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宴重新将视线落在乔北栀身上。


    站在他身旁的安阳也追随着他的视线看了眼。


    静等半晌，都没有等到周聿宴说话的他，这才出声询问：“周总，小程律师……”


    周聿宴敛眸，收回视线。


    而他微垂的眼帘下，隐隐的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又是静默片刻后，他这才开口道；“既然是她做出的选择，那就按照她的选择去走。”


    说完，周聿宴抬腿往门外走去。


    安阳见状，连忙拔腿就要紧跟上前，还没迈出脚下的那道步伐，手臂就被程源给抓住了。


    安阳疑惑的回头，程源盯着周聿宴走出病房门的背影问：“安助理，程总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是我还能继续去帮乔北栀干这件事？”


    安阳：“……”


    刚刚在周总面前还周太太，周总现在一走，他马上改口乔小姐了？？


    他从程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笑的礼貌客气，却又没有暖意：“周总的意思，是小程律师您可以留在太太身边，为太太处理事务所用。


    “这机会也比较难得哈，小程律师应该清楚，周总身边厉害的律师真的不少，周总想给太太安排，那都是抬抬手的事儿。


    “所以小程律师在给太太办事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吾日三省，得明白不该做，什么不该碰。”


    安阳说完，迅速的收起自己的笑脸，然后又朝着孟楠挤了个同样不冷不热的笑，这才转身疾步走出病房去找周聿宴。


    大佛一走，程源浑身的压力得到释放，人又回到了之前神色轻松的模样。


    他走到孟楠面前，拉过一个椅子坐下，瞥了眼门口道：“刚刚安助理那番话，你听着有没有觉得像古代太监读圣旨的强调？”


    孟楠眼角抽动了下：“太、太监？？”


    “对啊，不过我也只是说他的语气而已。”


    程源对上孟楠的视线：“我要是没有想错的话，他刚刚就是在提醒我，不要跟乔小姐走的太近了。”


    孟楠手掌托腮，撑在膝盖上，神色淡淡：“我朋友之前就跟栀栀走的有点太近了，还不知死活的挑衅到周聿宴头上。


    “这不，家里遭到威胁，他自己也出国去了。”


    程源：“哦。”


    孟楠不明所以他这声“哦”是何意，跟着反问：“……哦？什么意思？”


    程源：“就是听到了啊，听明白了，不过这种蠢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就是了。”


    “蠢事？”


    孟楠眉眼中逐渐蕴起怒意。


    她和盛樾关系向来不错，虽然她认为盛樾干的事儿也是蠢事，但她说归她说，别人说未免也太难听。


    “感情这种事情谁能控制的住？就因为他喜欢栀栀，他就是蠢货，你这脑回路跟别人怎么这么不一样？”


    程源不知道孟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不过既然要在这件事情上掰扯一二，他也不是做不到。


    程源坐直身体：“感情是不可控，这点没错，但是脑子是可控的吧？嘴巴是可控的吧？


    “说白了，他只不过是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而不是真正的喜欢乔北栀。


    “真正的喜欢，是守护，是成全，是支持，是陪伴啊！


    “他现在因为一时之快和逞能，把自己搞出海外，喜欢还有用吗？不是纸上谈兵，空为一谈吗？”


    听着程源说的这番话，孟楠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副面容。


    那位看起来好似从未经历过人间事，眼睛纯粹又明亮的大眼仔穆迦叶。


    他对栀栀的喜欢就没有盛樾那么直白的袒露出来。


    也不会没脑子的为了栀栀，跑去周聿宴面前挑衅一些有的没的。


    现在想来，程源这句“蠢”，说的确实有道理，也让人无法反驳。


    -


    周家。


    周容寅同沈清姣坐在茶室里喝着茶。


    周容寅将倒好的茶水递到沈清姣面前：“看来还是母亲的能力较为显著，眼下看来，乔北栀的事业应该是起不来了。”


    沈清姣冷哼了声，轻抓住杯盏，抿了口茶：“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要不是你找人来配合我的要求演了出戏，这件事也没有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做到。”


    周容寅：“没有母亲的想法，我再有人能帮忙，也用不上一二。”


    沈清姣将茶喝完，轻轻放于桌上，眼神略带着嫌弃看向脸上还有大片淤青的周容寅。


    “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你媳妇。”


    沈清姣没好气的说：“秋雁这孩子对你也算是忠诚了，你还把她打成那个样子，你就不怕哪天她就站起来咬你一口？”


    周容寅轻笑了声，将头微微偏过，拿起煮好的开水重新冲茶。


    而他的眼镜，在灯光的投射下，反射出短暂一道白光。


    白的扎眼，又如寒芒。


    “她不会的。”


    周容易语气温和，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声回应：“她只会安分守己的待在我身边，因为她很需要我。”


    沈清姣不露痕迹的撇了下嘴。


    很明显对周老大这副衣冠禽兽的样子看不下去。


    周家这三个孩子里，她虽然只针对周聿宴，但她打从心底里最讨厌的还是周老大。


    周老大虽然没什么权利，但他装腔作势的样子着实让人恶心。


    这种恶心程度，不亚于磨到蛤蟆表面凹凸不平的皮，以及蛇冷冰黏腻的蛇皮。


    “妈！”


    忽然，周纪安的叫喊声打断沈清姣的想法。


    沈清姣正要回应，周纪安又是一阵吼声：“妈！你在不在茶室啊？！”


    沈清姣无奈的撑着桌子欲要站起身，茶室的门帘就被掀开了。


    门帘带起一股风，风带着茶香、熏香一同掀起。


    但空气中却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腥咸气味。


    而这气味，却不知从何而来。


    沈清姣轻蹙了下双眉，还没来得及深思，思绪就被进来的周纪安给打断了。


    “妈，我刚刚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周纪安上下瞥了眼坐在茶室门口的周容寅。


    周容寅朝着周纪安浅浅扬唇，周纪安想到上次周容寅私下绑架乔北栀的事情，直接回了个白眼。


    周容寅半点不在意的收回视线，沈清姣瞧了他们两人片刻，这才回应周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