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冷静一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能让人瞬间凝神静气的力量。


    “我知道大家现在很激动。”


    “但造坦克不是喊口号，这是系统工程，而且是天顶星级别的系统工程。”


    纪明川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划过，点在一个个复杂的模块上。


    “H90主战坦克，这是我给它的代号。”


    “它的设计，部分参考了我们现役的88式坦克，但仅仅是参考。”


    “可以说，除了外形还有点坦克的影子，内里的一切，都是颠覆性的！”


    “我们的目标，是对标甚至超越鹰酱下一代的主战坦克，要让它成为真正的陆战之王！”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中年技术员忍不住扶了扶眼镜，问道：


    “纪厂长，它的具体指标能……能说说吗？”


    “当然。”纪明川点头。


    “首先，吨位。”


    他伸出五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一根，“暂定战斗全重，59吨。”


    嘶——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59吨！这已经超过了现役所有主战坦克的重量！


    这意味着更厚的装甲，更强的火炮，更澎湃的动力！


    “主炮，我们自主研发的125毫米高压滑膛炮，性能指标要全面超越德国莱茵金属的RH-120。”


    “火控系统，这是重中之重！”


    “我要求从发现目标到完成弹道计算，锁定击发，全程不能超过3秒！


    “动力系统，一台1500匹马力的涡轮增压柴油发动。”


    “要能推着这个五十六吨的钢铁巨兽，在公路上跑到七十公里每小时！”


    纪明川每说出一个数据，众人的心脏就跟着狠狠地抽动一下。


    这些数据，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一个需要国家级团队耗费数年才能攻克的难关。


    而现在，纪明川却要将它们全部集合在一辆坦克上！


    “纪……纪厂长……”之前那个声音发颤的技术员，他叫卢知许。


    京平大学刚毕业没两年的高材生，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这不是天方夜谭。”


    纪明川的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有衡枢T2，有全世界最顶级的精密机床，我们就有实现这一切的基础！”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


    “当然，困难也很多。比如，它的反应装甲，需要一种特殊的材料，我们目前还搞不到。”


    “所以前期，我们只能用传统装甲顶着。”


    “但这不重要，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纪明川直起身。


    “现在，我来分配任务。”


    “卢知许！”


    “到！”被点到名字的卢知许猛地挺直了腰杆，脸涨得通红。


    “你小子虽然年轻，但基本功最扎实，思路也活泛。”


    “底盘小组，交给你了！坦克的腿脚稳不稳，就看你的了！”纪明川沉声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卢知许激动地吼道，声音都破了音。


    “洛秋！”


    一个身材高大，表情沉稳的男人站了出来：“在。”


    “你是玩火炮的老手了，武器小组，你是组长。”


    “那门125毫米炮，还有配套的火控系统，我全权交给你。”


    “明白。”洛秋言简意赅，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狠劲。


    “谢清野！”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上前一步：“厂长。”


    “装甲和车体结构，归你负责。”


    “前期反应装甲的问题，你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替代方案。”


    “好的厂长，我会尽力。”谢清野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回答。


    纪明川将手中厚厚的一叠图纸分发给各个小组的组长。


    “图纸都在这里了，每人一份，从今天起，你们就住在这里！”


    “吃喝拉撒，我让人给你们送到门口！”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图纸上的东西，给我变成现实！”


    “有没有问题？”


    “没有！”二十人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每个人脸上那种使命必达的决绝，纪明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这间戒备森严的实验室。


    钢铁的种子已经种下，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发酵。


    ……


    从后山的秘密基地出来，喧嚣和热浪便扑面而来。


    整个衡枢机械厂，就像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引擎。


    生产线上的机器轰鸣声，工人们的号子声，拉货卡车的喇叭声。


    交织成一曲激昂的工业交响乐。


    纪明川走到厂办大楼的门口，还没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不行！绝对不行！老高，你这是瞎搞！”是金叔，金盛的声音。


    “我怎么就瞎搞了？你看看现在厂里都挤成什么样了？”


    “生产线都快摆到大马路上去了！不扩建能行吗？”


    这是高叔，高鸣的声音，嗓门比金盛还大。


    “扩建是要扩建！但你也不能要把那几栋老厂房全推了啊！”


    “那得花多少钱？咱们现在账上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眼光放长远点行不行！”


    “那些破厂房留着干嘛？漏雨又漏风的，新设备放进去都糟蹋了！”


    纪明川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高鸣和金盛两个人正吵得面红耳赤。


    几个车间主任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脸的为难。


    看到纪明川进来，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厂长！”


    “纪小子！”


    高鸣和金盛同时喊道。


    “吵什么呢？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纪明川拉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高鸣一拍桌子，气呼呼地指着金盛：


    “你问他！我想着咱们厂现在发展这么好，订单都排到明年了。”


    “寻思着把厂区重新规划一下，把那几栋五十年代的老厂房推了，盖新的！”


    “他倒好，死活不同意，说我败家！”


    纪明川喝了口水，看向高鸣：“叔，现在账上趴着多少钱？”


    高鸣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账本，翻开：


    “现金流有四千五百万露头。”


    “另外，中工厂尾款，还有其他几家的一批，大概三千六百万左右，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到账。”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有八千多万。


    “才这么点？”纪明川皱了皱眉。


    高鸣和金盛都愣住了。


    八千多万……还“才这么点”？


    这小子口气也太大了吧！


    “高叔的想法，我同意。”纪明川把杯子放下，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高鸣顿时喜上眉梢。


    纪明川看着金盛，缓缓说道：


    “金叔，你的顾虑我也明白，你是想给厂里多留点底子，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


    “我们的眼光，不能只盯着CSH01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不光要推倒旧厂房，我还要盖新的！”


    “不光要盖新的，还要用最好的材料，最高的规格！”


    “我要建恒温恒湿的无尘车间！以后我们最顶尖的设备，都要在里面生产！”


    “我还要建几个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为我们接下来的研发做准备！”


    纪明川站起身，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


    “钱不够，就去贷款！市里洪书记那边，我去谈！”


    “我们要做的，不是小打小闹的扩建，而是脱胎换骨的蜕变！”


    “我要让衡枢机械厂，成为咱们华夏工业的一面旗帜！”


    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良久，高鸣一拍大腿，满脸红光：“就听你的！这才有咱们衡枢机械厂的派头！”


    金盛也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小子……行吧，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给你把好后勤关！”


    “好！”纪明川重重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海城。


    一间装修奢华的雪茄吧里，烟雾缭绕。


    几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雪茄头。


    “利亚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个胖子狠狠地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


    “这个月，我们西门公司的机床订单，在华国市扬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这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衡枢机械！”


    “我们也一样！”另一个瘦高个接话道。


    “他们的CSH01，性能不比我们的差，价格却只有我们的一半！”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眼神阴鸷的男人，利亚姆。


    他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价格战，我们打不赢。”利亚姆的声音很冷，“华国人最擅长的，就是用低价冲垮市扬。”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走我们的蛋糕吗？”胖子不甘地吼道。


    利亚姆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既然不能在增量上竞争，那就在存量上动手。”


    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别忘了，现在华国绝大多数的工厂，用的还是我们十几年前卖给他们的老旧设备。”


    “这些设备，就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以前，我们提供维修，提供配件，让他们能勉强维持生产。”


    利亚姆的眼中闪过狠厉。


    “从今天开始，停止对华国所有工厂的设备维修和技术支持！”


    “把我们所有零配件的出口，全部掐断！”


    “我要让他们那些引以为傲的生产线，在三天之内，变成一堆废铁！”


    “我要让那些买了衡枢设备的工厂看看，得罪我们，是什么下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