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越过崩溃的藤冈和辉谨慎前行，这里的管道和脚下的铁丝网都看不出来年头，让人觉得一个不慎就有跌落屎山的风险。他没用多久就走到了藤冈和辉说的那个拐角，这是一条直线走道的尽头，面前只有几根不高的栏杆，不熟悉的人确实有可能不慎跌落，再往下就需要沿着Z字型的走道左转向下。


    安室透嘴角一勾，他听见背后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还假装一无所觉。


    看来自称无辜的人也没有那么无辜。


    等到声音靠近并且变大，安室透突然回头直接把面目狰狞的藤冈和辉放倒，在铁丝网上砸出巨大的声响。


    接着。


    “咔、咔啦咔啦……”


    以安室透所在位置为起点，整个铁丝网走道都在逐渐脱离墙面，而安室透身边轨道和墙之间的缝隙里有什么质地和墙面不同的东西，他一只手摁住藤冈和辉，另一只手用力一拽。


    一块被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物品被甩到半空，安室透反手抓住。


    “滋——”


    经过安室透的一番折腾和藤冈和辉的不断挣扎，用于固定的螺丝一个一个被摇晃的走道松动拔出，走道和墙面的距离扩大到了一人宽，并且距离还在不断变大。


    安室透松开藤冈和辉，像一只敏捷的猎豹沿着既歪且斜的铁丝网格轻巧快速地抵达安全地带，回头一看，藤冈和辉还趴在原地瑟瑟发抖，他十指紧扣网格，勉强维持自己的位置不往下滑。


    “救救，救救我……”


    藤冈和辉再次回到了真情实感地涕泗横流状态，他红着眼睛乞求：“求求您，看在我带您过来的份上……”


    “安室。”


    入口处绿川光赶过来，他端着狙击枪低声交流情况：“查特酒说警察已经到了，我们只有不到三十秒拿到东西撤离，这个人……？”


    安室透扬扬手里的东西，示意任务完成，和绿川光一起看向下方的藤冈和辉：“他见过我们了。”


    “砰。”


    绿川光抬手一枪，这个距离对于狙击手来说实在太近了，近到绿川光不用从准镜里就能看到射击目标滚到歪斜的走道拐角，又滚下走道，紧接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装了消音器，声音不算太大，此时开了枪也不会吸引不远处警察的注意力。


    两人转身朝着来时方向狂奔，三十秒对于离开这件厂房来说都有点困难，更不用说还不能被警察看见。经过一扇窗户绿川光突然拽住安室透，两人冲出去几米才止住脚步。


    “这里。”


    他突然想起来，查特酒一开始让他瞄准的位置就是这扇窗户，这里是工厂区的背面，窗户下方还堆着一些袋子，可以用作缓冲。绿川光回头把刚才经过的窗户打开，率先跳下去，安室透紧随其后。


    “两位下午好~”


    今泉飞鸟在左前方骑着那辆来时载绿川光的摩托，回头朝从天而降的两个人打招呼：“绿川先上，安室坐绿川后面。”


    两人还没坐稳，今泉飞鸟一拧油门冲出原地，借助工厂建筑的遮掩无声无息地从另一个出口驶离。


    直到脱离工厂片区，今泉飞鸟还让摩托高速前进，狂风里安室透和绿川光被吹出两个大背头，又因为这辆摩托本来的设计是承载两人，不适合三个人加一个大提琴袋子坐，加上强劲的后坐力，安室透和绿川光不得不搂住前一个人固定自己。


    过了一段时间，绿川在风里叫今泉飞鸟，又不敢喊得太大声：“查特酒大人，我的狙击枪还没收起来。”


    “什——么——”


    今泉飞鸟倒是声音很大，听起来心情也很行，就是耳朵不太行。


    绿川光只能凑到他耳边：“枪还没收起来。”


    “哦哦。”今泉飞鸟放慢速度停到路边让绿川光把枪收到背着的大提琴袋子里。


    这一带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烟也没有车辆经过，今泉飞鸟就放松地看着绿川光收枪。上车时，本来安室透离车更近要先上，但被今泉飞鸟制止了。


    “绿川先，安室再上。”


    于是两个人按照之前的顺序上了车，不过这一次今泉飞鸟的速度放慢了不少，所以近一点的绿川光还能听到他在哼歌。


    是一首曲调欢快但陌生的歌，绿川光从来没有听过。


    绿川光默默记下，想着等有机会了要把这段调子报回去让警视厅公安部查一查，或许能了解更多有关查特酒的信息。


    而哼歌的今泉飞鸟觉得自己能在这种场景下想起这首歌真是太应景了，颇具浪漫主义气质。（注1）


    今泉飞鸟沉浸洗脑旋律中，三人一摩托地回到了安全屋。


    安室透将小包裹递给今泉飞鸟，结果却遭到了拒绝。


    “不着急，东西放那，我先去洗澡，安室第二，绿川第三。”


    说完拿了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留卧底组两人在外面。


    安室透把东西放在两人都能看见的地方，找了个距离绿川光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这里是组织的安全屋，他们二人是待考核的卧底，如果没有必要，表现得越陌生越好。


    不过安室透是搞情报的，打听一些事情并不突兀。


    “查特酒大人不是考核官吗，怎么今天还做了很多的事？回来就去洗澡了。”


    “我想并不是这个原因，是化粪厂的原因。”绿川光今天基本全程和今泉飞鸟待在一起，显然很清楚今泉飞鸟的一系列要求是为了什么。


    安室透结合今天查特酒的表现立马明白了，查特酒这是觉得去了化粪厂不干净，所以要马上清洗。他在心里暗骂该死的组织成员才是这片土地上最脏的东西，嘴上说：“确实是这样。”


    两人随后都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想要把眼前的东西拆开看看再传给上线的打算，卧底并不容易，穿递情报和物品的机会更是难得，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其余更多时候都要保持沉潜，用绝大部分时间的沉默来换取某一刻最大程度的燃烧，然后熄灭。


    今泉飞鸟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后安室透默默地进去了，今泉飞鸟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拿出一块湿巾纸，盖在安室透带回来的东西上。今泉飞鸟伸手要拿起来那块东西，还没拿到又把手缩回去。


    “绿川，你把这个东西擦干净之后拆开。”今泉飞鸟理直气壮地指使绿川光干活。


    今泉飞鸟：我都忘了，我现在是有团队的人了，可以让别人干活。


    绿川光任劳任怨地按照今泉飞鸟说的做，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片小小的钥匙，在今泉飞鸟的指挥下从沙发底下找到包装袋把钥匙包好后消毒。


    此时安室透出来了，坐在今泉飞鸟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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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沙发上等他的下一步安排。绿川光把包好的钥匙放在今泉飞鸟面前后也进了浴室，他出来后今泉飞鸟看两个人都坐下了，突然来了一句。


    “你们今天心情都不太好啊。”


    安室透心下一紧，丝滑地接话：“当然了，在这种环境做任务还要被大人嫌弃，太让人伤心了。”


    “是这样吗？绿川也是？”今泉飞鸟回到前一天的状态，问完一个问另一个。


    “做完任务还要被大人当做隔离安室的工具，确实伤心。”绿川光接着安室透的话说。


    今泉飞鸟震撼，绿川光的人设是这样的吗？这是不是和第一次见面的冷峻刚毅不太一样了？还是说骚话是成为男狙击手的必修课程？（此处点名某知名不具的黑色长发和白色长发狙击手）


    安室透也察觉到了这个微小的变化。


    hiro！你怎么了hiro？！肮脏的组织和肮脏的组织成员都对你做了什么？！


    绿川光只是想要调整自己对可利用代号成员态度，说完就闭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对两个各种意义上都很了解他的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


    “说起这个，今天我可以自己完成任务，但是大人还安排了绿川过来，这可和昨天说的不太一样啊大人。”为了遮掩自己的情绪，安室透继续向今泉飞鸟发出不满的信号。


    “要学会调整心情，做完任务就是下班了，不要再想工作上的事。”今泉飞鸟发挥自己的社畜技能，用经典的顾左右而言他的应对方式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思考时间，“而且你不是柔弱的情报人吗？前辈也是为了你好，就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才让绿川去帮你，你看，这不就接应上了吗？要是没接应你出了什么事情，没了你组织不就少了一员大将？你也要站在组织的角度思考问题，不要拘泥于自己的小任务，要想想组织的大局，把工作放到大局中来，做好眼前的事，走好脚下的路，为组织创造更辉煌的明天！”


    说起这套话术今泉飞鸟简直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甚至不用经过大脑，他心里还升起一股由衷的快乐。


    原来这就是上辈子领导的感觉吗？原来说这些话这么爽吗？难怪领导总是开会就开个没完没了，每个领导会议结束之前都要总结一番会议精神、布置一下会后任务，明知道是歪理还用来教育别人的感觉真爽啊，甚至想讲个和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历史故事来上升一下会议格调。


    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今泉飞鸟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终于把讲和现在场景无关而且还烂大街的历史故事的欲望压下去。


    “咳咳，总之，小安室、小绿川你们要走的路还很长，我今天的话对你们以后很有用处，之后自己好好消化一下。”


    没忍住说完最后一句老登发言，终于搞完在场无人理解抽象的今泉飞鸟拿着绿川光包好的东西出门了，临走前还给绿川光和安室透布置了一项作业。


    “给你们布置一项工作，写一份关于今天任务的报告，字数不限，要求语言精要、面面俱到，不用急，明天见面的时候交给我就行。”


    留下两个被突如其来教育一通的人，今泉飞鸟带着下属的工作成果去找某种意义上算是自己上级的琴酒报道。


    今泉飞鸟蠢蠢欲动：好想拿这一套话术去创一下琴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