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虞夕夏盯着陆清晏的眼睛说的。


    直接给他泼了一头的冰水。


    陆清晏轻声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爸爸？”


    想都没有想，小团子直接脱口而出，“没有用，叔叔你说的，没有用的就丢掉。”


    前两日的回旋镖正中心脏。


    陆清晏神色复杂。


    他曾为孩子说「亲生父亲没用就丢掉」感到多愉悦，现在心头的酸涩感就有多浓烈。


    “如果夏夏的爸爸，之前并不知道夏夏的存在呢？他如果知道有夏夏这么可爱的女儿，一定舍不得这么久都不来看夏夏的。”


    黑脸叔叔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呀？


    他一长串话，听得虞夕夏脑袋嗡嗡嗡的。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那也不要。”


    靳辞秋有爸爸，但是他也不喜欢他的爸爸，每次回家他爸爸就只会欺负他妈妈。


    小团子觉得还是没有爸爸好。


    孩子那双与他越看越相似的乌黑眼眸，对不要爸爸这件事坚定不移的神色，直接击退了陆清晏想要说出他是她爸爸的那些话。


    原来，女儿这么讨厌父亲的存在。


    担心自己戳破这层窗户纸，连出现在虞夕夏的机会都没有，陆清晏选择了沉默。


    他转换策略询问道：“夏夏，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自己爸爸是什么样子的？”


    黑脸叔叔说的好复杂，虞夕夏眼睛里都是迷茫，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问爸爸。


    难道说，黑脸叔叔抢妈妈和她还不够，他还想要抢她的爸爸？


    妈妈，宝贝，爸爸……


    这是要把她们一家三口都抢回去藏起来？


    哇哇哇！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黑脸叔叔他缺爱！


    大大滴缺！


    虞夕夏看着陆清晏的眼神，瞬间多了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学着外公教她下棋时叹息的模样。


    小团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唉。


    她决定把不喜欢的原因，都丢到那个不值钱的爸爸身上。


    “我爸爸是大魔王，他变成小蝴蝶飞走了，你追不到他的，我也不喜欢他喔。”


    纵然孩子的回答与问题南辕北辙，可在看见女儿脸上明晃晃的嫌弃后，陆清晏的心还是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那种不可控的无力感，这辈子就在两个人的身上体会过。


    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一个是亲生女儿。


    父女俩一个问自己想问的，一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愣是在各自脑补的剧情里，找到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一个答案。


    虞仙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睛瞪大眼睛的诡谲扬面。


    一见到她，小团子立马从陆清晏的怀里下来，迈着欢快的步伐，扑进了妈妈的怀抱。


    她仰头亲了亲虞仙的脸颊，头发乌黑又顺滑，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虞夕夏：“妈妈，我们回去上班吧。”


    再和黑脸叔叔待在一起，他可能要把她的外公外婆也都抢走啦！


    她们家……就要被团灭咯！


    绝对不可以！


    这一次，虞夕夏牵着妈妈的手走在前方，时不时回头偷看身后跟着的男人。


    直到回到了办公室。


    虞仙哄着女儿在屋子里玩，让程澄照看了一会儿，这才和陆清晏去了单独的会客室。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她笑容客套又疏离：“经过这一顿饭的相处，陆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虞仙知道陆清晏今天过来的目的，也有自信，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女儿是她亲手培养的小棉袄。


    她是最了解孩子的。


    哪怕陆清晏直接和女儿说，他是她的爸爸，对孩子来说，还没有多个玩具有意思。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自然不懂得两岁多孩子的心思。


    他越是靠近虞仙，出现的越频繁，就越会让虞夕夏觉得，他想抢走她的宝贝妈妈。


    这些事情……她可不打算告诉他。


    虞仙眼神落在他身上时，总给陆清晏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总觉得两人之间还有秘密。


    两个人之间好似隔着山海万川，遥不可及。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很不喜欢。


    陆清晏眼底闪烁着明晃晃的目的，选择转换策略，重新正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薄唇轻扯：“虞总，我们重新谈一笔交易吧。”


    如今已经知道该如何去靠近她。


    若是三年前恢复记忆，他或许还有机会重新得到她的爱。


    可现在虞仙盯着他看的淡漠眼神，以及给他的感觉，让他觉得哪怕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全部回归，他也不再是她想要的爱人。


    甚至，就连他以恢复部分记忆为借口换来的3个月合同，都像是彻底断绝关系前的回光返照。


    这并不是陆清晏想要的结局。


    虞仙搁在桌上的手，轻轻抚摸咖啡杯边缘的动作顿住。


    她抬头，对面坐着的男人周身萦绕着压迫感，眼眸深邃，藏匿着对猎物的势在必得。


    无声的沉默流淌在两人之间。


    他们是曾经相爱过的情侣，也是如今势均力敌的对手。


    陆清晏身子向前，端坐在谈判桌前，第一次把应对商扬的那些心思和谋略，用在虞仙的身上。


    他嗓音沉稳透着浓浓的郑重，每一个字都裹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第一，我让律师拟定合同，把名下所有的股份、资产、不动产，全部都留给夏夏，这是我作为她父亲给她的保障。】


    虞仙的眸光倏然一怔。


    不可否认，陆清晏说的这句话真非常动听。


    比任何一句情话都要吸引人。


    【第二，在孩子主动询问亲生父亲是谁之前，我不会告诉她真相，且不会有除了夏夏之外的其他子嗣。】


    换句话来说，愿不愿意承认他父亲的身份，全看虞夕夏要不要他这个爸爸。


    陆清晏提出的这两个诱饵，每一个都是利她的结果。


    她开始期待他的第三个条件了。


    在商扬上，上位者往往会先抛出蛊惑人心的诱饵，等到鱼儿上钩的时候，才会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也是猎人狩猎之前设下的陷阱。


    前两个都是陆清晏抛出来的诱饵。


    虞仙知道，接下来的第三个，才是真正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