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章87地球某城市:与众不同的色彩
作品:《夜星少女:爱与现实》 古旧的棕色椭圆形窗框内,玻璃白雾均匀,并不是脏污,是管理员细心调整了光照,使户外日光柔和播散,让人心情安适,明亮度还恰好充分满足纸张与黑字清晰。
人们甚至能从光线中闻到阵阵书香,是古今印刷术结合出的特有油墨香气,深棕色的大型立式书架采用经典款式,架内书籍多为有厚重封皮的典藏本,类目一目了然,再看弧形穹顶两侧是米白色墙面,环境的每一处细节都为读者安心阅读而反复调整过,这是新流行的文艺风格图书城所不懂的美学,那些地方不是真的为读书而存在,所以真正爱好书籍的人们仍然选择这所公立图书馆,环境内仅有书页翻动的微声。
一个身材敦实的老者在书架间查阅着,岁月带走了他的健康皮肤,却没磨损他的心态,白底蓝竖纹的短袖衬衫显得精神且明智,健硕的体格说明他有着非同一般的人生追求。白发下的眼镜稳定扫视一本本书籍,从他自信的坦然表情看,似乎熟读过这里的多半书籍,明白每本书的精华之处,可是他总需要先看书架头的类目,足见他不是这里的常客。
老人侧脸晃了一眼背后的一位坐在桌椅位置阅读的绿发女子,其实路过的人们都要看一眼她的头发,毕竟图书馆里极少出现染发的潮流人士,不过她的发色非常提神,是那种青绿色的,近乎植物嫩芽的颜色,所以反而很有文学气息。
老者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轻轻放下书籍,是本社会学著作,他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面貌稚气却带清澈的理性美感,白色薄纱长袖衬衫和白色阔腿长裤表明智者独有的简洁审美,藤萝感觉到了视线,平和友善的视线是不会给人造成不适感的,但她发现这老人从坐下就没翻动过书册,于是抬头看他,他回应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藤萝就继续低头看书了。
一个手机缓缓移到她的书边,为了方便她查看,还转正过来,屏幕内显示了一段文字:请原谅我的冒昧,请问您是藤萝博士吗?我是核子研究中心的公孙行教授,爱好理论物理学,我在自然科学网的交流区经常看到您的留言,深受启发,得知您是制药学科的新秀,研究所在这个城市,这里正好是我妻子的故乡,我们希望和您交流,可以吗?
藤萝在手机里输入了同意,拿起自己的书,起身等他去找妻子,三人走到休息区,这里的人们说话声很低,保持能听到的音量。
众人同时止语,一起注视这位绿色长发的白衣女子,不得不说每位夜星少女的气质都极为出众,藤萝给人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她尽量选了一张靠角落的桌位,坐好后,她看老先生手中的书和自己的书是同一学科,心想这大概是交谈的主题,两位老人情绪激动,一时不知如何开始。
“请放松,公孙行教授,我很欣赏一生追求真实世界奥秘的人。你们有何问题尽管问。”
“哦嗯,好,感谢您,谁先问?”
他侧脸问妻子,女士穿着一件米色大衣,发型是简单自然的短款烫发。
“那我先来好了,我和藤萝博士学科相同,我们,啊我的同事,或者说整个学界都看不明白您的论文,您隐去了制药流程,只写结果和药理,我们的实验结果验证了您的成果,但我们很想明白您的成果是基于何种理论?包括您的求学经历也不明确。”
“我从何处求学不重要。”
藤萝看看身边落地窗外的公园,再看看米白色的室内顶棚,整理好思绪,回答她的问题。
“生物细胞变异的种类像计算机处理信息的协议一样,协调各细胞之间的反馈。自然界,个体的死亡在这份协议中是有必要的,目的是保存整个生命形式,同时也是探明生物协议的钥匙。”
藤萝看这位女士恍然大悟,却皱眉思考,她就简要说明女士的心思。
“单凭现有样本做逆向工程,永远求证不出那份协议,其实我对细胞生存协议也知之甚少,仅能运用一部分理论研制药品,所以那位天才究竟是怎样发现协议的,发现了多少内容,我没有答案,抱歉。”
老先生看出藤萝无意在回答制药学的问题,就接过话题。
“该我了,哈哈,我看您的留言内容经常提到信息,十分像虚拟宇宙论,也像场论,论点却不似他们那样空谈,您是完全基于实用目的,我想问,你真认为世界是虚拟的吗?”
这次轮到藤萝皱眉,这个问题从她出了零维空间就困扰着她,直到最近才有了答案。
“不能用虚拟宇宙去猜想世界,那会陷入真假循环。我所掌握的知识中,有人创新般的提出了信息与能量,本质是一种东西,当我们去设想信息的载体,确实没有单独存在的信息。根据这个现象,推论出能量只是活跃状态的信息,而驱动信息活跃的东西,我们称为概率。”
这也就解释了零维空间为何真实存在,藤萝在心中感慨世界的真理竟如此平淡。
“概率?”
“对的,我求学的地方,人们这样理解真实世界,一切都是沉淀的信息,信息量大到无穷有,所以也等于无穷无,概率让信息从静止变成活跃,活跃的信息再以概率形成某些物理法则,组成我们看到的世界。其实,我们身边就有别的宇宙,只因我们是已经活跃的信息,受制于稳态的法则,无法观测到它们。而世界的概率活跃度降低到静止,就是你们认为的热寂。有信息活跃的地方,静止信息才会反馈,所以我们认为宇宙不大,只为第一批智慧生命能观测到范围进行扩展,不受观测的地区却被其他宇宙的智慧生命观测着,所以当我们观测时,静止信息就会及时活跃并凑出符合我们物理法则的结果,我们据此认为,世界本身确实是为生命存在而出现,于是乎,问题绕回到我们每个人本身。”
“很像人择理论,所以您在研究社会学么?”
“可能是性格原因,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拥有自由思维的人类,总构建出相似的历史?”
老先生以丰富的阅历回答了藤萝的问题:“因为人类受困于本能,吃,性,荣辱。”
藤萝想吃和性都在夜星解决彻底,可夜星还是误入歧途。
“那就是荣辱,对,感谢您,公孙行教授。我懂了,收获都可以概括为荣,失去都可以概括为辱,个体无论获得多少平等的资源,因为享有荣的地位是有限的,所以大多数人永远痛苦。荣辱观可以推动竞争,保持活力,却不适用于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文明,因为高难度的技术进步需要的是兴趣。”
三位毕生专注兴趣方向的学者互相看着,会心笑了。
“我和妻子也很疑惑,为什么大部分人缺乏兴趣,我们的孩子不喜欢学术研究,喜欢制作陶器,也算一种兴趣。”
“公孙行教授一定是出身学者世家吧。”
藤萝看他们点头。
“因为不懂爱,人世为了驱动每个人付出,用荣辱观施加了太多恶意,使人们安心活着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我也出身名门,自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却有幸见到了享受便利科技产品的大众每天痛苦不堪,所幸那里出现了一位深爱世界的领袖,拯救了我们,文明才真正开始进步。我想传达涅槃于极恶世界的精神力量,就是知爱观。”
“知爱?”
“我总结成三要点,知我,知爱,知力。知我是不要被本能和外界信息控制,探明天性,即真我,运用外界力量,自控命运。知爱是到达真我即有了兴趣方向,需要别人配合,就要知别人的真我,彼此认可真我,自然相爱。知力,就是有力量自保。”
“很新颖的理论。”
这对学者突然明白藤萝成长的世界和他们生活的环境完全不同,老先生看藤萝接了一个电话,似乎要离开,他和妻子想加藤萝的联系方式,却被她委婉拒绝了。
千鸟花嫁
红莲电话的内容,是让藤萝赶到一处婚礼现场,蓝天绿地,藤萝理解了人类为何独爱浅蓝色,将其视为最高雅的色彩,只因为像这万里无云的青蓝天空。脚边晞晞作响的草地,象征了人类原初的乐园,会场外围环绕的柳絮树林,轻柔绿枝抹去了人心中的杂念。
粉白相间的花朵,从花门两路延伸到宾客座位后方,末夏微风旋起花瓣,清雅香气四溢,还带有参会者身上的甜美香味,她看座位及走廊周围,都是夜星队员,少数男生似乎是新郎的好友,而新郎打扮的男子独自坐在花门边的椅子上发呆。
一身浅蓝色吊带连衣裙的竹桃拉着铃兰向藤萝走来,她听说竹桃非常喜欢这件裙子,特意购买了三件轮换穿,这纯净的蓝裙,搭配樱桃形黑发和可爱圆脸像童话故事里的娃娃。
藤萝再看铃兰,终于不穿那件天下第一风衣了,是一件配米色衬衫的黑色束腰长裙,很有学院少女的风雅,加上一对高跷的细细双马尾,近似一位个性固执的大小姐。
她忍不住走近。
铃兰退后一步忙问:“干嘛?”
藤萝没回答就将她抱起并转了一圈,满足后又抱竹桃却转不动,两个少女被放下后互相看着,不明原因。
这时,望江南匆匆赶到,藤萝看出她大概是在警车里换的衣服,也是米色衬衫加束腰长裙,性格刻板的红莲送下属衣服都选同款,搞的如统一队服似的。
有两个全身黑衣的女子坐在宾客席位中央,是夜兰不住点头,听着穿黑色女款西装的野芹讲什么激动人心的故事,清醒高亢时,野芹还手脚比划,吓退旁人。
座位最角落有一白一紫两位戴墨镜的女士互相侧身密谈,紫衣女子等藤萝走近才摆手,她听出二人正在商讨如何退出地球财产的话题。
“都留给她呗,有人想留下,正好呢。”
“我那歌曲版权很好转移,你那企业债都抹不平,换人就破产。”
“哎?商业讲究的是希望的价值!希望!你懂不懂?”
“对对对,我不懂,藤萝的医院对地球来说,才是无价之宝,做好回家的准备了吗?”
藤萝见风信子说笑着问自己,就陈述了近期销毁实验器材和文档资料的工作,还说明了医疗专利很难转让给私人,恐怕令人生疑。
风信子今天的打扮还是那么迷人,穿着凸显她完美身段的纯白鱼尾裙,搭配浅粉波浪长发和大气美女面容,宛如美人鱼公主。紫洋的打扮比较简单,金色长发是夜星公主发式,亮紫色衬衫和淡紫色裹臀裙,藤萝感觉她好像迷上这种裙子。
紫洋叹口气:“哎我的商业帝国哎~君王一走就轰然倒塌!藤萝把专利永久使用权转给我吧,我们回家之前,得平了帐,否则会连累一些傻子。”
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没问新娘是谁,谁会留下,因为是谁答案很明显,她与地球人结婚,是公然违抗红莲命令,代表了她脱离夜星,决心成为地球人中的一员。
成熟的千里花
她背坐在拉面店的长凳上,免得看到哭成泪人的妹妹。
穿着黑背心和短裙的黑巴扶住红莲肩膀,作为这场队员诀别的见证人。
红莲呢,红裙黑发,也背坐着,单臂向后搭在桌面,是不愿接受千鸟脱队的事实,千鸟双手撑膝,还穿厨师服,证明她内心也在婚纱和队服之间痛苦纠结。
红莲突然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是夜星大家庭的家长,但万万没想到居然真有一天会有这种奇妙感受,这份搞笑思绪缓解了挚友脱队的撕裂感,最难还是千里。
“千鸟,你是夜星人,我们回家后,你是一个人在这里,所以不要怪我问你有没有留下来的觉悟。”
“红莲不用担心我会泄露夜星,我毕竟是将军级队员,你放心吧。”
“这点,我不担心。我想听你留下的理由。”
“红莲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我天赋极好,所以很懒,真的。我早就猜出灵能会要灭世,冰雪女王巡游时,我早就觉察出她将遭遇不测。三家作乱时,我知道凶手是谁。银雪,玛丽安,阳荷她们的小动作,我也全清楚。可我就想回家睡觉,吃饭,等着世界完蛋,真的。记得剑术比赛的时候,第一见你,我很震惊,这人眼中为何充满希望?我当时认为你是北极来的傻瓜,真的。结果一路征战下来,你真的获胜了,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真的。我也对大家佩服的五体投地,真的。你们是一群积极向前的勇士,而我喜欢原地打转,真的。这里使我不需要前进了,能充分安心生活,所以我更喜欢这里,真的。我爱我的先生,也是真的。”
原来如此。
红莲明白了自己为何不懂千鸟。
“我们并肩战斗至今,尊重你的选择,想留下就留下吧。小千里?千鸟集群更名为千里集群,理解你姐姐吧,即使是姐妹,也不能阻止对方追求幸福。”
红莲知道千鸟就等她来调解亲姐妹的矛盾,狡猾的千家主以自己的基因孕育了两个继任者,就是千鸟和千里,二人自小就一同生活,所以姐妹情谊远超他人。
千里像千鸟一样聪明,她什么道理都懂,知道姐姐的心早已留在地球了,知道自己早已心在夜星,只是害怕分离后空虚,害怕姐姐孤独,害怕自己孤独,她拖起桌上的婚纱,走到姐姐身边,千鸟起身脱衣,妹妹为姐姐穿上婚纱。
婚礼进行的比较顺利,座无虚席,大部分宾客是旧千鸟集群的各位队长,她们在0元素意识通信中得知千里继任,稍感安心。千里或许因刚就任集群将军的茫然感,又或许因为想给新婚夫妇腾出二人世界,也可能因为害怕和姐姐再待在一起使心生出眷恋,悄悄走到红莲身旁坐下。
“我要搬到你那去。”
“橡子,竹桃,你,我,五个人了,你不嫌挤就来吧。”
“嗯!有任务么?”
红莲听出千里想用公务转移心思。
“找一个地球人,线索是夜星的历史,就是我们的故事,藤萝说有个地球人单凭瞎猜就构想出了夜星,这人是我们回夜星的关键。故事可能被她画成画,做成视频,编成音乐,写成小说,现在四大集群的任务都是寻找这个人。很难找呢,找到几个人都不是,藤萝说人和物的具体名字不能作为参考,关键是故事和人物的细节相似度要达到98%,才够联通夜星信息桥。哎小兔子你的耳朵呢?”
千里摸摸白色长发头顶。
“忘在店里了。”
红莲轻抚她哭肿的眼眶,再捏捏她的鼻子,两人都笑了,忽然有个人影引起了红莲注意,是那天在手工体验店遇到白裙女子,千里顺着红莲的视线看过去。
“这女生很像天烛大人啊,嘶~说不出来的相似,长的不像,感觉却超级像呢。”
她看红莲望着那个女子,起身做了一个单独行动的手势,旁若无人的走向那个白裙女子,心想自己先回店收拾行李吧,就拉上竹桃先离场了。
红莲直到跟白裙女子攀谈完,听说她帮朋友的花店来结账,邀请自己和她一起回花店去认识她的朋友,她说那位朋友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整个过程里,红莲感觉自己被命运牵着走,身前的这位似曾相识的陌生人,自己兴奋脱口而出的话语,都像重复经历过的事情,违和感与喜悦感不停交替。
异世之缘
路上,这个穿牛仔白裙的女子时常回身与红莲交谈,背对她时,红莲才意识到这人比自己高半头,且梳着高马尾,不是天烛,等她转身说话,眼镜两旁的龙须鬓发和大额头却又极似天烛,语气的一停伞顿,彬彬有礼的态度,慢条斯理的缜密逻辑,都像那位挚友。而白裙女子偶尔张望红莲身后,但红莲全然不顾她在看什么,专注于这次命中相遇。
两人从美食街中的餐馆和便利店之间的楼道走上步梯,转了两个平台,来到二楼楼顶,面前是一家楼顶设备房改建的花店,木制房屋充分扩展了水泥砖房,扩展使用面积的同时布局了三排藤蔓盘绕的凉亭和大型遮阳伞,伞下摆有九套桌椅,可见花店的前身似乎是咖啡厅,桌椅周围的花架上摆满漂亮的花卉,总体感觉这家店铺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出于店主的个人爱好,花费了很多心思和投资。
白裙女子安排红莲入座一处桌位,简单询问红莲想喝什么,红莲说随意,她就走去关照其他客人,能看出光顾这里的人都是附近写字楼的熟客,她提着花洒打理了一遍盆栽,向木屋内说话,一个身穿黑色遮阳外套和连衣裙的黑发女子出来与她交谈。
红莲被这女子深深吸引住了,她的黑发比自己更薄更长,身高比自己矮了不少,体格一样清瘦,但不似自己这般强健,动作与自己一样干脆利落,举止中却有出身某种机构的规则感,清冷的面容是极像自己的,只不过她的脸型方一些,眼睛更大,眼神中缺乏锐气,但也充满力量感。
白裙女子和她进入屋内,不一会端着托盘走到红莲桌前,递来三杯饮品,此时,红莲才发现紫洋和黑巴就在旁边坐着。
“哎?”
“哎?哎啥!我俩看你神游似的跟这家伙说话,以为你又看上哪家闺秀了呢~所以就跟着你们,嘶~有点意思啊!这女的气质太像天烛了,最离谱的是那人。”
紫洋摘墨镜,仰头指出她所说的人,那个黑发女子,黑巴挡眼还是忍不住偷看那女子,摇摇头说:“居然有这种事。”
“是吧,那人的感觉和红莲一模一样,咱俩这会儿把红莲宰了,带她回夜星,别人绝对看不出来!怎么会这么像呢?明明身高差很多,脸也不一样,就神奇的相像。”
“内在吧。”
黑巴说完,轻拨前长后短黑色短发,笑着来回打量红莲和那女子,继续说两人为何相似。
“那人说话的语速和停顿,神态,肢体动作,眼神的力度,都显露她内在与红莲有九成相似,细微的差别是来自体质和经历不同,能这么像,也说明了红莲内在的特点。”
红莲:“什么?”
“绝不被环境改变。”
红莲惊讶于黑巴如此了解自己,感到一阵羞涩,于是低头,马上抬头回应黑巴以会心微笑,黑色长发在清冷小脸边飘绕,吊带红裙美轮美奂,让黑巴羞愧的转过脸去,紫洋见此情形,不禁皱眉。
“咳!你叫她过来聊聊,我和黑巴旁听。”
红莲起身对白裙女子摆手,黑发女子也一同过来坐下,她看到红莲,神情一怔,两人互相眨眼确认发生什么怪事,不过这黑发女子似乎习惯了怪事,很快恢复到日常心态,向众人介绍自己。
“我是这家花店的店主,好友说巧遇了和我很像的人,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红莲与她握手后,也恢复到大方自然的状态。
“我叫红莲,初到这城市不久,希望认识你们这样有缘的朋友,我看这里既是花店,又是咖啡厅么?”
“对,因为我以前完全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一时冲动盘下了这家咖啡厅,但你瞧,正好是美食街上方,一到中午饭菜混合味道就升上来,哈哈,招牌也小的可怜,很难获客呢。太闲了就找点兴趣做,迷上养花,可我急性子,弄不懂养花的诀窍,就在网上求助,啊!就认识了这位好朋友!”
花店店主说完,和白裙女子一起歪身碰头后,继续说:“她正好有开花店的想法,我们两就把店鼓捣起来了,最近收支平衡,很快乐呀!”
红莲点头笑问:“那你之前是做什么呢?”
“律师,怀着主持公道的理想战斗,却被现实打败了哈哈,辞职了才发现攒了不少积蓄,我闲不住,就找个能安心混日子的行业!你呢?在做什么工作。”
红莲被问的停了半秒,就在这短暂停顿中,她察觉了花店店主和自己一样敏锐,于是马上回答:“嗯呵呵,在国外做雇佣兵,因伤病退役了,所以有点难以启齿。”
“真了不起,我看你身材精健,气息稳定,像法庭的法警似得,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白裙女子插话:“雇佣兵?太酷了!姐姐,我跟你说,她也很爱看书呢,还说大多数书不值得一看。”
三人同声说:“只有一两句是精华!”
众人欢笑了一阵,红莲很想深入了解对方的经历,想到刚才是自己先问,一味提问很不礼貌,就打算主动介绍自己,可是不能明说自己是外星人,于是她忽然想起夜星的故事可能被某人写成小说,灵机一动。
“我看过一本很有趣的科幻小说,你们也许会喜欢。”
“讲讲。”
红莲情绪激动的简要讲述了夜星的历史,从机械时代的蓬勃发展,到血肉时代的残酷倒退和最终战争的妥协苟且,再到灵能时代的迷茫末世,天家主的彷徨,恶毒女王的复仇,南极英杰涌现的抗争,远征北极的牺牲。
“剧情写实,构思深刻,确实有趣,可是我感觉不到主线,内容有些杂乱无章。”
“可能因为作者想模拟现实世界吧,现实就是这样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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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序。”
“嗯,原来如此,最近网络流行一句话,世界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现实的走向确实总出人意料,红莲觉得作者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呢?”
“有一条暗线,穿越所有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主导着世界的命运。我觉得线索是个体的意义。个体内心的堕落,互相传染,致使整体永远失去人道,覆灭将不可避免。个人坚决用行动保持真我,做事的同时能获得乐趣,力量比听从于别人更强。真我的觉醒依靠生命原初的善意,良心。”
“良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良心对别人的好处。保持真我,做感兴趣的事,让世界变更好,这是良心对别人的好处,也是我的人生信条。”
“那红莲的兴趣是什么?”
“一直没找到啊,我学习格斗术,剑术,看书,战术指挥等等全部基于实用目的,因为我内心有一种深邃且躁动的不安。”
红莲说完,目光飘忽一瞬,与花店店主对视,两人对那种不安都感同身受。
“所以我总想变强,为的是没有威胁和束缚,但我不想伤害别人,就用良心为尺,追求着完美的自主,那或许能使我安心。”
花店店主接过话题,开始介绍自己,谈及她的律师生涯处理过的案件,秉承公理的心态与故事中的夜星领袖精神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们聊天的过程中,白裙女子离坐,与一个男顾客攀谈,红莲记得这人正是她去过两次的陶艺体验店的店主,她观察桌上有花店店主的杯子,正是自己在陶艺店选过的杯子,她稍感疑惑时,花店店主起身与那男子交谈,两人没有情侣间的亲昵动作,脸上却都有胜过情侣的幸福喜悦。
男子也落座后,花店店主察觉到气氛被带向恋情,就问红莲:“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红莲淡然一笑。
“我不想给自己增加不安,你在恋爱之中,我们换个话题吧。”
花店店主和陶艺店主都被这句话说的脸红。
“好好的,我看你身边的这两位?和你是一起的嘛?这位很面熟呢。”
紫衣女子不等红莲介绍,起身与花店店主握手。
“紫洋。”
白裙女子惊呼:“那个资源化商业联盟。”
红莲观察花店店主表情惊讶,松手后变为诧异,很快就恢复平静,看来是位对权势缺乏憧憬的女性。
“这位是黑巴。”
黑巴摆手打个招呼,继续转脸对着紫洋,红莲看出她俩对这黑发女子毫无兴趣,气氛稍冷场时,白裙女子说难得聚在一起,让男子帮她们合影。
红莲居中,白裙女子抱着花店店主在左,黑巴和紫洋在右。
留下一张跨越星际的合照。
水中蝶
滞留在地球的四大集群,从此以后专注于搜索那个构思夜星的目标人类,余外的时间尽量保持低调和隐秘,连续得到不靠谱的线索,使得队员们想回家的急切心理渐渐消散,不少队员决定在回夜星之前,好好享受一遍丰富的自然环境,海滩是大家最常来的景点,需要坐一个小时车程,到达城市附近的海边小镇,擅长游玩的千里,提前计算好到达时间,邀请了所有将军级队员,在夕阳余晖初现之时,到达这片澄蓝海岸。
层叠舒散的柔和红浪内闪烁点点金光,使人觉得大海是能实现任何美梦的神迹。绒布般的橙光沙滩,丝毫不介意人们用脚作画出纷繁纹路,海浪冲刷,又一张纯净画布为人呈现。暖风吹拂少女们的青涩面容和柔顺发丝,留下一点潮湿和咸味。逆风望去,火红流云拥有最具才华画家所不及的调色,竟如此自然又多变,夕阳明亮之处,是人心美好善意的源头。
“你们怎么都选黑色?”
最先从更衣室来到沙地的红莲,看到众人的泳衣除了款式不同,颜色都与自己穿的一致,她想大概是大家即将回家,用黑色暗示自己的愿望吧,那是队员们故乡的天空。
千里拉一众副官去打沙滩排球,紫洋和风信子租了一艘游艇出海游玩。
红莲抱腿坐在一块防水布上,黑巴走过来,为她打开遮阳伞。
“谢谢巴,其实不用遮了,阳光即将离去。”
“你连防晒都不涂。”
黑巴盘腿坐着,鼓捣便携式冰箱,启开两罐饮料。红莲接过饮料,发现黑巴今天没化黑色妆,但斜齐的黑色短发利落,耳边带着一个金属环,她就用手去揪。
“这是什么?”
她的手被黑巴拨开,低头抿了口饮料,口感全是气泡,似乎越喝越渴。
“我不用防晒,你忘了我是十星,0元素含量多到离谱啊,假如把我扔进那个太阳里,估计得炼几十年才化灰呢。”
“红莲最近总爱开黑色玩笑。”
黑巴看她长发盘绕全身嫩白肌肤,下巴抵着膝盖,持续张合嘴。
“领袖怎能天天说丧气话呢?所以我以前不说,最近想说一点。”
“想说就说吧,我们赢了,现在没人介意了。”
是啊,红莲心想现在的夜星大家庭,才是她想要的世界,她原本不懂来到地球后,为何不像在夜星时期那样战意汹涌,最近懂了,是队员们的爱能让她安心做回普通人。
“呼,能认识你们真好。”
“嗯?”
“我在想。”
“想什么?那个花店店主?”
红莲抬头看她,再缓缓的挪回膝盖位置。
“假如我出生在地球,就是那个样子吧,一个普通人,我想这里,也有和你们相似的人存在啊。”
黑巴翻出冰块放在感觉热的部位,看它慢慢融化。
“你可不普通!能修正夜星4000年时间的女人,我们原本都是服输等死的人,你这小脑袋里装满了执拗,容不下饿鬼们的谎言,眼神里永远有信心。我们想守护住你的这份幻想,没想到,真的赢了!哈哈。”
红莲觉得自己没有黑巴说的那么厉害,只是凭一股源源不断的怒意,尽力而为罢了。
“我也没想到能赢,巴没想过看看和自己相似的人吗?”
“没兴趣,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特别的。”
“我觉得每个人都很普通。”
黑巴被这话说的一愣神,细想这会正是红莲极少吐露心声的时刻,自己觉得人人特别,是基于个人视角的平等,强调了自我成长。红莲说人都很普通,是基于宏观视野的平等,强调了个体由弱变强。
“所以你不想干涉地球文明。”
红莲感慨跟聪明人交谈就是轻松。
“嗯!我和花店店主是一样的普通人,你听到了,她也付出过很多努力。我不过是生在夜星,遇到大家,才当了领袖,没什么了不起的。夜星不过是比地球多发展了4000年,天狼星人也不过是一种早熟的海螺,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仅仅因为更擅长暴力,就压迫对方呢?茫茫宇宙,如果贯彻这种歪理,都会自取灭亡的。”
虽说大而空泛的思维是领袖的必备素质,可是黑巴不喜欢讨论这些。
“红莲想没想过自己的事,就比如战胜一切敌人了,不需要变强了,你想做什么?”
“嗯……随缘帮帮有困难的人,找恶人的麻烦,大概就是我的乐趣!”
尽管不是黑巴想要的答案,两人还是对笑着,看见远处海滩上,望江南牵着一个小女孩,红莲能猜到她又在履行警员职责吧,这位晚辈有着用不完的积极,,红莲的斗志来自对不公的愤怒,望江南的积极来自对美好的坚信,两者截然相反,效果却趋同,所以被红莲选为接班人。
望江南中等身高的纤瘦身体就好像装不下她的愿望和能力,大大明亮的眼中满怀热忱,粉唇笑口常开,从没有人见过她生气的样子,平时她把红发盘在帽子里,更显精神,今天用了一个发卡别住,黑色连身泳衣下方的大腿分外肉感,这是久坐办公桌的人有的特征,望江南在加入红莲主力之前,是御前近卫军团的后勤副官,只到现在,她的武技仅有中队长水平。
她带走失的孩子到达警务处,女孩的父亲正等在那里,男子气质颓丧,胡茬未刮,显得有些落魄,望江南细看他上臂肌肉线条,似曾是热爱体育锻炼之人,现在却比一般中年人还要邋遢。
男子递给望江南一叠钱,她看男子驼背低头,没有交流的意愿,于是望江南就转身走开。他或许不想给孩子做个错误的示范,追上望江南,要请她喝饮料。
两人靠着海堤,不说话,都看着小女孩玩耍,夕阳落幕,星辉渐出。
“先生,以后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呀。”
“抱歉,可以点支烟么?”
她点点头。
“嘶。啧,我刚才听你说是警员?”
“嗯,你有什么困扰,我可以开导你,为了这位小可爱。”
“我以前很爱女儿,即使妻子离开了,也一样。最近两年,家长群,网上,街上都有一种论调,穷人不该把孩子生下来受罪,我很害怕她长大了,会怪我,其实我毕竟活40多年,也能预料到女儿将来没多大出息,警员小姐,你说,我们的人生真的是无意义的么?”
望江南不太懂地球人的这种困惑,她理清思绪后回答。
“我认识一群人,因为必然失败,就选择原地等死,可是她们后来明白,做事的过程才是幸福的。简单来说,先生,你应该抛弃功利思维,将以兴趣做人生乐趣的观念传授给下一代,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够了,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呢?永远活在别人的要求里,那努力就是为了满足别人,确实没有意义呀!”
“可是人总会有欲望,比如在你们这样漂亮的女孩看来,我这样的中年人就是垃圾吧。”
“没那样想,我觉得不同年龄有不同的幸福,经历的事里好不容易选对正确的结果,这些结果形成现在的自己,不用再受那些罪了,应该感到幸福呀!以后的日子找到感兴趣的事情做,发挥自己的创意,就很快乐!先生!再好好锻炼吧!朋友叫我了。”
望江南挥手道别,跑去队员们集合的更衣处,紫洋预约了观海酒店,众人换好常服,徒步走上岸堤台阶,红莲不经意看见柏油路边的水塘中有个什么东西掀起波纹。
突然,她们身后的海滩有人燃放焰火,五彩火光照亮了水塘,那是一只溺水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