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依一到公司，便从人事部调来了俞泽远的入职申请表。


    姓名：俞泽远


    年龄：23（2002年10月10日）


    身高：186cm


    体重：70kg


    ……


    她的目光在学校那一栏顿住，《珈里吞大学》怎么看都像是胡编乱造，再往下——


    父亲：俞劳噔


    母亲：方春花


    这名字…怎么也奇奇怪怪？


    薛依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实习生，决定亲自带他熟悉各个部门。


    “我们公司架构主要分三大块：内勤、外勤和技术部…”


    她边走边介绍，因身边人的缘故，频频引来女同事们的侧目，“这是财务部，隔壁就是人事部，两个部门加起来一共六位同事。”


    俞泽远闻言，眉头蹙起。


    人事和财务竟然挤在同一间办公室？


    这公司规模，好像比预想中还要小。


    薛依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视。


    不动声色，径直走向另一间稍显宽敞的办公室门口，屋内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隐约可闻。


    “这里是外勤的核心——电销部。”


    “别看团队只有十五人，所有企事业单位的前期联络，场地确认全靠她们。可以说，没有她们就没有我们的后续公益宣讲，更不会有可观的薪资。”


    她微微抬头。


    俞泽远身形高挑，即使自己穿了高跟鞋，视线也才堪堪够他肩膀。


    然而，薛依直直迎上他垂落的目光：“所以，不要小看任何部门。你需要做的是沉下心打好基础，快速融入集体。”


    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俞泽远轻扯了下嘴角，应道：“好。”


    既然答应了老爷子，那就陪她玩玩，只要熬过一个月，就彻底自由了。


    “此外，我们还有健康事业部和消防安全部，这两个部门加在一起12人。接下来是配送部和技术研发部………算上你，公司目前一共52人。”


    走到一处，薛依扭头补充道：“对了，由于工作职位特殊，对内你可以叫我组长，对外要叫科长，我们的直属上级是王总，他是德盾的部门经理。再往上是区域经理赵总。”


    她稍作停顿，语气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敬意：“最高层是董事长徐董，同时兼任技术部总监。公司很多产品都是他亲自带队研发出来的，而且还会经常去山区看望留守儿童……”


    俞泽远挑了挑眉。


    薛依口中的徐董应该就是徐嘉良，徐伯父了。


    记忆中倏然浮现出一道清癯的身影——


    总爱板着脸说教，迂腐又固执的老头子。


    *


    不知不觉，三天过去了。


    根据这几天观察，薛依发现新来的实习生不仅没有摆烂，还踏实上进，长相气质更是无可挑剔，心中想法越发坚定……


    “小俞，过来一下。”


    薛依站在杂物室门口，叫住了正要回工位的俞泽远，“你个子高，帮我拿一下。”


    两米左右的置物架上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纸箱。


    俞泽远抬眼扫过，迈着长腿走到架子前，伸出胳膊，刚触及箱子边缘。


    腰间猝然覆上一双温软的手。


    他身体一僵，猛地扭过头，眼神锐利：“你干什么？”


    薛依满脸无辜：“怕你站不稳，扶一把。”


    俞泽远皱起眉头，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不必！”


    薛依收回手，双手抱胸站在身后，目光却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宽肩窄腰，长腿翘臀。


    刚刚那一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手感绝佳。


    嗯，身材也合格。


    “好了。”


    “谢谢。”


    薛依瞅准时机，一个侧身拦住俞泽远的去路，开门见山：“那晚的提议，你真不考虑一下？每个月的零花钱，我可以提到六位数！”


    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若换成一般人肯定会犹豫。


    俞泽远只是掀了掀眼皮，嘴角勾起一丝冷淡的讽笑，慢悠悠吐出三个字：“没、兴、趣。”


    他那晚可不是这副高冷的模样……


    难道因为在公司，有所顾忌？


    薛依了然一笑，从衣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拍在他胸前，指尖轻轻划过布料下的胸膛，“那你业绩不够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联系你XX！


    从未受过这种羞辱的俞泽远，额角青筋暴起，险些当场发作。


    薛依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抱起纸箱转身离开。


    *


    Music酒吧


    “老大，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有啥不开心的可以和哥几个说说。”张宇举着酒杯，殷勤地凑过来。


    俞泽远心里憋着火，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烦躁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憋住，把车被没收，又被塞进小公司实习，以及遇见薛依的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啧…”李耀在一旁咂了下嘴，分析道：“我听说现在有些女人，专爱给刚毕业的小年轻画大饼。老大你虽然不差钱，但也得提防点，免得让人占了便宜去。”


    俞泽远倏然想起中午那双覆在腰间的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抄起酒杯狠狠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喉咙，火气更甚。


    老女人，跟我等着！


    眼看时间马上到凌晨，想起明早还得上班。


    俞泽远伏在吧台上，勉强抬起手臂挥了挥，舌头像是打了结：“买，买单。”


    服务员拿着POS机和账单走近，“先生您好，一共消费3780，请问刷卡还是扫码？”


    俞泽远眼皮都懒得抬，从兜里摸索出一张卡，随意地往桌上一甩，“刷卡！”


    服务员接过卡，熟练操作，“请您输入密码。”


    俞泽远身子发沉，歪坐在椅子上，半阖着眼，手指缓慢地戳了六下。


    “滴——”


    “不好意思，刷卡失败。”


    俞泽远皱眉，又重新刷了一遍。


    “滴——”


    “抱歉，还是失败。”


    这两道‘滴’声，像是细针刺进脑海，让混沌的意识清醒不少。


    俞泽远坐直身体，又换了另一张卡。


    ‘滴——’


    服务员为难地皱起眉头，“先生，这张卡也不行。”


    俞泽远彻底清醒，从椅子上站起，掏出手机，几条来自银行的未读消息霸占了通知栏。


    【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已被冻结】


    【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已被冻结】


    ………


    整整五条！


    俞泽远强压下心底的震惊，打电话给俞华，没人接，点开余额，可怜巴巴的三位数，尤为刺目。


    他的目光投向身旁那两个跟班。


    张宇和李耀非常默契地摊开双手，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老大，你是知道的我们俩兜比脸还干净。”


    俞泽远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窘迫的时刻，他想到了一个人。


    ‘吱—’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


    薛依费力地掀开眼皮，声音充满浓重的鼻音，“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冷硬，带着醉意的男声：“我在Music酒吧。”


    嘟——


    干脆利落的忙音。


    酒吧？关我屁事！


    心底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


    薛依泄愤似的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合上眼，试图重新回到梦乡。


    可是，刚才的声音像是蚊子嗡嗡一般，不断盘旋在意识边缘。


    等等，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一个激灵，猛地弹坐起来，睡意顿时飞到九霄云外。


    好小子，这么快就差业绩了？


    薛依套了件外套匆匆赶到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俞泽远独自坐在吧台边，身旁还站着两个低头刷手机的人。


    这两个人有些眼熟，是他的朋友？


    薛依走到吧台前，声音听不出情绪：“怎么回事？”


    俞泽远紧抿着唇，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地将账单推到她面前。


    薛依垂眼一扫——3780！！


    呵，真能喝！一晚上差不多干掉普通人一个月的血汗钱！


    “你一个人喝的吗？”


    她故意提高音量询问，目光先是落在俞泽远脸上，再扫向装聋作哑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仿佛没听见，手指飞快滑动手机，似乎要将屏幕戳出洞来，头也埋得更低。


    薛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心底已经了然。


    眼前这情形，八成是俞泽远打肿脸充胖子请客，结果付不起账，旁边这两个“好兄弟”也不愿替他垫付，所以才会叫自己来。


    “想让我结账也不是不行……”她扬了扬账单，“不过，我有个条件。”


    听到这句话，俞泽远的目光瞬间警惕起来，身体也跟着绷紧。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薛依懒得解释，抬手打了个响指招来服务员：“麻烦给我一张纸和笔。”


    服务员迅速递上。


    她将纸笔拍在吧台上，声音不大，字字清晰：“以防万一，你先给我写张借条。”


    想让她当冤大头？没门！


    *


    结完账，走出酒吧。


    凌晨的夜风凉爽舒适，拂过脸颊，吹散了心头的燥闷。


    薛依点开手机，将微信二维码亮在俞泽远面前：“扫我。”


    他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抗拒与不情愿。


    “怎么？想赖账？”薛依声音渐冷，警告道，“你身份证的照片，可还在我手上呢。”


    这话像戳中了痛处，俞泽远眼神阴鸷得能杀人。他粗暴地掏出手机，重重一扫。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冷风中格外清晰。


    薛依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好友申请，轻勾嘴角，心情愉悦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刚准备坐进去，像是想到什么，回头提醒道：“明早九点，上班不要迟到！”


    然而，风水轮流转。


    仅仅几天后，她便再也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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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