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安慰对关缨已经没有用，虞仙安静聆听着她和金霆琛过去的故事。


    在关缨的那个年代，从小就是世家女的她，不曾吃过任何生活上的苦楚，情感上更有父母亲友对她的无尽宠爱，当她用家族赋予她的所有美好品德，去陪伴金霆琛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单方面受虐。


    意识到自己愚蠢的她，在一边暗暗培养自己势力的同时，还做出了一个给金霆琛戴绿帽子的决定，与他的死对头有了一夜缠绵，并如愿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血脉。


    借着在山中静养的理由，她生下了那个孩子，并将他送到了金霆琛死对头的家中，成为了那个子嗣艰难的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那个男人承诺她一辈子不会娶妻，她和他的孩子，会是他们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而她也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一步步拥有了如今的地位，暗中夺回了被金霆琛侵占的关家势力，有了虞仙如今看到的她。


    只可惜，他因为家族遗传病离世了。


    她儿子在处理父亲葬礼时，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又被叔伯偷走，下落不明，好在孩子七八岁时被找到，而且也算是圆满了。


    与其说是关缨被金霆琛「保护」在安全圈里，不如说是她佯装顺从，用自己当诱饵，把金霆琛锁在了这座深宅大院之中。


    关缨自嘲道：“他以为做了输精管切除手术，就可以弥补我不能再有孩子的痛苦。”


    适时握住了她略微冰凉的手，虞仙轻声呢喃道，“关姨婆，你……无错。”


    有时候，对别人过高的期待，就是对自己的暴力。


    当年刚发现丈夫出轨，又遇上父母出事，家族濒临破产，一直被保护在幸福圈子里的千金小姐，又能有多少的精力和本事，去面对那一地的烂摊子呢？


    “仙仙，哪怕不把这些财产留给我的孩子，不，现在应该说是……我的孙子。”


    “只要不让那个女人，得到金霆琛的一分一毫，我都觉得心头这口恶气出了。”


    望见她眼底几十年不曾退去的恨意，虞仙明白她到现在都没有走出，那个在她遭逢家族巨变又看到丈夫出轨的噩梦之中。


    “好，我帮你。”虞仙握着她的手说道。


    关缨用自己手里的项目和资源，换虞仙出手，以合作的名义，引得金霆琛交出了手里的那些资产，再用其他渠道和手段，把这些本就属于关家的东西，送到了她孙子的手里。


    不过，当虞仙看到关缨口中那个孙子的时候，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从靇宴阁离开时，虞仙看着站在金霆琛身侧的关缨，脸上看不出对他无尽的厌恶。


    他们是深爱过彼此的，只是终究抵不过金霆琛心中的白月光，甚至在他决心回归家庭之后，还给了白月光一栋价值不菲的别墅。


    却忘了最初，他的启动资金，都是关缨这个原配妻子拿出来的钱。


    “仙仙，有空带你外婆来找我喝茶。”关缨对着她挥了挥手，眼里难得有了一些光亮。


    金霆琛眼睛亮了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妻子这么开心，他看向虞仙的眼神也温和起来。


    他也对虞仙说道：“有空常来。”


    虞仙点了点头。


    和陆清晏一同离开了靇宴阁。


    回星愉园的路上。


    沉默凝视着窗外山林幽静的景象，变成了越来越繁华的城市霓虹，心里有瞬间恍惚。


    如果当初陆清晏车祸醒来，她强迫他和自己继续婚姻的话，是不是也会步上关缨和金霆琛的那条路呢？


    这只是她一晃而过的想法。


    没人知道答案。


    陆清晏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也看透了关缨和金霆琛之间的恩爱假象。


    他对着身侧的人认真道，“我不是金霆琛，你也不是关缨，我们永远不会变成他们。”


    从始至终，陆清晏就没有信过，金霆琛口中那40年恩爱过往的故事。


    爱人如养花，他没有从关缨的身上，看到任何幸福美满的影子。


    只有一颗早已麻木的心。


    他竟然看出来了？虞仙稍稍有些诧异。


    在看到金霆琛和关缨的相处后，陆清晏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自己再做出一些什么，他很有可能变成另一个金霆琛。


    而虞仙，明显要比关缨更加果敢。


    他大概率连在她身边陪伴的机会都没有。


    “仙仙。”陆清晏突然低沉开口。


    窗外霓虹闪烁，却没有在那双深邃幽深的眸子里，留下任何旖旎的痕迹。


    “这3个月，我们好好过。”


    听见他话里的凝重，虞仙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深思，平静开口道，“只要陆总不整幺蛾子，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好聚好散这个道理，她比谁都要清楚。


    两人刚回到家，就听到女管家说，虞夕夏非要等他们回来，怎么劝都不去睡觉。


    虞仙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女儿正常作息的睡眠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人呢？”她没有看到小团子的身影。


    女管家指了指一楼的婴儿房，半开的房间门，能看到床上小小一团的身影。


    “还在里面等着呢。”


    虞仙推开门，就看到本该睡觉的女儿，正抱着卡通玩偶，躺在黑色大床上睡得香甜。


    身上都是外出归来的细菌，她没有立马去抱女儿上楼。


    而是先去洗澡换衣服，全部处理妥当之后，才到婴儿房里抱走了小家伙。


    “妈妈，宝贝爱你。”睡得迷迷糊糊的虞夕夏，看到是妈妈，立马笑着埋进她怀抱。


    陆清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偌大的客厅，只亮了几个小小的壁灯。


    看着虞仙温柔抱着女儿，路过暖黄色灯光下的身影，心里有种很静很静的安宁感。


    等人离开后，客厅就只剩下了他。


    陆清晏起身回到了婴儿房，看到小团子躺出来的小小痕迹，目光不由得温柔起来。


    空气里还保留着虞仙的沐浴露清香。


    他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次日一早。


    看到精心打扮的母女二人，听着小团子一口一个要去见曾爷爷，陆清晏脸色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