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作品:《成为鬼怪的她

    幸芝回到店中,即刻点了腕香,约莫等了会儿,鬼差大人才抱着元宝慢悠悠打正门进来。


    “又怎么了,没看见我要领孩子吗?”


    “元宝怎么还在你这?他不是该入轮回吗?”


    幸芝打量着元宝,虽然只有半日功夫,这孩子明显又长开了些。


    鬼差叹息道:“还需几个冥日,如今这世道,好人家也不是天天有的。”


    幸芝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他还能投回这一世……”


    “不能。”


    不及幸芝说完,鬼差便打断道:“说吧,找我何事。”


    “对,灯笼。”


    幸芝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鬼差浑不在意道:“他既然能入你的灯笼,想来是与你有些机缘。你若是不理,让你这灯笼里的阴火日日炙烤,不要多久便会灰飞烟灭。若你有心,不如替他解了心中因果。”


    “不是,他得先从我灯笼里出来,然后问个前因后果是吧。你知道那灯笼对我的意义,他这么藏在里面,我心里不踏实。”


    幸芝举过灯笼,烛心并未点燃,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却听见男子幽幽之声传来。


    他说:“我又没非要藏在这里。我好好站在桥上,还没说什么,你便把我关进来呢。做鬼也该有鬼权吧。”


    听得出来,他比幸芝还要不满。


    “闭嘴!”


    幸芝轻斥。


    鬼差见状歪头道:“显然,你们沟通不成问题。至于你这灯笼,除了你的血亲,无人可以损毁。他心愿一了,自然就能出来。”


    说完,鬼差便抱着元宝消失不见。


    幸芝盯着灯笼,文春在旁小声道:“姐姐,这人长得帅吗?要不我进去劝劝他,说不定人家就愿意出来呢。”


    幸芝没说话,将灯笼挂了回去。


    文春站在原地等着。


    未几,幸芝取出灯笼点燃烛芯,文春打着转儿钻进灯笼。


    只听几声惊呼后,文春发出惨叫。


    幸芝正准备吹灭烛心时,文春面如土色地跃出灯笼。


    “太惨了,姐姐,你一定要帮帮他。”


    “他出来吗?”


    文春摇头:“他出不来的,魂体残缺,出来只怕要灰飞烟灭。”


    “怎么会?他明明在桥上好好的。”


    “姐姐,他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盲肠也被掏空了。那断口瞧着精细,出血口也被处理过。我担心他还活着时候就被掏空了。”


    “可他明明说是从桥上坠河淹死的……”


    幸芝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许是死前记忆过于恐怖,有些鬼会在死后将临死前的记忆稍稍美化一些。当然不乏有鬼美颜过头,到最后连自己到底怎么死的都会忘记。


    幸芝为难。


    如果他一直躲在灯笼里,幸芝将无法读取他的回忆,如果读不到回忆,以幸芝现在的能力,很难还原他的死因。


    “这样,我们再去桥边一趟,看看那边有没有停留三年以上的野鬼,假如他恰好看清他死亡的整个经过。”


    文春看了眼天色。


    “要不,晚上再去?”


    “不行。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幸芝提着灯笼,将店门关上后,匆匆回到断桥上。


    早已有野鬼等在桥边,还真有个野鬼站出来说自己确实看到整个事发经过。


    幸芝让他上前一步,才看清是只男鬼,身形消瘦风吹即倒。


    男鬼环顾四周,又打量幸芝道:“我知道你。那家茶餐厅新来的老板娘。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男鬼看了眼幸芝的灯笼笑道:“我知道,鬼差们都很眼红您这盏灯笼,我想知道这盏灯笼的来历。”


    “你这只野鬼倒是奇怪,我同你打听件事,你倒是盯上我的灯笼。你若是不想说,大可不必站出来,继续在河道里做你的孤魂野鬼就是。”幸芝顿了顿道:“或者,我现在唤鬼差大人过来,将你打个魂飞魄散,如何。”


    她抬起手,露出代表阴司鬼差身份的腕香。


    换作从前,定能将不识相的野鬼吓得屁滚尿流。但今天这只尤为特殊,他站在原地继续拉扯道:“如果灯笼不行,给我一滴烛油也行。”


    “你知道得挺多嘛。灯笼不行,烛油也不行。”


    幸芝不由地打量起这只野鬼,虽然数学,但身上衣裳完好,想来是有人祭奠,穿着打扮尤为考究,只是不知为何,一根银色铁链将其牢牢锁在河道中,致使他与幸芝说话,也不得不踮起脚尖。


    “看来你也不如传闻中的良善之辈,既然什么都不愿意,你为何又要帮他?”


    “帮他?我跟你说做鬼太无聊了,你信吗。”幸芝露齿一笑继续道:“你说,如果我真无聊起来,把你拿着,就那么挂在我店门口阴干,再卸了八块支起烤架,拿来孝敬鬼差大人,是不是也能卖个好。嗯?”


    幸芝说着,骨指已经轻蘸烛油,朝那男鬼额间丢去。


    那男鬼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双手抱头准备闪身,却见灯笼中的烛火乍起,将半幅断桥整个笼在光晕中。光线之下,诸多野鬼无处遁形,双脚似被死死钉在桥上丝毫动弹不得。


    “别,别,别,我说,我说。”


    “迟了。”


    烛油已然落在男鬼额间,数断回忆如同被翻开的书摊放在幸芝眼前。


    她随手抽走两段。


    第一段是这个男鬼死前的回忆。


    第二段是藏在幸芝灯笼里男鬼死时的那段记忆。


    幸芝收拢烛火,其余野鬼一哄而散,只有被取走记忆的男鬼伏在桥上。


    “想要我的灯笼不成又打烛油的主意,看来你是个懂行的,也许还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幸芝点开对方死前回忆。


    男鬼名唤秦阳,是个富三代。这个秦家解放前是走湿货闯江湖的,全国各地下过的斗少说也有上百。解放后,又通过些手段将大量冥器弄出国。尽管到秦阳这代,钱财什么也差不多洗白了。但有些因果一旦背上,就是甩不脱的。


    秦家一脉单传,子息单薄。


    这帮人又迷信得很,秦阳一出生就批过字,说二十而亡后继无人。


    也不知道秦家用了什么法子,秦阳死时已有二十二,确实无子,身子早就掏空了,只剩一具白骨。


    秦阳的前半生走把灯似一闪而过。


    三年前,四月十五。天降暴雨。


    秦阳一个人驾车穿行在瓢泼大雨中,他似乎很慌张,一路上都在不断注视后视镜,从左到右,观后镜中显露他的面容,双眼发青面色煞白。


    他似乎在躲避什么,好几次偏离导航路线,再不断纠正,如此反复。


    雨越下越大,砸在玻璃车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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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无数双手,在封闭的车厢内尤为明显。车窗上已有雾气,雨刮器疯狂摆动,雾气如影随形。


    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打破画面的沉寂。


    “喂。谁。”


    “你想逃到哪里去。”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幸芝的耳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画面。


    阿元。


    她居然还能听到阿元的声音。


    “你到底时谁,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要什么,我给你,我有钱,你要多少,五千万还是一个亿,只要不保证不再找我,我给你两亿。两亿美金。美金如何。啊!滚开!我还不想死!滚开!你要什么,我给你弄来,别弄我啊!”


    画面中的男子哭嚎着,不断捶打着方向盘。他似乎没有发现,他直行已经太久了,期间甚至没有晃动一下方向盘。


    阿元轻笑说:“我不要钱,只要你的命。”


    她的声音完全没有幸芝记忆中的温暖,变得又阴沉又尖利。


    忽然,前方的雾气瞬间消散,汽车停在桥面上,暴雨已停,寂静无风,甚至连河水都停止了流动。


    雾霭沉沉的断桥上,阿元穿着蓝色斜襟短褂,手里提着她那盏古色古香的灯笼,烛光萦绕在她膝前。


    阿元不是幸芝印象中苍老如枯木般的妇人,她面容清秀身段窈窕,就连一头灰白的长发此时仍是乌黑发亮。


    她赤足行走在断桥上,一步一步朝着汽车走来。


    自阿元身后,如风筝扯线般鱼贯而出竟有百十人,他们纷纷袒露着胸口,无一例外脏器全无,血淋淋地只剩一副躯壳。


    幸芝一眼就看出,这是阿元在替冤魂索命。


    只是这些冤魂似乎不敢靠近车辆,只是黑压压站在车外,不断摇晃和拍打着汽车车身。


    画面中男子捶打着方向盘,不断发出刺耳的嘲笑声,他似乎看出来这些东西不敢靠近他。


    “哈哈哈,我当你有多大能耐呢。哈哈哈,你们能奈我何。你奈我何!想要我的命,告诉你,就算是你也拦不住我。我要长命百岁!”


    最后一个“岁”字,卡在他的嗓子眼中。


    画面中,阿元忽然倾身,直直穿过挡风玻璃,后视镜中男人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道:“你不是人?啊!鬼啊!救命啊!”


    下一秒,阿元伸出手,将男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一把扯下,借着车灯的亮光,幸芝看清被禁锢在琥珀中的一滴烛油。


    那是阿元的烛油。


    散发着微黄的暖光,缓缓在琥珀中流淌着。


    没有烛油护体,汽车内很快被冤魂占据,阵阵惨叫伴随血雾之后,后视镜中只剩一具白骨。


    幸芝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阿元,阿元捏碎琥珀,烛油落入灯笼,烛火微微跳动,亮光叫之前更甚。


    阿元冲冤魂说了句什么,他们纷纷消散在原地,只留秦阳仍站在原地。


    他和他的跑车,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重复死前的一切,被冤魂撕咬啃食,无法挣脱和逃离,如此周而复始,是阿元留给他的诅咒。


    幸芝抬手,将这段回忆留下,她快步走至男人身边问道:“那个吊坠,你从哪里来的?”


    不及男人回来,幸芝再次将他举起,之后剥夺了这人所有记忆。


    他什么也不记得。自然也不记得自己犯下的罪,但每次月圆诅咒仍会如期而至。


    这是幸芝对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