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国志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船头，他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远方那个黑袍法师。


    “都给老子待在原地，不准动！”


    “那东西……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


    众人被尚国志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那明明就是个人类法师的模样啊，怎么就不是人了？


    安白也眯起了眼睛，开启了【先天之瞳·天眼神之法则】。


    在他的视界中，那个黑袍法师的身上，确实萦绕着一股极其浓郁的深渊气息，但其生命形态，毫无疑问是人类。


    可诡异的是，他却无法从对方身上看到任何代表着“命运”和“因果”的线条。


    那个人，就像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首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阁老不解地问道。


    尚国志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沉重与……忌惮。


    “你们知道，为什么野怪被杀了之后，会在固定的区域刷新吗？”


    他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因为……因为它们的灵魂印记，被这片天地的规则给记录了？”有人试探着回答。


    “没错。”


    尚国志点了点头，随即，他说出了一番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话。


    “现在，那个所谓的‘人类法师’，也是一样！”


    “他的灵魂，他的意志，他的一切，都已经被深渊彻底吞噬、消化，然后将他的‘灵魂印记’，像野怪一样，烙印在了这片被污染的天地规则之中！”


    “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在这片大陆上任何一个角落刷新出来的……人形野怪！”


    轰！！！


    这个词，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人形……野怪？！


    把人类，当成野怪一样刷新？！


    这……这怎么可能！


    “这……这太荒谬了！”


    “深渊……深渊已经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所有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安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之前在深渊里杀了亿万恶魔，也见过各种被深渊腐化的生物，但将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类，彻底转化为一个可以被系统刷新的“野怪单位”，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腐化和奴役了。


    这是一种……从规则层面上的，彻底抹杀与替代！


    尚国志看着众人惊骇的表情，苦涩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种情报，我也只在最高等级的绝密档案里看到过理论推演。”


    “亲眼见到，我也是第一次。”


    他转过头，望向那片死寂的西方大陆，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意味着，人类距离被深渊彻底吞噬，又跨出了一大步。”


    “可惜啊……这一步，对我们整个蓝星位面而言，都是迈向毁灭的一步。”


    “完了……”


    尚国志的声音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片西方大陆，已经彻底‘野区化’了。”


    “这里，恐怕已经没有一个正常的幸存者了。”


    “那些没有被献祭，也没有投靠深渊的人，最终的下扬，就是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永世在这片被污染的故土上徘徊。”


    甲板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心中的那点侥幸和希望，被这残酷的现实，碾得粉碎。


    司徒空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


    他看着那个依旧在远处徘徊，毫无意识地举起法杖，准备再次攻击的“野怪”，轻声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


    “既然已经失去了灵魂，那便……消散吧。”


    他缓缓抬起手，言出法随。


    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惊天的威能，只有一个蕴含着法则之力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


    “湮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


    远方那个黑袍法师的身体，猛地一滞。


    紧接着，他的身躯就像是沙子堆成的雕像，从脚下开始，一寸寸地化为黑色的飞灰，被海风一吹，便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叮！击杀“深渊腐化者（lv85）”，获得经验……】


    听到耳边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司徒空闭上了眼睛，再次叹了口气。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曾几何时，击杀怪物，获取经验，是所有职业者最开心的事情。


    可现在，每一次击杀这种“同类”，都像是在亲手埋葬人类的未来，让人感到无比的沉重。


    安白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他见过尸山血海，也曾亲手屠戮过亿万生灵，自问心硬如铁。


    但此刻，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波澜。


    这不是强大与弱小的问题，而是一个种族，正在被另一种更高等，更诡异的文明，从根源上进行“格式化”。


    “感觉到了吗？安白。”


    尚国志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这就是我们正在面对的敌人。”


    “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深渊还在，这种悲剧就会不断上演。”


    安白点了点头，他明白。


    “我们能做的，”尚国志继续说道，“就只有两件事。”


    “第一，尽我们所能，延缓这个进程，守住我们的家。”


    “第二，就是等待，或者说……创造一个，能让我们真正反攻深渊的机会！”


    说到这里，尚国志话锋一转，拍了拍安白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充满豪迈与自信的笑容。


    “不过你小子也别太悲观了。”


    “其实，这两件事，我们人类一直都在做！”


    “反攻深渊？我们早就开始了！”


    尚国志看着安白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大笑道：“你以为你在深渊里搞的那个领地，是在干什么？那就是我们人类反向入侵深渊的桥头堡！是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我们和深渊的战争，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防守！”


    “唯一的区别就是……”


    尚国志的笑容收敛了些许，眼神变得深邃。


    “我们的家园，我们这颗蓝星，是有限的。我们输不起。”


    “而深渊……那鬼地方，无穷无尽，广袤无垠。”


    “所以，我们才更要保护好我们背后这个唯一的家！”


    “只有保住了这个大后方，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那个无尽的深渊里，狠狠地捞取更多的好处，不断地壮大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