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冰晶，妆点了静谧而古老的花园。偶然刮一阵大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轻轻覆在雕花的窗棂与尖耸的屋顶，在街灯的光影照耀之中，显露晶莹星光。


    身穿灰袍的少女，漫步在庭院，看那几株不畏严寒的冰树下方，市民们围坐在一位黑发女子身旁，她时常闭目聆听别人的喧闹，待旁人被她清冷俊美的容颜折服，她舒缓睁眼，长发衬托着平静兼具力量的笑容，再辅以黑色的短款上衣和长裙，气质冠绝群芳。


    “茧，来的正好。”


    “红莲大人。”


    灰袍少女像是投靠某种救赎一样，情不自禁的跑向红莲，她就是有这种引人追随的魔力，茧挤坐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大辫子捋到身前，从随身挎包取出电脑，市民散去，红莲摸摸茧的头顶，观看电脑屏幕中的文字。


    “又开始创作了吗？”


    “不得要领，我只能尽量写的通顺一些。”


    “是茧的话，就没问题，你的心和大家在一起。”


    “那红莲大人也聊聊心事呀！”


    “我想想，市民们，都很好，提了很多建议，我记下来一些，给你。”


    茧接收了红莲发来的文件。


    “人各有欲求，我和橡树王只能制定普惠众人的福利和规则，难以满足所有人呀，除非大家能自创世界。”


    “感觉，别人总是指望别人。”


    “那您说说，怎么才能像您这样知行合一。”


    “没有那么玄妙。脑袋里的时间流逝太快，身体的时间相对变慢，知行无法统一。运动的重要性就显出来了，多行动，加快身体的时间，反复实践，自然做到随心所欲。”


    她说着，抬头望向冰树，看枝头挂满的晶莹冰凌，偶尔有积雪滑落，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生动。


    茧忽然想起重点，说道：“别岔开话题呀！红莲大人！”


    “哈哈，哪有？被你采访，是我的荣幸。”


    “可我看您一点都不兴奋！再说，不知道这小说能不能流传下去呢，没动力写了。”


    “因为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吗？”


    茧心头一惊，猛然转身看着红莲，她的眼神收敛了锐气，蕴含着温暖的慈爱。


    “您总是谈笑着诉说这么残酷的事呀。”


    红莲听后，闭目微笑，表情黯淡了些。


    “因为她带我看清了世界，把我从懵懂的小女孩，变成了有点智慧的大人。我感激她的启蒙之恩，感激她的不杀之仁，我知道自己仰慕过她，也知道她曾有爱心。用笑容面对残酷，也是她传给我的力量。”


    “天家主吗？”


    “是。”


    远处，医院后墙的饮水池已悄然冻结，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周围错落有致的建筑轮廓，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寒风轻拂，带动廊下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悠远而空灵的声音，红莲呼出微弱的哈气，是0元素躯体温度太低的症状。


    “早上做了一个梦，我和她在博物馆都市的庭院里品茶，听她给我讲，刷新我认识的趣事，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血涌满视线，原来我在她的茶杯里。”


    “红莲大人，天家主已经是受控于灵能会的侍灵了，您不必沉湎于过往。”


    “好啊，我最近打算发个新通告！”


    红莲振奋精神，起身，缓步走到茧的身前，转了一圈，黑发和长裙一起飘绕，美轮美奂。


    “是关于新衣服的？”


    “对！大家都是女孩子啊，我鼓励人们自行设计队服，换身衣服，就有全新的自己！”


    “这提议不错！不少队员反映，喜欢参谋官穿的长裙和长裤。”


    “那可以做日常装扮穿，让人们把设计方案分享到0元素信息库里。”


    “嗯，我这就写一份通告。”


    “不止如此，茧，我还想请你策划一些庆典活动。”


    “庆典？”


    “对，等你忙完公事，借着采访众人的契机，问问她们喜欢什么样的活动，我希望循环举办让不同的人参与的庆典活动。”


    “这倒是不难，以前冰雪女王在世时，就爱举办娱乐活动，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啦！”


    “我们万能的内务官哟！”


    红莲走过来拥抱茧。


    整个花园被一层神秘而纯洁的白雪轻轻拥抱，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心声，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咳！”


    两人松手，看向花园入口，站着一位参谋官。


    “红莲大人，各位将军到齐了，可以开始战略会议了。”


    茧跟在她们身后，走过下层居住区的小道，有的市民在石屋的阳台上对红莲打招呼，有的人跑出屋外，跟红莲握手，人们悉知她的事迹，知道她会战斗到底。


    积累胜机


    三人步入城市主干道，巧遇曼达将军和玉珊瑚副官，她们沿途谈笑，有市民送来新做的甜点，首都烹饪协会量产了仿植物和肉类的食材，市民可以制作个性食物，供给城外队员，换取报酬。


    玉珊瑚和茧并肩而行，她还是不善言谈，茧偷偷的打量她，纯粉色的长发太让人羡慕了，甜美的小脸恢复了神采，橡树的陪伴治愈了她的心理创伤。茧看着她的青春丽影，再看看自己的平坦灰袍，深感遗憾呐！


    众人快步登上千级石阶，穿过王宫外的石柱长廊，门卫武官推开正门，茧跟随将军们一起进入会议室，就听到黑巴的怒斥声。


    “我对她本人没意见，你别拉上我！”


    紫洋和千鸟吃惊的看着红莲的新打扮，看她坐到长桌最内的主持位置，茧坐在她身后。


    红莲看少两个人，就揉揉脸后说：“那么，开始吧，我没有新指示，嗯，请各集群尽快熟悉重型伞武装的操作要领，并开发与之相符的新战术，好了，你们说。”


    千鸟将军在桌上托腮思考，转而揉捏耳侧的小辫子，秀美脸孔，一副慵懒淡然的表情。


    “没事就散会吧，我难得休假，哈欠，想睡个饱觉。”


    “谁说没事！”


    紫洋以及其尖锐的声调反驳千鸟，众人只看她双手一拉披的黑大衣，耸耸肩，单手向后抚平公主发式，清纯娇美的小脸一扬，俯视人们的态度，等了三秒，轻咳两声后发言。


    “最近的两场战役，说明红莲的指挥能力平庸！总指挥这位置！应当有能者居之！”


    千鸟反问：“谁？你？”


    紫洋瞬间变脸，用恶颜对待众人。


    “当然！我不但多次剿灭西路敌军主力，还能收复中路失地！”


    千鸟冷笑着说：“你不是那块料，我可是记得，某人一遇敌将就仓促奔逃，眼泪都吓出来了！再说，总指挥官会被敌军重点狙杀，你这么积极的找死，我是万万没想到呢。”


    “走！咱俩出去比比！”


    “走就走！谁怕谁啊？”


    千鸟起身，紫洋还坐着，她眼睛左看右看，手扶桌面，迟迟不起身，想必是害怕真会被敌军刺杀，也害怕打不过千鸟，在同僚面前出丑，最关键的是红莲一言未发，紫洋用余光观察她的态度。


    “总指挥官，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红莲双手放在腿上，身靠椅背，视线对着天花板，继续说：“我希望你只是想过把瘾，所以得给你设个小惩罚。”


    紫洋愤而离坐，双手一拍桌面。


    “凭什么！”


    “凭你比我弱。我让你当一次总指挥，但下次战略会议，你得给我当椅子坐。”


    “啊？”


    “噗！”


    千鸟嗤笑着拍拍紫洋的后背，坐回位置，紫洋一时下不来台，又气又羞，面红耳赤，她正为难之时，天荷带着阳荷走进会议室，紫洋借此机会，坐下去了，其他人关心阳荷的伤势，但见她波浪红发之间的华美面容，还是那样大度的微笑，黑帽有六颗星辉。


    “和原本的手几乎一样，对痛觉，略有迟钝，等我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阳荷说着，撸起左小臂的袖子，露出纯黑色的手臂，令众人看的有些揪心。


    红莲说道：“是我对不起你，让你遭此劫难。”


    阳荷笑说：“你不必愧疚，我是军人出身，保卫首都是我的天职，而且红莲你的肉身也不全了，天荷说我适应后，也能变化出皮肤的质感，没事的。”


    “只可惜，我没能消灭星神，让你白受罪了。”


    “侍灵强大，我们本来就是勉强设局，能成功才是侥幸，当初你提了这个计划，我和诸位都认为值得放手一搏，真的不怪你。”


    这位红发女子的胸怀如此豁达，令众人汗颜并敬服，唯独紫洋皱眉，她可能是希望阳荷借伤势，向红莲施压。


    天荷扶了一下眼镜，变出信息板，以沉着冷静的态度，阐述自己的新发现。


    “我把敌军开战以来的每场战役出动的侍灵数量和种类的统计数据发给你们了，请过目。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敌军某个兵种多，另一个兵种就少，比如这次是蒲公英型侍灵和四足机械炮最多，近战侍灵少，弹幕型几乎没有。根据红莲在北极时期获得的情报，侍灵由人类转化，是天家和贝家的市民转化成的，我据此，得出一个假设，敌军的总兵力不会超过200万，考虑到高阶侍灵是用数万到几十万人合成的，兵力就更少了，随着队员们的星级提高，还有武器装备的更新，我预测半年以内，战争的走向将迎来拐点，我们会成为优势方。”


    天荷又立刻在众人的欢喜上浇一盆冷水。


    “别高兴的太早，我还只是推测，需要更多数据验证。啧，你们没想到吗？如果是真的！敌人势必要增强战争烈度，派来更强的兵种！必须在短期内，将我们扼杀，否则，它们就是输家。”


    会议室平静了，阳荷轻轻敲着桌面，叹息后说：“不能，和谈吗？”


    天荷变没信息板，盯着阳荷，随后开口。


    “侍灵是程序人，就是没有自由意识的AI，它们没有决断权，灵能会的会员从未露面，它们和我们已经是不同物种。我们一旦提出和谈，可能被灵能会利用，瓦解人们的斗志，我再说一遍，如果队员的人数低于某个阈值，就都会输，都会死，所以我不赞成和谈。世界能有今天的局面，是红莲串起所有取胜可能性叠加成的巧合，望诸位珍惜，不要再把自己的命运，拱手送人。”


    阳荷又叹气：“好吧，我不提了。”


    千鸟拍她肩膀，而后起身拍手。


    “必输的时候愁，能赢的时候还愁，你们这帮女人真麻烦，散会，散会，散会！”


    战斗集群的四位将军出了王宫正门，漫步城区，享受休假。雪花，轻盈而细腻，自深邃的夜空缓缓飘落，它们不急不缓，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轻轻覆盖在古老的石板路上，装饰着每一座雕塑，每一根石柱，乃至每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巷。这雪，不仅是自然的馈赠，更像是历史与现代的桥梁，连接着古城的过去与现在，让这座千年古城在寒风中展现出别样的风情。


    智者心意


    后勤会议的成员，藤萝，千里，天烛，晴灯集合在王宫走廊，她们推开会议室的门，红莲和天荷已经坐在桌边攀谈好一会儿了，茧是记录员，旁听了这两位领袖级人物的对话，领会到她俩的思维境界高于众人，比如这句，堕落是本能，不需要理由，经历考验才能根除。


    红莲作为会议的发起人，首先说话。


    “烛，请说一下后勤工作的进度。”


    “物资点，地下庇护所，物资碉堡的建设工作都完成了。我考虑到重型伞武装的部署和维护，组建了三支机动车队，战役开始后，车队会将装备补充到西路，中路，东路的各集群。”


    “你总是这样周到，太感谢了，我希望后勤集群的日常工作全面自动化，减轻队员的执勤压力，让大家都能放松。”


    天烛微笑并点头，红莲继续说：“重型伞武装可以阻挡敌军远程部队的火力，使集群免被敌军包围。因此，以后的战役，我想打的再快点，还需要一种搭载大量人员和装备的载具，要求速度快，装的多，能成功突防到敌军核心区就可以了。”


    红莲看众人又犯了难，就补充说：“最好是能飞的机器。”


    藤萝一下来了灵感，插话：“古代，有个奇特的设计，一种低空飞机，叫地效飞行器，是最大的运输机，受限于当时的地理环境和动力技术，没能量产。我看北海岸的飞艇仓库里，正好有完备的飞机生产线。我们改用中核反应堆的脉冲涡扇发动机，可以在低空实现三马赫左右的飞行速度，至于运载能力，机体造的大一些，多装几台发动机就是了。不过，飞机终究很脆弱。”


    红莲兴奋的说：“很好！只要够快，在空中解体也行，将人员和装备投到目标方向即可。你造一架样机，就拆生产线到第一工业学院，以免产能被敌军破坏。”


    “明白了。”


    红莲想了想，说出这次会议的主题。


    “春花战役中，敌军出动了空天母舰，以后可能有更大的武器装备，我们迫切需要一种，能破坏巨型灵能机械的武器，我恳求各位再开展头脑风暴吧，拜托了。”


    天荷框定出制造指标。


    “得突破灵能护盾，爆破类肯定不行，必须是0元素的切割类武器。三城的0元素产能都很紧张，所以0元素用量必须少，还要保证武器的抗形变强度。对，还要有飞行能力。”


    众人沉默了半个小时，藤萝和天荷私语过后一起摇头，晴灯咬着大拇指头，嘴里不停发出啧啧，她习惯于自己演算设计的可行性。


    “啧！哪有你们说的那么麻烦！麻烦死了！我跟你们说！武器这东西就是烧火棍！越简单越高效！你们看我造的两款伞武装很实用吧？我们只需要把简单且强大的东西造出来，送到队员手中！至于战术效果，那靠队员自己的水平！”


    藤萝赞同：“是这个道理。”


    天荷反驳：“是什么是！她的设计突出傻大黑粗！那让她说，怎么搞？”


    “哎？”


    晴灯好像没想到设计方案，又好像才刚想到。


    “切不动大家伙？因为剑小！造把大的！挑我们能造出来的最硬合金，锻造剑身，大小和重型伞武装的火箭形态相当，巨剑的底座安装弹射装置，剑身刻上引导槽，剑柄注入0元素溶液，发射前，程序控制溶液覆盖剑身，变成一把巨大的黑剑，队员抓着剑柄一起飞出去，借助惯性和自己的0元素能量场控制落点，争取一剑砍断敌方载具。”


    藤萝歪头设想一会儿后说：“造是能造出来，可这样一次性的战术武器，给队员的操作难度太高了。”


    晴灯一脸不在乎的说道：“从地上拔出来，再用呀！”


    天荷又反驳：“你能把两层楼高的巨剑拔出来？”


    “我做不到，不代表队员们做不到呀？插在地上，也能挡几束光炮，是不是？嗯嗯，攻防一体，我果然是个天才！”


    天荷气的扭过脸去，说：“天才个嘚儿！”


    红莲轻抚天荷的手，对晴灯说话。


    “足够了，命中率的事，我们战斗集群自己解决。”


    “对嘛，先有个能用的用着呗！后勤的研发压力已经拉满！阳荷最近还给我一个建议，所以我最近在忙着升级轻型伞筒的程序，天剑系统让天荷的赛博空港量产，首都没空！”


    天荷嘲讽道：“呵！名字都想好了！”


    “那当然，署名权必须归我！”


    藤萝插话：“请问，是什么程序呢？”


    “噢，阳荷说侍灵冲的太快，队员在50米到150米距离内操作伞筒机炮，无法有效灭敌，建议在黑伞模式里增加一种近程投射模式。古代不是有一种剑柄装了□□的长剑吗？我就把黑伞的收伞模式改成枪剑模式，抓着伞柄能把伞骨射出去，而且队员的黑剑接触黑伞后，也能发射剑身，嗨，都是0元素嘛，可以互换。这样，队员就能在持伞状态下，自如选择远中近攻击方式了。”


    藤萝点头表示理解，侧身询问红莲。


    “红莲将军还有指示吗？”


    “没了，可以散会。”


    “请您今天务必到家园堡，我得给您体验。”


    藤萝是担心红莲最近刚使用过极命剑，危及身体。


    红莲与她会心一笑，后勤会议结束，队员们做事就是这样干脆利落，行之有效，茧很喜欢她们不浪费时间这个特点，于是她高高兴兴的跑到走廊右侧的王办公室，却看橡树不在，联络得知，他在商业街里指导音乐协会和烹饪协会的市民学习文娱服务。


    休闲时光


    要说首都的基础生存服务，例如营养剂，卫生用品，水源，住房，治疗椅，以及公共的知识服务中心和娱乐设施，都免费，因为这些服务都是自动机器提供的。免费得益于夜星3000多年前，机械太空时代普及的赋能论，就是指，如果不赋予个体新的能力和生存条件，世界整体怎么会进步呢？


    所以首都的市民其实不用赚钱也能存活，但人不能只是活着吧？所以每个人都会自发的找点事做，比如喜欢科研就入职各城的科研团队，擅长战斗就加入队员，会搞文娱就入职各类协会。当然了，实在找不到兴趣方向的人，就是长期待业的市民了。


    茧不懂她们每天那样耗时间为了什么，红莲将军和橡树王发布了共享豪华住房和娱乐设施的通告，一定程度破坏了原有的商业体系，导致很多市民更迷茫了，经常提些稀奇古怪的建议和要求，所以茧能躲就躲。


    对不对，我又不是万能的神，替她们搞定一切，我不懂她们为什么不自己做些改善现状的事呢？


    “已经吃喝不愁，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干啥就干啥，还要我怎么样啊？”


    茧怒怼一群围过来的市民，她们絮叨的话题是别墅和悬浮游艇的网络排队太长。


    一位市民说：“我已经等了一个月了！”


    茧问：“用初次优先体验权了吗？”


    “我不是初次住了。”


    “哎呀，我的姐哟，我今天休假！”


    茧一头钻出人群，一溜烟逃跑了，因为茧再劝她换个房子排队，还是没用的！其实别墅和普通石屋里面的生活设施在功能上完全一样，只不过是别墅的设施外观漂亮一点罢了。


    商业街上，雪花轻舞，与夜空中稀疏的街灯交相辉映，为这片华丽的街区增添了几分柔和与温馨。茧贴墙张望有没有人注意到她，悄悄钻进一家服装店，共享通告没征用有主的商业区或娱乐业，只分享了王室名下的财产。


    店主是位保养的相当到位的美丽妇人，一眼就认出了茧，她就双手握住茧的小手摇晃。


    “这不是茧大人嘛？今日，我这小店是大吉呀！”


    茧看她笑的时候，脸部肌肉很不自然，推测她至少有一百岁了。


    “啊我挑件衣服！”


    茧想自己穿半辈子的灰袍，肯定被人们锁定了！是该换一种装扮，才能好好休假！


    小店？


    茧在店里转了一圈，最便宜的裙子都抵得上茧的半年工资，这也难怪，夜星自然环境崩溃，高档仿生织物材料极度昂贵，普通人都是穿化纤织物，可是，免费用品就包含一次性的化纤衣服，所以服装店都是奢侈品店啊！


    “啊我，我要这件，有？有帽子嘛？”


    店主看茧拿起最便宜的那件蓝裙子，脸上就露出了狐疑的笑容。


    自动机器人从库房取来了最小号的衣服，茧试穿后还是觉得长，店主亲自为茧改造衣服，茧穿好裙子并戴上遮阳帽，正要付款。


    “不用付了，以后多光顾本店。”


    “还是饭碗重要，得付！”


    少女一甩大辫子，推门离开，她变成了全新的蓝裙少女，已经没人认识她了！


    烹饪协会总部的巨大的圆顶仿佛是一个倒扣的巨碗，将纷飞的雪花温柔地接住，又任由它们缓缓滑落，最终融入那片被岁月磨砺得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休闲椅周围的喷泉，在雪的点缀下，变成了冰雕艺术品，随着唯美的旋律，诉说美食的香味和环境的浪漫。


    “去哪啊？小老鼠？”


    茧想起小老鼠是紫洋给她起的外号，就压低帽沿，试图藏进人群之中。


    “市民都穿棉服，就你一个人穿裙子，还活蹦乱跳的呢。”


    紫洋披着大衣，翘腿坐着，单臂枕在扶手上，托腮看着茧。


    茧看她身后站着四个三星队员，同桌还有橡树王，就没法再推脱。


    “紫洋大人好呀！”


    “嗯~给她搬把椅子，对，放在我对面。”


    橡树弹奏的琴声吸引了很多市民，音乐协会的成员也在场，众人欣赏音乐的时候，紫洋突然说话。


    “我听说你写的小说，把我写成狼狈逃窜，还什么阴险狡诈，是嘛？”


    “怎么可能！谁造谣！您是主力将军之一，功勋甚伟！我夸您还来不及呢！”


    “喔？那给我看看。”


    “我没带在身上。”


    “那包里是什么？”


    茧把挎包往身后藏掖。


    “别逼我发飙啊~小老鼠~”


    紫洋卫队的成员打开茧的挎包，将电脑递到紫洋面前，茧看她快速浏览小说文档。


    “字这么多，你自己给我找，在哪处骂我了。”


    “真没骂您，我是陈述客观事实，哎呀哎呀！”


    茧被她拧着耳朵，找到几处温和一点的文字。


    “好好好，下次再见面，你最好给我改了，否则，我就把你的老鼠耳朵揪下来！”


    “遵令，紫洋大人！”


    茧立正行了一个V手礼，引得众人大笑，成功度过这场危机，以后要复制一份小说，改成夸赞紫洋的小说，才好再采访她。


    餐厅大门敞开，转职成为厨师的侍女推出一辆保温餐车，她在桌上摆了三碟热菜。紫洋拨住金发鬓角，低头尝了一口，开始点评。


    “口感比以前的宫廷菜强了不少。”


    橡树放下琴，也吃了一口。


    “味道和真实植物还有差距，是食材的问题，你尽力了，把烹饪方法制成教材，以自动和人工两种方式普及，准备完成后就出发，每队由一位后勤队员带领，车辆是自动驾驶，安全性没有问题。”


    烹饪协会和音乐协会的市民离开了餐厅休闲区，橡树把琴收入铁箱，茧也准备借机离开，却看紫洋注视着橡树，难道她也对这位美少年感兴趣啦？


    然而，紫洋的脸一改往日纯真可爱，表情木讷，眼神有某种说不清的忧愁。


    “男王啊。”


    “嗯？”


    橡树抬头才发现说话的人是紫洋，茧也一惊，人们都认为紫洋不认可橡树的王位。


    “紫洋将军还有事么？”


    “没有。你会弹《群山之外的海洋》吗？我想唱歌，给我弹。”


    “我得去城外找曼达师父学剑了，而且我心有所属，不给别人献殷勤。”


    紫洋听完，咬牙皱眉，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平和表情。


    “哼！少臭美了，臭小子！我只是很想唱歌罢了。你用原则限制内心，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玉珊瑚？我建议你走访各地的将军级队员，这对你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


    橡树一时愁眉不展，因为紫洋说破了他的认知局限，他的思维只存于纸面，缺乏实际经历，只做个宅王的话，是够了，若要做的更多，就需要走出首都。红莲或许是出于姐弟亲情，没点破这层事实。


    他单手捂口，想明白这些，端正坐姿后说：“感激紫洋将军的建议，可是，您还是得给我一个弹琴的理由，做个交易吧。”


    “呵！得了便宜还要价，已经有了些王者风范呢。”


    “没办法，我既无声望，又无功勋，只能用交易与各位建立联系了。”


    紫洋突然笑了。


    “不简单啊，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爱听史书的普通学生。”


    “哼！不想说啊。”


    紫洋低头沉思，再昂头看着街区。


    “曼达也教过我，我知道她循规蹈矩，还太爱惜学员，玉珊瑚是靠身体能力。你想学上流的剑术和指挥术都得跟强者交流。我属下的野芹副官，剑术被人们称为与红莲和风信子并列的南极三剑。我令她指点你。”


    “感谢。”


    橡树说完，取出琴来，铿锵有力的音符沁入环境和人心之中，紫洋离坐，仰望夜空。


    《群山之外的海洋》是光星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大海战时期，总油会的作曲家创作的一首军旅歌曲，节奏明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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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而富有变化，蕴含南大陆自然环境的纯朴之美。歌词描绘的年轻男女萌生的爱情，却因战争而依依惜别，所有情感和自然之美交融在一起。紫洋无愧于王族教育出来的公主，多才多艺，嗓音优美动听，没有丝毫矫揉造作质感，引人入景，歌声在城区的冰河畔漫步，轻抚河面的一层薄薄的冰，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河风轻拂，带着几分暖意，却也夹杂着雪花的清新与河水的湿润，让人不由自主地闭目，畅想自己心中的故事，这高亢之音和悲凉之情，传达了她作为一线将军的豪情与哀思。


    曲毕，有人轻拍手掌。


    “唱的真好。”


    是红莲和藤萝来到，紫洋又哼了一声，打量藤萝的穿着，是一件黑色的喇叭口的连身衣。


    “身体曲线都看到了，太妖艳了，你的学者人设崩塌了。”


    藤萝低头转了一圈，一脸困惑。


    “是嘛？我在橱窗里看到这衣服的裤口和袖口像花儿，非常喜欢！红莲将军觉得呢？”


    “问我？你喜欢就好。”


    “嘁！”


    紫洋牵着藤萝，又转了一圈。


    “红莲懂啥？让橡树看看，是不是很妖艳？哎？”


    茧看橡树已经开溜了，就起身离开，听到紫洋还问：“那你是盗版服装店的设计啊！”


    藤萝说我给钱了之类的争论着，不久，或许因为紫红两色天生不相容，红莲带藤萝也离开了，她俩要前往家园堡，就在城墙上等待乘坐升降机，一组钢制框架里有四支大型火箭，自动叉车将多组钢架移进货箱，重型伞武装的后端推进器和雪橇架用普通运输车装载，两人挤入驾驶室，才得以出城。


    各有志趣


    车窗外的夜空，繁星浩瀚，蜂鸟型无人机和组装型涡扇式工程机械如一条璀璨的河流，横跨天际，星星点点，如同遗落在黑暗深处的珍珠，闪烁着希望与梦想的光芒。在这片被灯光点缀的夜空下，雪原显得更加广阔无垠，运输车和临时营地发出的亮光绘成一副灿烂地图，再现了人类生活的温情。


    升降机到底，红莲扶藤萝下车，城墙下方是白猫部队的居住区，红莲看水晶棺的数量变少了，就询问身边的白猫队员。


    “你还记得我吗？”


    白发红眼的女子摇摇头。


    “那你们的管理员在哪？”


    白猫队员带她俩到一片车队周围，矮个子的黑裙女孩转身就说：“红莲姐姐！”


    “我太忙，没来看你，小北，你过的好吗？”


    “没关系的，我经常在通告和网络社区看你们的事迹！”


    “其他三人过的怎么样？”


    “我们都住在城墙大营里，晴灯女士偶尔不忙就回来住，她呀，倒头就睡，我们得扶着她，才能洗澡，换掉臭衣服，哈哈！”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看水晶棺的数量少了，是什么情况呢？”


    “喔！”


    小北拉红莲到角落说话。


    “家园堡和赛博空港接走一半，其实主要的原因是，白猫的寿命陆续到了。”


    “明白了。”


    风雪轻抚红莲的长发，指引她望向夜空，看这些雪花蕴含了这些流逝的生命，随风前往远离了尘世。


    黑白世界中，有一抹亮绿色，那便是藤萝，她站在运输车边，等待红莲。


    “走回去吧？”


    藤萝微笑着说：“好。”


    西部雪原静谧而神秘，缓缓铺展于天地之间。幽暗的车灯和集训营地的路灯闪烁光芒。光如细纱，轻柔地覆盖在这片银装素裹的大地之上，给寒冷的雪原披上了一袭梦幻般的银辉长袍，让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祥和之中。


    几位队长和参谋官运用休假时间，围着重型伞武装的前端火箭，讨论这装备怎么用。藤萝走过去指点她们。


    这种装备分为大型火箭模样的前端，内有扇形装甲和0元素化工燃料，以开伞模式落地后，巨伞下端触地自动溃缩，使防御面呈半圆形，伞柄可支撑巨伞，不会倾倒。后端是履带式推进器，与前端火箭组合，配合火箭壳体下方的雪橇架，实现日常移动。队员在后端推进器的驾驶位，靠视线显示的三维地图控制方向，火箭点火发射后，底部的高温环境不影响队员，飞到目标空域就开伞，变成防御墙。


    重型伞武装，最多可搭载125人，也就是一个中队飞到目标区域，是强大的突防装备。


    红莲看这帮人听的入迷，就问：“休假时间就去玩吧，一会儿有首都派来的文娱协会。”


    “让队员们玩吧，我们更喜欢这个，哈哈！”


    藤萝讲解完毕，两人继续向西漫步。


    夜风拂过，携着一份难以抗拒的清新与自由。它穿梭在雪原的每一个角落，轻轻摇曳着雪地上的光影，自动车队和工程机器人正在改建地道和物资碉堡。雪，柔声飘落，每一片都像是夜空洒落的羽毛，轻盈而纯净，它们在空中旋转、舞蹈，最终轻盈地吻上了这片洁白无瑕的地毯，为这静夜增添了几分动态的美。


    “假如。”


    红莲小声说着，轻踏雪面，让咯吱声尽量微弱，以免破坏这份美景。


    “战争结束，藤萝想做些什么呢？”


    “不像是红莲会问的问题。嗯，我很想当医生，可是我最近感觉人类已经消灭了疾病，那我就着手恢复植物和动物，我喜欢它们。”


    “好宏大的工程。”


    “破坏容易，重建难呀，红莲呢？没了战斗，想做什么？”


    “哈哈哎。”


    黑发女子张开双臂，在夜色中跳舞，她沐浴着黑暗，一番畅游过后，收起笑容。


    “我一想到不用战斗了，就浑身无力。”


    “这正是我们所匮乏的力量，你能保护大家。”


    “是吗？我经常恐惧，害怕自己把大家带上歧途。”


    “不会。”


    “为什么？”


    “因为红莲喜欢不变的自己，你不会不是你。”


    藤萝看过夜星小说，她的言外之意，红莲的内心还是那个蹲在昏暗房间的小女孩，与痛苦奋战，不会把痛苦施加给别人。


    雪地上的车辙，或深或浅，或直或曲，如同人生的轨迹。


    历史的密码


    夜风低吟，雪花轻语，在寂静中交织成一首悠扬的夜曲，像是一个心灵的归宿，一个让人忘却尘世烦恼，找回内心平静的圣地。


    不远处的路灯柱上，蹲着一座人形雕像，她通身银色，身形妙美，背有残翼，仿佛是一件人类文明最精致的工艺品。柱下站的黑衣队员摘下帽子，细密红发散落在清瘦身板周围飘动，是望江南和柱顶的天使交谈。


    红莲曾多次找天使沟通，想问出关于灵能会的情报，天使却不愿搭理她，只说几句礼貌用语就飞走了，她没想到望江南居然能和天使畅聊正欢，于是她拉住藤萝，单指放在嘴边，示意不要出声。


    大约二十分钟后，望江南注意到了红莲，就向她招手。


    “江南休假了吗？”


    “哈哈，还得明天，一会儿带队去海岸开展飞机装配工作，正好藤萝大人在这，我问问您，后勤车队该带些什么装备。”


    望江南顺势将与天使沟通的机会让给了红莲。


    “咳，嗯，天使？”


    红莲仰头看她，她却把脸扭到一边。


    “您不愿意仰视，就不用看我了，有什么事，说吧。”


    “呃，蜂巢地下基地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上层的家园堡在测试什么超距电磁炮，导致基地电力不稳，我希望你们不要危及睡眠舱，破坏我们之间的协定。”


    “不会有事的，嗯。”


    “您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还是想问问关于那份超能力者名单的事，若能提供一些灵能会的情报就更好了。”


    “都是陈年旧事了，相信我，对你们没用了。而且，假如你们又输了呢？灵能会再找我算账该怎么办！我得为沉睡的古人负责，请谅解。”


    天使这次说了很多话，又和再是什么意思呢？


    红莲回想茧和阳荷都提到过，北极每几百年就会发动一次灭世战争，天使大概跟古人交流过了。


    “我们这次有0元素，一定能。”


    说到胜利，红莲也没信心。


    天使仰天长叹。


    “我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你们和他们没什么不同，旧人类已经灭绝于最终战争。据我所知，真正的人类已经在2000年前飞往遥远的太空了，这里只剩人类的残渣。”


    天使的说辞充满了历史中立者的傲慢与蔑视，惹的红莲怒从心中起，却不能和她吵架，于是红莲拉着藤萝离开，回看望江南和天使继续笑谈，望江南身后亮了一下，是信息板发出的微光。


    雪原尽头，形如白色汉堡的家山气势恢弘，运输车队不断从采矿基地驶出，车厢里装载了重型伞武装，藤萝发觉红莲很久没说话了，看她低头翻阅信息板。


    “看什么呢？”


    红莲没回答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信息，险些撞到自动车辆。


    信息内容是望江南发来的，写着天使是机械时代的南极天才——真凶博士的女儿，患有重症，其父以某种称为意识光子的未知力量，开发了运算及能源一体化的超级人工智能设备，将女儿的意识引入设备，就是天使号原型机。她的主运算模型是完全套用那个人类，其实就是一位活了2000多年的机器女孩，有些许轻慢和无礼，都属正常。


    “懂了，我说怎么感觉她和玉珊瑚略有相似呢。”


    “谁？”


    “没什么。”


    红莲收起信息板，跟藤萝一起登上雪山。


    家园堡的四层圆形巨塔在雪夜的映衬下更显庄严，其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仿佛是守护南极的古老卫士，静静地见证每一个冬夜。


    两人走进城区，狭窄的过道两旁，是那些历经千年的密封隔间，藤萝点按控制开关，隔间墙面收缩，显露一门壮观巨炮，炮管也有四层，像一根缩小版的家园堡。


    红莲仰望银亮的巨大炮管，抚摸宏伟的超级炮台。


    “这是？”


    “口径1200MM的战略级超距型轨道炮，根据我的设计，它的最大射程覆盖半个南极，可为其他集群提供火力支援，理论上，它还能击落近地轨道的卫星。火控系统采用家园堡的主控能源柱进行运算，弹着点精度在3MM以内。”


    “真厉害，藤萝总是说到做到啊。”


    “您也是，轨道炮还在测试阶段，完成后，我打算在城堡的一层和二层建造满这种巨炮，以应对侍灵西路军团的威胁。红莲将军先跟我去主控室进行体检。”


    电极贴满了红莲全身，四个机械柜子围着她，藤萝还将她的信息板连接主控室电脑，以探测她体内的神经网络受损情况。


    “您的极命剑存续了多久呢？”


    “具体时间，记不得了。”


    “我推测，您的神经系统逐渐与0元素融合，信息化了。您有什么讨厌的东西或事情吗？”


    “啊？我想想！噢，仰视？”


    藤萝走到红莲面前，用傲慢的神态看她，然后又回到电脑操作台。


    “不太乐观，我对灵魂和意识的科学资料，知之甚少，但从您大脑神经元的信号强度来看，您的灵魂能量被极命剑消耗了，所以，即便您完全成为0元素生命体，也要禁用极命剑，万事万物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谨遵医嘱。”


    藤萝笑了，解开红莲身上的束缚后，说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想为轨道炮开发特制炮弹，已有设计方案，完全用0元素制造。因为0元素是切割型的材料，所以弹片的飞行轨迹就特别重要！我听说您的绝命剑，是完美的球形防御，滴水不透，我想用仪器记录您的绝命剑。”


    城堡外的雪地，研发团队的成员已经摆好了三组仪器，每组呈半球型，红莲站在其中，等她们准备完成。


    “开始！”


    千万发子弹，无死角射向中心，红莲的剑舞快到几乎未动，将子弹尽数斩成粉末，不多时，空气被她的剑技点燃，火红的剑风形成一个炽热的球体，仪器过热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