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没问题。”


    杨澈欣然应允。


    这世间的一切，都脱不开因果。


    有时候选择并没有对错，因为着眼当下，谁都无法预料将来某一个结果，会与当下的某个选择有关。


    他选择在鸣道宗化凡，已与鸣道宗结下了因果。


    鸣道宗可以选择什么都不求，也可以选择像眼前的汪俊元这般，索要好处。


    无关乎对错。


    只是选择。


    但选择不同，将来造就的‘果’肯定也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杨澈乐意这种‘交换’的选择。


    因为这样更容易了却因果。


    汪俊元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特殊卷轴，展开后在其上写下了契约内容，并注入一道分魂，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本质上这就成了一份‘租地契约’。


    随后汪俊元将卷轴轻轻一抛，卷轴就漂浮在了杨澈身前。


    “道友，魂契没问题吧？”汪俊元问道。


    杨澈想了想，尽管并不想动用灵魂气息，但最终心中一动，还是说道：


    “没问题。”


    将自己一丝极其微弱的灵魂气息注入卷轴内，接着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灵魂气息达成契约，名字什么的其实已不重要。


    汪俊元接着施法。


    卷轴一分为二，一模一样的两份卷轴出现。


    二人各持一卷。


    契约达成后，汪俊元的态度有所改变，他朝杨澈拱了拱手，带着徒弟仇文离开了未鸣谷。


    杨澈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十多万下品灵石对他而言，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上午，他依旧在田间劳作。


    快到中午，他回到四合小院沐浴一番后，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一切顺其自然。


    泉水鸡做好后，他照旧端到湖边凉亭，并摘下腰间其中一个葫芦。


    葫芦里装的，是他自酿的烈酒。


    一口下肚，爽快无比。


    吃着喷香的鸡块，喝着自酿的烈酒，一切悠然自得，乐在其中。


    最近，他晚上愈发睡得香了。


    甚至不少夜晚，都已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


    时间一晃，又是七年时光流逝。


    这一日，杨澈正在田间劳作，忽感灵气朝某处山峰迅速汇聚。


    同时，亦有大量煞气也朝那处山峰快速涌去。


    不过没持续太久，这些灵气和煞气便突然四散而走。


    杨澈坐在田埂，摇了摇头，摘下腰间葫芦喝了一口。


    他知道这是鸣道宗掌门鸣风道长第二次冲击结丹失败，以后恐怕也很难再有突破了。


    修仙之途，每提升一阶，都会有无数修士卡在瓶颈，终生无法突破。


    不仅是资质的问题，也有运气和机缘方面的因素。


    而这些综合起来，正是所谓的‘命格’。


    除了极少数的生灵，这世间绝大多数生灵都被定了‘命格’。


    他所在的五行人界，就广为流传一句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被注定的命格，很难改变。


    但修仙，其实也是无形中努力改变命格的艰难之路。


    所以成仙之后，到了欲登仙祖之位时，会出现‘命格之衰’。


    这鸣风掌门，晋升结丹期之路还没有完全堵死。


    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正确选择了。


    喝了一会儿酒，杨澈将葫芦挂回腰间，扛起锄头，朝四合小院走去。


    走路有点儿轻微摇晃，杨澈眼中划过一丝喜色。


    喝酒喝多了，也终于开始有了醉意。


    这是好的兆头……


    半个多月后。


    未鸣谷忽然来了一个人。


    一名清瘦的青袍汉子，手里提着一坛灵酒。


    是鸣道宗掌门‘鸣风道长’。


    “前辈，叨扰了。”


    原本儒雅的鸣风道长，此时头发略有些乱，发髻上也没了那根碧玉簪子，显得有几分颓废。


    “进来吧。”


    杨澈坐在院子里，淡淡开口道。


    鸣风这才走进了院子。


    见杨澈坐在棋桌前，他放下酒坛，恭敬施了一礼。


    杨澈道：


    “听闻鸣风掌门棋艺高超，来，我们切磋一二。”


    鸣风闻言一怔。


    他面露苦涩，走到棋桌另一边坐了下来，开口道：


    “前辈，让您见笑了。我已丢了掌门之位。”


    杨澈道：


    “莫把得失看得太重，有时候它会遮住我们的眼睛。”


    “前辈，很多道理我也都明白，可真正做起来却难啊。”鸣风叹了一口气，开始和杨澈对弈。


    鸣风的棋艺确实很高超，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还请前辈指点一二。”鸣风忽然起身，朝杨澈躬身一拜。


    杨澈摆了摆手，起身走到了另一个石桌前：


    “你不是带了酒来吗？喝酒吧。”


    鸣风当即将酒坛拿到了桌上，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崭新的陶制大酒碗，一一倒满。


    “前辈，请。”


    鸣风道长举起酒碗，仰头喝得一干二净。


    随后放下酒碗，他低声道：


    “前辈，我非是因为被夺走了掌门之位而郁郁。而是汪师弟他心性变了，鸣道宗在他手上，我忐忑啊。”


    杨澈放下酒碗，淡淡一笑道：


    “日后你夺回来不就是了？”


    “夺回来？”


    鸣风道长刚摸到酒坛上的手微微一顿：


    “谈何容易啊。汪师弟是结丹期，而我两次冲击结丹皆告失败，恐怕已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鸣风，我且问你。你知道自己凝丹失败在何处吗？”杨澈问。


    鸣风想了一会儿，一边给杨澈倒酒，一边回道：


    “我可能是太心急了。”


    “看来你知道症结所在。”杨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鸣风道：


    “前辈，知道是一回事，但如何解决却很难。所以特来请教前辈。”


    说着，他举起酒碗，再次敬了杨澈一碗。


    杨澈道：


    “心境上的问题，还得靠自己。这半个月你就在这儿跟我钓几天鱼吧。”


    “钓鱼？”鸣风一愣。


    “对。钓鱼。”


    ……


    半个月后。


    “多谢前辈。”


    鸣风朝杨澈恭敬施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开。


    杨澈继续起了自己的平淡日子。


    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一日，杨澈正在湖边垂钓，忽感灵气与煞气又朝之前那座山峰汇聚而去。


    这一次，灵气与煞气皆没有再溃散而走，全部涌入了那山峰一座洞府内。


    鸣风道长第三次冲击结丹，成功了。


    杨澈淡淡一笑，随后望向湖中，快速提竿，钓起了一尾大鲤鱼。


    他将鲤鱼重新放回湖中，随后再度盯向湖面，一动不动。


    ……


    半个月后，鸣风道长前来致谢。


    杨澈特意吩咐了他一番。


    之后，无人再来打扰他。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未鸣谷似是渐渐被鸣道宗遗忘。


    这一日，离‘百年封印’期限还有最后半年。


    鸣道宗副掌门‘汪俊元’来到了未鸣谷。


    他一入谷，就看到一名垂垂老矣，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正在一块田里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