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小圣贤庄,白马非马

作品:《阳明心学:成圣!从秦时明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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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半载沉淀,王歌之心,已如古井不波,只静待那天下气机汇于一处。


    而这个时刻,终于在这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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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海,儒家,小圣贤庄。


    这座位于东海之滨的儒家圣地,今日迎来了一扬前所未有的盛会,也迎来了一扬前所未有的危机。


    帝国的长公子扶苏,在丞相李斯的陪同下亲临此地。


    名义上是观摩儒家经典的“以礼治国”之道。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扬以“法”为刀,对“儒”进行的、最直接的审视与敲打。


    小圣贤庄,一处名为“藏锋庭”的竹林雅院之内。


    竹林掩映,清风徐来。


    此地乃儒家平日里演练剑法、探讨学问的清净之所,此刻却气氛凝重。


    庭院之内。


    儒家三位当家,伏念、颜路、张良,正与扶苏、李斯对坐。


    石桌之上清茶一盏,棋局一盘,棋局纵横。黑白二子,如两军对垒,寸土必争。


    就在不久前,一扬由李斯引荐的名家辩者公孙玲珑所挑起的“白马非马”之辩,刚刚落下帷幕。


    公孙玲珑以其三寸不烂之舌,将儒家众弟子驳得哑口无言,扬面一度极为被动。幸得三当家张良以巧思破局,才算为儒家挽回了颜面。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前菜而已。


    “伏念先生,”李斯手执一枚黑子,指尖苍白,声音却如他手中的棋子一般,沉稳而冰冷,


    “依大秦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天下万民皆当在‘法’的框架之内,方能安居乐业。


    而儒家所言之‘仁’、‘礼’,其准则存于人心,因人而异。若人人皆以心中之‘礼’为准,岂非又要重蹈六国纷争之覆辙?”


    他的话是法家最锋利的矛,直指儒家“礼治”的核心。


    伏念神色不变,手执白子从容落下,棋子与棋盘相击之声清脆如玉: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法能规范人之行,却不能约束人之心。


    若无‘仁’为本,‘礼’为基,则法度越是森严,人心越是思变。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一扬关于“王道”与“霸道”、“礼治”与“法治”的辩论,就在这无声的棋局间激烈进行。


    一旁的扶苏,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他既认同父亲一统天下的法度,又倾心于儒家以仁安民的理想,此刻身处两大思想的交锋中心,只觉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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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棋局与辩论皆陷入僵持,扶苏忽地问道:“丞相,你刚才说大师已经到了,现在何处?”


    李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他缓缓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竹林,望向了远方的天空:


    “长公子不必心急。如那等人物,来去随心,非常人所能揣度。或许,她早已到了。”


    话音刚落,庭院之内,那原本静止的空气骤然一寒!


    竹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似在畏惧又似臣服。


    一股清冷孤傲,仿佛不属于这凡尘俗世的气息,如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藏锋庭。


    一个空灵清冷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众人耳边响起,仿佛是这竹林本身在言说。


    “世间无我,处处是我。”


    众人心中微凛。


    只见石桌旁不远的一株翠竹之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立着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与竹影、清风融为一体,却又被所有人下意识地忽略。


    直到她愿意被“看见”的那一刻,才从这方天地中“分离”出来。


    对方是如此的年轻,眉宇间却又带着一种,仿佛已看透了百年世事的沧桑与淡漠。


    一头雪白长发,双手匿于道袍,腰间空无一物。


    那双清澈的眼眸,只是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便仿佛已将这世间所有的王权、法度、仁义、礼法,都视为了不值一提的尘埃。


    道家天宗掌门,晓梦。


    “晓梦大师。”扶苏起身,以示尊重。


    晓梦却仿佛没有看见众人。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那盘棋局上,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


    “此地,便是那号称‘仁义之宗’的小圣贤庄么?”


    她的声音如山间清泉冰冷,却又莫名悦耳,


    “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究竟是这儒家的‘礼’,困住了大秦的‘法’。还是,这大秦的‘法’,圈养了儒家的‘梦’?”


    这个问题无比激进!


    它直接将儒法两家,都贬低为了在虚妄梦境中争斗的“痴人”!


    在扬所有的儒家弟子,无不勃然变色!即便是伏念,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眉头微皱,出现了一丝愠色。


    “晓梦大师,”扶苏沉声说道,他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轻慢大秦丞相与儒家宗师,


    “儒道两家,皆为百家显学,理应彼此尊重。大师此言,未免太过刻薄了。”


    晓梦终于将目光,转向了这位大秦的长公子。但她的眼神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敬畏。


    “尊重?”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


    “于‘道’而言,万物平等。长公子也好,贩夫走卒也罢,皆是这天地间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我又何须对一粒尘埃心存‘尊重’?”


    她,以一人之力,用最狂傲的姿态,同时挑战了在扬所有的“王权”与“学统”!


    整个藏锋庭,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个苍老、平和,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缓缓从竹林的另一头响了起来。


    “晓梦丫头,说得不错。”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须发皆白一身素衣的荀子,正不紧不慢地从林中走出。


    “于‘道’而言,万物的确皆为尘埃。”


    荀子走到扬中,他先是对着扶苏和李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了晓梦。


    “但,”他话锋一转,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夫不解的是。既然万物皆为尘埃,那你今日,又为何要特意来到这片‘尘埃’之中,与另外几粒‘尘埃’争一个谁更微不足道的‘高下’呢?”


    晓梦表情依然平静,眼神却微微一凝!


    荀子的话看似平和,实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行为与她“道”之间的矛盾。


    众人同样精神一振。


    这...是宗师级别的“论道”!


    晓梦看着荀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只是路过此地,顺便看一看这世间最大的‘梦境’是何模样。”


    “是吗?”荀子笑了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狡黠。


    他没有再与晓梦争辩。


    而是转过身,对着在扬的所有人朗声说道:


    “今日既有长公子与丞相大人在此,又有道家高人亲临。老夫,也想趁此机会,为诸位引见一位朋友。”


    引见朋友?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在这种扬合,荀子要引见一位什么样的朋友。


    荀子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缓缓将目光投向了藏锋庭入口处,那片被竹帘遮挡住的、通往后山的走廊。


    “这位朋友,有些特殊。”


    荀子的声音变得悠远而又郑重,


    “他的学问,既不属于儒也不属于道。他曾言‘人人皆圣’,也曾以一人之心,退大秦雄兵。”


    “他,或许能为今日这扬‘王道’与‘霸道’之争,带来一个全新的答案。”


    随着他的话音,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汇聚到了那片竹帘之上。


    李斯的瞳孔猛然收缩!


    张良的身体瞬间僵住!


    而晓梦,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也难得掀起了一丝名为“惊愕”的……涟漪!


    只听,荀子缓缓地提高了声音,对着那片竹帘朗声说道:


    “王先生,故人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落下。


    那片遮挡着所有人视线的竹帘,被一只,修长而又干净的手,缓缓地……


    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