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师兄想想，该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后辈呢？”


    该死。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


    程素阴沉着脸，三人呈三角状将陆昱围在中间。


    这破副本也没说过点卯要所有人到齐。


    而且……


    程素看了眼同类的遗骸，域主压根没有给全员到齐的机会。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师兄浑身鬼气四溢，被围在中间的陆昱瞬间拔地升空，脆弱的脖颈落入鬼手。


    怎么一个个净挑他下手啊！


    陆昱瞳孔爆出，双手使劲掰扯着师兄冰冷的双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其余三人刚有动作，便被威压整个掼在地上，刀剑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急，一个一个来。”师兄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像是在看什么美味的甜点。


    眼见着再不动手，六人就要一个个沦为师兄的上午茶小蛋糕，原本就独立在人群之外的裴悯向前迈了一步。


    “师兄，你数错数了。”


    “不是六个人。”


    她一本正经的冲着师兄道，“是五个。”


    昨天从孙庆手中打劫来的玉牌在裴悯玉白的指尖下晃荡。


    “师侄乖，叫师伯。”


    ……


    孙庆这个老东西！又蠢又没用。


    师兄咒骂一声，手上力气一松，陆昱逃出生天，来不及害怕，喘着粗气往外爬。


    裴悯恍然大悟。


    昨天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什么刷脸都是诓人的，明明就有用。


    就是不知道这牌子能限制到什么等级。


    下次再换个试试！


    裴悯摩拳擦掌。


    “孙师伯。”师兄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师伯，转而将更为阴沉的脸对准其余五人，一字一顿道，“那这几位总是我的师弟师妹了吧。”


    “不知道呢。”


    “师伯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师兄皮笑肉不笑。


    “不熟。”


    “没有这种吃烤人肉的癖好。”


    裴悯决定胡扯来为同伴争取下时间。


    “主要是不爱吃。”


    越青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靠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三人。


    “联系过了，没有音讯。”季浮像是看穿越青的来意，无奈道。


    “在NPC现身之前就试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


    阿孟烦躁地擦着刀，嘴里叽里咕噜的骂着爹。


    “昨天其他宗还有名额？”


    “嗯。”季浮犹豫了一刹，明白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和盘托出，“不过只有问清宗和云水宗各有两个名额，赶到的时候那个络腮胡和麻花辫已经各拿到了一个名额。”


    “所以……”


    “这位少爷的护卫只有两个拿到了身份牌。”


    “其中一个已经在这了。”季浮压低声音道。


    糟糕。


    越青神色愈发凝重。


    先前他以为那两人的死因是没拿到名额，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师兄是个只认身份牌不认脸的机器了。


    裴悯还在拉着他的好师侄谈天说地。


    指师侄说天她说地，师侄说东她指西，师侄说活不了多久她说不让喝酒。


    “师侄贵姓？”


    师侄装哑巴。


    “你师父怎么连你姓什么都不教，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叫……”裴悯端详着师侄的相貌穿着，这张人皮细腻白皙，画得也清秀端正，不如就叫他——


    “小黑！”


    裴慈心这取名水平真是一如既往。


    掩日第一百次庆幸自己生来就有名字。


    师侄用力攥紧了拳头，指节处的人皮都裂开了几处。


    他忍。


    “师侄贵庚？不知道叫什么，多大应该记得吧？”


    师侄依旧沉默不语。


    “哦——”裴悯拉长了语调，“老不死的。”


    【他已经死了。】


    掩日默默加了一句。


    去你的师伯和玉牌。


    师兄在心底爆了句粗口，一道凌冽的灵力阴恻恻地从背后偷袭裴悯。


    裴悯脚步向左一侧，躲过攻击，嘴里也不忘占便宜，“师侄生气了？忤逆长辈这可是大逆不道。”


    “长辈？”


    师侄觉得做鬼还是要懂得变通，“玉牌还在，我师伯就还在。”


    不由分说地冲向裴悯，显然是认真了。


    “至于会不会换个人做，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裴悯四两拨千斤地挑开一道攻击，回身抵住师侄的双拳，“你不怕我带着你‘师伯’玉石俱焚？”


    掩日甚至没出鞘。


    “呼哧呼哧。”


    缠斗之时，四道喘着粗气的身影匆匆赶来。


    络腮胡扶着麻花辫，陆昱的两个护卫相互搀扶着，除了络腮胡，三人都伤的不轻，一路上隔得有八丈远，警惕地看着对方。


    “两个人来抢一个女孩子的东西？”


    “呸！想挑软柿子？他们怎么不去摸死人身上的。”


    麻花辫一言不发，倒是络腮胡骂骂咧咧说个没停。


    陆昱剩下的两个护卫看起来是兄弟两，年纪大的那个伤得重些，兄弟二人站在远处观望。


    “一开始就内讧，不知死活的东西。”阿孟低声骂了句。


    “喂，你们还不过来？”见到护卫，陆昱的底气又回来了几分，颐指气使地冲着两人喊道。


    二人却像是没听到般，脚步连一寸都没挪。


    “喂，你们没听见吗？本少爷喊你们过来！”


    “死心吧少爷，你还是指望指望我们吧。”季浮拍了拍陆昱的肩头，“毕竟我们是收了钱的，有保障。”


    “少爷，抱歉。”最后弟弟出声说了句，“我们想活下去。”


    “叙完旧了吗几位？”


    师兄发现自己短时间内奈何不了裴悯，人来齐了早餐也没得吃，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没好气地冲着众人道。


    “不过，”师兄嘴角又荡漾起一抹笑容，“师弟师妹们似乎还是缺一位呀。”


    “师侄话别说太早，你看我现场给你招一个。”


    裴悯从侧边探出一个头来，手里拿着个木牌冲着两个护卫笑。


    “要买吗？一口价十万上品灵石，童叟无欺，包进不包毕业喔！”


    【你的？】越青给裴悯传音，显然是不信裴悯会如此大发善心。


    【当然不是，】裴悯用一种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眼神看着他，掌心一翻，越青清晰的看见木牌上刻着问清二字。


    【刚刚那位尸兄贡献的。】


    “考虑一下？机会只有一次。”


    “我们买。”


    兄弟俩一咬牙，当场掏出一个储物戒来。


    没钱总比没命好。


    “你看，这不就找到了？”裴悯美滋滋地点着灵石，“还有入学费。”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混蛋！


    “哼。”师兄的脸此刻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用手点了点越青和程素四人。


    “你们几个，去斗兽场。”


    “那四个迟到的，罚禁闭室两个时辰，再去药山。”


    “至于你嘛，”师兄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脸色回暖了几分，“你去铸剑阁。”


    “一定要完成任务哦，我的好师伯。”


    师兄身影消失在练武场中，只留下一串变态的笑声。


    师侄溜得真快。


    裴悯有些可惜。


    “裴悯。”越青担心的声音传来。


    就是傻子也看得出NPC对的针对。


    “没事，一会儿见。”裴悯不以为意地冲越青挥了挥衣袖，朝着外头走去。


    ******


    铸剑阁。


    还没踏入门内，浓厚的烟味就让裴悯掩住了口鼻。


    门前贴着一张告示。


    《铸剑阁入内启示》


    1．弟子须在规定时间内将铸剑阁打扫干净，并挑选出所有合格的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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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记住，剑不会说人话，如若发现有剑发出人声，请向阁主寻求帮助。


    3. 请记住，在阁内，只有阁主是绝对可信的。


    4. 请记住，会说话的剑才是一把合格的剑。


    裴悯刚记住上头的规则，一道蓝色光晕就自颈侧飞出，纸上的字也变了色改了形。


    “离那个络腮胡远点。”


    “舍得出来了？”


    裴悯不答反问。


    “说吧，你到底是谁？”


    光幕顿住了。


    裴悯暂时没有进去的打算，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破碗，衣摆一撩就席地而坐。


    “给你时间措措辞。”


    “别跟我说什么系统，话本子都写烂了的理由。”


    【你哪儿找来这么破的碗？】


    掩日十分好奇。


    【刚刚路边捡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丐帮吃饭的家伙什被她顺走了。


    掩日还没在心底吐槽完，裴悯撸起衣袖，对着手腕就来了一剑。


    【诶！你干什么？】


    【画符。】裴悯脸色发白，腕上血液像串珠般流入碗中，言简意赅。


    【你不信我。】半响，掩日失落的声音传来。


    【没有。】见血放够了，裴悯撕开衣摆，嘴咬着布条缠绕在手腕上扎紧，咬字发音不免有些含糊不清，【没有不信你。】


    【画符是为了防着其他人。你也知道，副本里不止有鬼，还有人。】


    裴悯面若金纸，指尖颤抖着摸出一瓶回血丹，咬开玉瓶处的塞子往嘴里倒，一边闭着眼等丹药起效，一边在识海中解释。


    【他们随时有可能恢复灵力，但我不一定。】


    【我必须得有能防身的东西。】


    言毕，裴悯从储物袋中拿出之前季浮卖给她的符纸和灵笔。


    笔尖蘸着新鲜带着灵力的血，刚接触到符纸，裴悯手不受控制般游走，一道颇为复杂的符文成型，一气呵成。


    【你画的这是什么符？】


    掩日别别扭扭地问道。


    【实话说，】裴悯拿着符纸翻来覆去地看，【我也不知道。】


    【不是书里有的符文，但我应该画过很多次。】


    【所以这是在你失忆的一百年里形成的肌肉记忆？】


    【应该是。】裴悯试图按自己画符的习惯拆解灵纹，【大致是个能克制鬼的符篆，不过具体功效还得实践实践。】


    在裴悯迅速地画完了爆破符、传送符、易容符……以及数不清的不知名符篆后，纸上的蓝色光幕依旧凝滞着一言不发。


    域中白日高悬，万里无云的天，树影斑驳，炽热的阳光在心底平添几分燥热，裴悯原本盘坐的地方也被太阳笼罩，她站起身，往阴影处撤了一步。


    “怎么？还没编好。”裴悯语调戏谑，双手抱臂，修长的指节在手臂上敲打，“倒是我难为你了？”


    “没有。”


    这话说得颇为艰涩。


    “有些话我不能说。”


    “那就说些你能说的。”


    “你想知道什么？”


    蓝色光幕败下阵来。


    “先前已经说过了。”裴悯顿了顿，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是谁？”


    光点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反复斟酌后凝聚成迟疑的两个字。


    “灵兽？”


    “呵。”裴悯轻笑一声，一巴掌拍散了光幕，“你骗鬼呢。”


    “那……器魂？”


    “掩日。”裴悯突然喊了声。


    “什么事？”掩日莫名其妙


    “随便说句话。”


    “说什么？”掩日张嘴就来，“卫衍星我艹你大爷的。”


    然后脑门上就挨了一下，“暴露了，文明点。”


    “……”


    “瞧见了吗？这才是真器魂。”


    太阳依旧兢兢业业地洒向人间，一缕阳光落在裴悯脚尖，她彻底没了耐心。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


    “卫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