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渊没有放松，眼底的情绪却愈发波澜。


    他沉默着思索，没有回应。


    秋亦薇不想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她拉了一下他的小指，打断他：“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


    “我……”


    沈渊眉头微微皱着。


    他的想法，和她的想法，在此刻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冲突。


    到底该听谁的？


    犹疑不定就代表在他心中的天平上，两方的重量都同等重要。


    秋亦薇意识到了这件事。


    紧接着，她像生气的小兽，咬着牙看向沈渊。


    “你太傲慢了。”


    沈渊不知道她何出此言，眸中难得出现一抹迷茫不解：“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


    一股气堵在心口，秋亦薇气不过，拉过他的手就狠狠咬了一口。


    沈渊吃痛，却默不作声。


    “我自己的去留我自己做决定，可你却觉得你的决定优于我……”


    她抬眸，眼瞳明亮如星：“凭什么？”


    “这就是你的傲慢。”


    从来没有人当着面如此说过沈渊。


    沈家是凌江世家，从祖爷爷那辈传至今日，他自小就养尊处优，被所有人恭维，而他本人又是天生的掌权者，自从进入沈氏集团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没有出过错。


    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以雷霆之势架空了父亲，掌握了整个沈氏集团。


    他太习惯做正确的决定，也太习惯……


    凌驾他人之上了。


    仔细想来，秋亦薇说得没错。


    他确实傲慢。


    “沈渊，也许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有统一的标准，投资的回报率、企业的效率……统统都有数据标准来评判。”


    “但人不一样。”


    秋亦薇抿了抿唇，想努力和他说清这件事。


    “每个人的喜好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在乎的事情也不一样，你能理解吗？”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在乎的那些事情，我都不在乎，那些都在我接受范围内的。”


    “就像是……就像是我就喜欢年上款，大我几岁的，还要性格成熟点不要总是发脾气的……但清清就更喜欢桀骜不驯一点的男人，对吧？”


    秋亦薇绞尽脑汁的举例，随后提到这些的时候，沈渊的脸色似乎有些异样，她急忙转开话题。


    “只是举个例子，男人也一样嘛，喜欢的人都不一样，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沈渊抬眼看她，先前紧绷的脸此刻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嘴角含笑，想也不想，目光定定地看向秋亦薇。


    “喜欢秋亦薇。”


    “……”


    秋亦薇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看向秋亦薇的目光分明温和柔软，秋亦薇却瞬间哑火，心脏突然间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恨不得逃出胸腔。


    “我我我，我问你，是什么类型……”


    “嗯。”


    沈渊郑重其事地点头，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秋亦薇。”


    秋亦薇张了张口，只觉得热意蔓延至脸颊，有些烫，她抽出自己的手，捂了捂脸，还在努力小声争辩：“我说的是类型……”


    “没有类型。”


    沈渊看着她捂着自己脸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他含笑，却又十分认真。


    “只喜欢你这个人。”


    “和什么类型都没有关系……就是你。”


    在遇见秋亦薇之前，沈渊从来没有考虑过恋爱甚至婚姻。


    在他的生活里充满了事业，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没有兴趣，也无所谓。


    可秋亦薇出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渊突然察觉到自己竟也是有欲望的。


    ——他想和秋亦薇在一起。


    这个念头仿佛疯涨的藤蔓将他整颗心脏缠绕，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


    所以在秋亦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你。


    独一无二的你。


    这个世界上有且仅有一个的，秋亦薇。


    这就是他的答案。


    先前秋亦薇努力给他解释的时候，他终于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认为的好，从来不应该施加在她身上。


    她的事情，只需要她自己来做决断。


    谁都不能替她做主。


    哪怕是为她好……也不可以。


    念及此处，沈渊醍醐灌顶。


    他身子前倾，靠近了秋亦薇，漆黑的瞳注视着她。


    他伸出手，放在秋亦薇的脸颊上，指背轻抚。


    “我错了。”


    沈渊诚恳道歉：“这件事我擅自做主，是我不对。”


    “你终于懂了！”


    秋亦薇心下一松，抓紧了他的手，又是在手背上一咬，含糊不清道：“大笨蛋！”


    “我问你，还离婚么？”


    “不离了。”


    “下次还提离婚么？”


    “……”


    沈渊居然沉默了。


    秋亦薇猛地抬头，盯紧了他：“什么意思？”


    沈渊难得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这一刻，她简直要被这个闷葫芦给气死了。


    他竟然还想着以后要是有了什么意外就把她甩开，自己承担？


    “沈、渊！”


    秋亦薇咬牙切齿，用着下命令的语气同他道：“我的第二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沈渊额角一跳。


    “我们以后，永远，不离婚！”


    “……”


    沈渊反手拉住她的手，没有立刻点头，反倒是开口又补充了一句。


    “我永远不会向你提离婚，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同意。”


    主动权完全交到了秋亦薇的手里。


    他只能接受自己被她束缚。


    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困住她，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好啊，”秋亦薇作势就要去拿手机：“我这就喊上时清宜再带上彤彤一起去夜店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熟悉的气息便充斥着她的鼻间，唇上一软，便被封住了。


    沈渊一触即收，但仍和秋亦薇的距离很近。


    他轻轻摇头。


    “不可以。”


    秋亦薇强撑着架势，努力“哼”了一声，眼神却不自觉地向顺着他的眼眸向下。


    两人鼻尖相对，气息似有若无的交缠。


    她轻咬下唇。


    忍不住仰头，向前凑近一分。


    柔软的唇再次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