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宴猝不及防，被乔北栀的血喷了一脸。


    猩红的血顺着他俊隽的脸颊流淌而下，满目惊惧的望着同样神色恐慌的乔北栀。


    不知是心里的恐惧，还是血喷了周聿宴一脸的惊慌。


    乔北栀颤抖的抬手朝着周聿宴脸上摸去。


    她张开满是血迹的唇，嗓音的带着哭腔的开口。


    “我……对、对不起……”


    五脏六腑传来剧烈的绞痛，乔北栀还没碰到周聿宴的脸庞，整个五官都因疼痛紧皱在了一起。


    她飞快的收回手，紧抓住身前的衣服，奋力咬牙从口齿中逼出疼痛引发的咽呜声。


    “好、好痛……”


    说完话的那一刻，乔北栀的后背一弓，张口又是一口血吐出。


    乔北栀哭着看向周聿宴：“周、周聿宴……带、带我去医院……”


    周聿宴猛然回过神，面色苍白的伸出手将乔北栀从床上迅速打横抱起。


    惊慌失措的他，甚至连脚下的拖鞋都忘记趿上便快步冲出了房间，到达楼下。


    客厅里，安助理正在吃着保姆做好的饺子。


    热气刚吹完，还没咬下一口，他便听到清晰的脚步声。


    回过头看到之际，安阳心脏猛的揪起。


    脸庞上满是血迹的周聿宴，双目惊惧的抱着身上沾了大片血迹的乔北栀出现在他眼前。


    安阳下意识便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勺，他大步的跟上周聿宴走出别墅的步伐：“周总，太太这是怎么了？”


    “召集医院所有专家！！”


    周聿宴的声音无法自控的发颤：“让他们在半小时内到达医院！快！！”


    安阳帮忙拉开车门便拿出手机给院长打去电话。


    他启动车子，系上安全带，下意识的往后视镜处看了一眼。


    乔北栀口中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周聿宴抬手不停地在给她擦拭。


    觉察到安阳还没开车，周聿宴倏然抬起赤红的眸子，厉声吼道：“愣着做什么？！开车！！”


    安阳被吓的连忙收回视线，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转动方向盘便往医院急速驶去。


    乔北栀的吃痛声时不时的响起，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车厢。


    止不住与擦不完的血迹，以及乔北栀那双逐渐涣散的瞳孔、抽动的身体。


    皆让周聿宴的情绪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他抱住乔北栀，手掌托着乔北栀的侧脸，将自己的脸庞紧紧地贴着她另一侧脸旁上，嗓音哽咽。


    “乔北栀，你跟我说说话，哪怕一个字？”


    但无论周聿宴说什么，乔北栀都是半垂着眸盯着窗外。


    哪怕是晃过的路灯，都没能映亮乔北栀的双眼。


    若不是呼吸还在，身体还在一下下的抽动着，周聿宴都会以为乔北栀在他怀里失去了生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聿宴眼中滑落出泪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滴在乔北栀的眼睑上。


    乔北栀无意识的颤动了下眼睛。


    周聿宴用力的搓着乔北栀的手臂：“是我太着急，没能分辨清楚楚家给出的药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周聿宴嗓音里溢出哭声：“我已经紧急召集所有专家了，你再坚持会儿，好不好？


    “就当是我……求你……”


    周聿宴嘶哑的声音传入安阳耳中，紧揪着他的心脏。


    他跟着周聿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几年时间下来，见到周聿宴被周老爷子打的次数也有不下十次了，次次见血，他都未曾见他露出这副表情过。


    心酸和闷堵的情绪在安阳心头漾开。


    怎么能够说，周总不爱太太呢？


    -


    到达医院，护士和医生均已在急诊室门口等待着。


    周聿宴将乔北栀抱下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乔北栀带向抢救室里。


    周聿宴跟在后面大步的追赶着，直到抢救室的门关上，他这才逐渐停下脚步，双目猩红的盯着亮起灯的抢救室。


    刺眼的红，照映着周聿宴眼底逐渐浮现的浓烈阴鸷。


    安阳手中攥着一包湿巾到达周聿宴身边：“周总，先擦擦脸吧？”


    周聿宴接过安阳递来的湿纸巾，一寸寸的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脸庞的血渍擦的越是干净，眉骨里的肃杀越是暴露无遗。


    “俞老太太还在酒店。”周聿宴语气带着笃定的问。


    安阳：“是，刚刚我已经询问过了保镖，他们说俞老太太还未离开，不过她身边的佣人乘车先离开了。”


    周聿宴严寒的眸子倏然眯起，他微微别过头，睨着安阳冷冽的问：“他们没能跟上去？”


    安阳拿起手机点了两下，然后递到周聿宴面前：“还在跟着，看前往的路线，应该是回昭阳市了。”


    周聿宴垂眸，用染血的纸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盯紧佣人的举动，再通知他们，把俞老太太给请过来。”


    一个“请”字，周聿宴便着重的咬音。


    安阳明白其中的意思，要是不配合，那就是强行带过来。


    安阳犹豫了几秒问：“周总，楚家毕竟是世族大家，有些事情恐怕……”


    “听不明白我的话？！”周聿宴厉声打断他：“你只需听我的，照做！”


    周聿宴浑身的戾气让安阳不敢再过多提醒。


    他点头，利索的转身离开。


    安阳走后，周聿宴这才停下擦拭手中血迹的动作。


    他掌心朝上，摊开未能擦拭完血迹的手掌。


    而这两只手，都在难以自控的颤抖着。


    其实不光是他的手，就连他的身体都在轻微的战栗。


    乔北栀吐血的那一幕幕，如同蚀骨的毒，寸寸腐蚀他的皮肤与骨头，令他痛不欲生。


    周聿宴倏地将手紧握成拳，阖上双目深吸了口气。


    他将那口淤积在胸腔里的气吐出时，连他泛白的双唇都在不易察觉的颤动。


    -


    酒店，俞老太太坐在单人沙发旁，手中盘着佛珠，平静的望着落地窗下的车水马龙。


    身后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俞老太太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前去将房门给打开。


    三名保镖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位，面色肃然的对着俞老太太道：“老夫人，烦请跟我们一同去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