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字迹

作品:《魔王今天也在被偷家

    谁也没把刚才的小插曲当回事。


    众人来到一栋小屋外。


    这是魔族最常见的民宅,从外表看,完全没有异样。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有魔族士兵站岗看守。


    进了屋,乔舒一眼就看见被两个士兵拦着的朱利。


    褐发恶魔被死死拦在地下室的门外,神情看起来既恼怒,又带着莫名的紧张和忧虑。


    乔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朱利,很快收回视线。


    朱利想要上前见礼,被乔舒拦下了。


    “虚礼回头再说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乔舒一抬下巴,“除了克劳斯,其他人都在外边等着。”


    朱利愕然:“陛下,可是——”


    乔舒没理他,克劳斯以手撑开通往地下室的门。


    近乎九十度垂直的楼梯,墙上只悬挂着几盏煤油灯,照明度极其有限。往下一看,深不见底,踩空也不知道会不会摔出个好歹来。


    乔舒从格罗弗身边擦肩而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克劳斯紧随其后,木门很快吱吱呀呀地缓缓合上。


    两人的身影逐渐向下,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门外。


    格罗弗箭步上前,挡在通道前。


    “朱利,你没听见魔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男人厉声喝道。


    朱利咬牙:“让开!我……我知道事件始末,也知道菲尔的详细情报,我应当跟随在魔王身边,方便他随时提问。”


    格罗弗:“克劳斯也能办到。”


    朱利:“我要向陛下解释!”


    格罗弗毫不退让:“解释不急于一时,你有话可以回头再说。”


    朱利气急,瞪了格罗弗好一会儿,突然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开了。


    格罗弗冰冷的绿瞳注视着褐发恶魔离去的背影。


    片刻后,他偏头,说:“艾拉。”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雾中的魔族突然出现,单膝跪下。


    “跟着他,看看他背着陛下在做什么。”


    “是,大人。”黑雾中传来一个女人喑哑的声音。


    雾气迅速消散,那女子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从头到尾,连她的一截影子都瞧不见。


    **


    地下室。


    “陛下,楼梯狭窄昏暗,当心脚下。”


    克劳斯递给乔舒一盏手提灯,细心提醒。


    提灯由魔法石供能,强度相当于一个强光手电筒,比那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好了不知多少倍。


    越往下,血腥味越浓。


    两人飞快下到最底。


    入目便是一副可以被举报的邪//教现场。


    墙面用赤色的颜料涂画着诡异的符文,地上刻画着用以献祭和召唤邪神的魔法阵,满地都是燃到一半的红色蜡烛(目前是熄灭状态)。


    靠墙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祭祀之物,除了常见的银色匕首和圣杯,还有许多乔舒认不出来的动物尸骨。


    全场最多的,还是血。


    整个地下室的地板像是被血液浸透了,颜色都深了一个度。正中央的地方,菲尔的尸体还躺在干涸的血泊里。


    他的手掌虚拢着,像是死前手里正捏着一个东西。


    地下室还有一个衣着与寻常士兵不同的魔族人。他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古怪的仪器,忙着采集现场的材料。


    听见动静,他回头。


    “陛下。”青年连忙起身。


    “这是杰克,近卫军中的一员,担任‘学者’的角色,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魔法。”克劳斯凑到乔舒耳边,低声道。


    杰克的神情有几分忐忑。


    乔舒点头:“杰克先生,不必拘谨。查出什么了吗?”


    杰克连忙道:“是的,陛下,您瞧——这并非普通的献祭魔法,而是请诺克斯降临,与他沟通的一种特殊法阵。”


    邪教徒信仰并供奉邪神诺克斯,献祭可以是死祭也可以是活祭,有时候只是为了祈求诺克斯的“庇护”,或是希望诺克斯能满足自己的愿望。


    一般的阵法得不到诺克斯的回应,除非祭品令他非常满意。


    如今出现在地下室的,却是一种更高级更极端的献祭魔法。


    启动阵法的人意味着为诺克斯献上自己的一切,肉身和灵魂都将彻底归于诺克斯。


    诺克斯能够借助阵法,短暂地附身到这个人的身上,利用他的眼睛和身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能维持多久,则要看祭品本身的资质。


    显然,菲尔的资质不怎么样,诺克斯甚至没能等到蜡烛燃完,就不得不“离开”。


    乔舒紧紧拧着眉,一边听着杰克的汇报,一边目光寸寸巡视着地下室。


    克劳斯忽然开口打断。


    “……陛下,您还好吗?”


    “什么?”乔舒不明所以。


    “您的面色有些差。”克劳斯观察着年轻的魔王,劝道:“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场面污秽不堪入目,实在不该让您亲临此地,以免脏了您的眼睛。”


    “现场看也看过了,陛下,杰克先生,不如我们上去说话,如何?”克劳斯说。


    杰克哪儿有说话的份,小心翼翼地觑着魔王的表情。


    要是点头,他就跟着魔王上去汇报。


    要是摇头,他就原地接上方才的话尾。


    乔舒揉了揉眉心。


    “不是血腥味的问题……”


    虽然现场是有点血腥,但他的心神都被另一种感觉摄走,都来不及关心一下胃部。


    那是一种更加躁动的情绪。


    自从他一脚踩到地板上,他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窥视。


    地下室内阴冷潮湿,从通风口灌入的冷风,墙角滴答的不知是血还是水的东西,墙上的符文、地下的法阵……好像都有了眼睛。


    它们在密切注视着他。


    最诡异最无法理解的是,一般人经历这样的灵异事情,早就害怕得发抖了。


    乔舒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他只觉愤怒。


    一想到这是诺克斯的祭坛——在今晨之前,他甚至连诺克斯的名字都没听过——乔舒就无缘无故想要伸手毁掉所有看见的、刻着魔法阵的砖瓦。


    乔舒闭着双眼,细细地、理智地、近乎自虐地品着自己的情绪。


    他品出了一丝藏在怒火之下的恨意。


    乔舒睁开眼眸,蓝瞳中满是茫然。


    ……恨?


    他恨一个没见过的邪神做什么?


    大概是魔王看上去太不正常,杰克惊恐地缩到一旁,在角落瑟瑟发抖起来。


    “我的情绪不对。”乔舒突然说。


    “陛下,邪神的祭坛或许有强烈的精神污染。感知越敏锐的人,越可能受到影响。”克劳斯说。


    “那你和杰克怎么没事?”乔舒拧着眉。


    杰克连忙自辩:“我是个凡夫俗子,什么都感受不到,不值一提……”


    就让我当一个空气吧!求求了!


    克劳斯淡定道:“陛下,诺克斯的信徒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我过去也带队剿灭过几个邪教徒窝点。”


    司空见惯了。


    “好吧。”


    乔舒不再执着于自虐,他转身想要上楼,提灯摇晃间,眼角闪过桌面上的一抹亮光。


    乔舒顿住,大步走过去。


    桌上摆着一个是人非人的雕像,有着人形的五官和躯体,背部又蔓延出形似章鱼触手的数个“手臂”。


    “这是什么?”


    乔舒指着问。


    克劳斯说:“这是被邪教徒供奉的诺克斯。”


    哦,原来诺克斯长这个样子。


    “……真丑啊。”乔舒把雕像扔在地板上,看着它被摔得四分五裂,面上终于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尽管他还是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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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自己跟诺克斯的仇从何而来。


    随身佩戴的血珀项链贴在他的胸前,温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乔舒,将他从无端的情绪中拉扯出来。


    乔舒摸了摸琥珀坠子,后知后觉地有些犯恶心——属于一个正常人,在见到尸体和满地的血后的正常反应。


    “呕——”乔舒连忙顺了顺气。


    克劳斯立刻道:“陛下,我们回去吧!”


    “嗯嗯,快走快走。”乔舒迫不及待地转身,一秒都不敢耽搁。


    克劳斯回头:“杰克,你之后向格罗弗汇报就好。”


    杰克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回到地面上,格罗弗还没来记得说明朱利的异常表现,就先被魔王的苍白面色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格罗弗慌张地,“要喊医生吗?”


    好像在摔碎诺克斯的雕像后,所有被蒙上一层纱网的感知都猛地回归了。


    这感觉就像一个晕车的人一口气做了十几趟过山车。


    乔舒强撑着赶走房间里的所有士兵,抱着一个木桶坐下开吐。


    格罗弗对着屋外吼道:“医生——来人,快给我把军医叫来!”


    乔舒在呕吐的间隙艰难摇手。


    格罗弗毫无默契:“啊?陛下,你说什么?”


    克劳斯又是递水又是递手帕,忙中有序,不忘回头制止。


    “陛下要脸。你没发现么?人都走完了,他才开始吐的。所以别喊了。”


    格罗弗愕然,脱口而出:“这么点血就想吐吗?不是吧,这么菜。”


    他还以为陛下在下面被邪神暗算了。


    克劳斯叹息:“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乔舒虚弱地:“……喂,你们,我还在呢……”


    别当着他的面说他坏话啊!


    魔王的威严何在!


    **


    马车轱辘轱辘的,向前行驶。


    乔舒躺平,双手放在腹部,满脸安详。已经吐到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您偶尔也该杀几个人练练手,魔王可不会畏血。”克劳斯温柔地说着残暴的话。


    乔舒抽了抽嘴角,闭眼装没听见。


    车帘突然掀起,格罗弗钻了进来。


    “陛下怎样了?”


    “还活着。”乔舒答道。


    “您该杀两个人找找手感了。牢里一堆死刑犯,给您提两个过来?”格罗弗把杀人说得跟杀鸡一样自然。


    乔舒:“…………”不要啊!你敢送来我就敢翻脸!


    克劳斯失笑,替乔舒打掩护。


    “陛下有自己的计划和步调,你少管。”克劳斯转移话题,问,“你之前想说什么?”


    格罗弗:“哦哦!我想说,朱利好像很着急很害怕的样子,似乎做了什么心虚的会砍头的大事。”


    “你让人跟着了么?”乔舒有气无力地问。


    “嗯。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来报。”


    “怎么都不安分,我只是想安稳地当个魔王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乔舒叹息。


    格罗弗和克劳斯面面相觑。


    “我要睡觉了。”乔舒赶人。


    克劳斯还好,格罗弗的个子太大,乔舒被他盯着睡不安稳。


    格罗弗:“好,我这就走。还有,这个给您。”


    男人拿出一个被烧了一半的卷轴。


    “是菲尔偷的魔法卷轴。”


    它本该印着两个魔法阵,被烧毁了上半部分,只留着下半张。


    乔舒接过残破不堪的牛皮纸,展开,目光陡然一凝,困意眨眼间消散地无影无踪。


    青年的目光落在纸张最末,那行因仓促而写的飘逸凌乱的字上。


    【用它呼唤我】


    青年慢慢坐直起来,神情凝重,眉头紧锁。


    乔舒的心中满是惊骇。


    只因——


    这是他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