。


    泽维尔绕开一地砖头，笑意盈盈。


    “宋曦小姐，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