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哀鸣最终被甩在身后，废弃休息区那几簇跳动的篝火如同恶意的眼睛，彻底消失在龟裂公路尽头扭曲的地平线下。


    破面包车一头扎进更深的荒芜里，像一头负伤垂死的野兽，在龟裂的柏油路面上拖出更加滞涩的喘息。


    每一次活塞的抽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引擎盖缝隙里溢出的白烟带着不祥的焦糊味，稀薄却固执。


    车厢内，死寂被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填满。赵安宁死死抓着方向盘，指关节绷得发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刚才疤面壮汉那只几乎按上肩膀的巨掌，那砂砾般摩擦的威胁嗓音，如同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着她的神经末梢。


    另一种更尖锐的恐慌，正随着手腕内侧那抹残留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冰凉蓝光，汹涌反扑。


    她的本能在灵魂深处尖叫——


    可破车痛苦的呻吟，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


    【滴滴小优（电流音略重）：警告：引擎核心温度持续升高！缸体磨损加剧！预计剩余可行驶里程：小于10公里。强烈建议立即熄火检修！】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赵安宁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血腥、尘土和机油燃烧气味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痛。


    视线慌乱地扫过车窗外。右边是望不到头的干涸河床，空旷得令人心慌。


    左边，荒野尽头，隐约可见一片低矮起伏的、风化严重的岩石丘陵。


    丘陵！相对封闭，有遮蔽！距离不远！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猛地一打方向盘。


    破车发出濒死的抗议，车轮碾过路肩的碎石，歪歪斜斜地冲下公路，扬起一蓬呛人的黄尘。


    车身剧烈颠簸，每一次震动都让引擎的呻吟更加凄厉。


    她死死咬着下唇，无视胃部翻江倒海的抽搐，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由巨大风化岩堆叠出的阴影区域。


    破车以一种随时会散架的姿态，一头扎进两片巨大岩石形成的狭窄夹角里。


    嶙峋的石壁提供了三面遮挡。车轮在松软的沙土上刨出几道深痕，引擎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哒”声，如同濒死者的最后抽搐，终于彻底熄火。


    浓稠的白烟混合着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终于……停下来了。


    她瘫在驾驶座上，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安全了？暂时吧。至少，暂时没有那些让她窒息的活人目光。


    然而，破车死寂的姿态，引擎盖下弥漫的焦糊味，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另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


    没有车，她就是荒野上待宰的肉。


    手腕内侧，那抹冰冷的蓝光再次亮起。赵安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渴望，将意念集中。


    嗡——


    只有她能看见的半透明蓝色光幕瞬间在眼前展开，比休息区惊鸿一瞥时更加清晰、稳定。


    光幕左上角是车辆的3D模型，此刻正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旁边标注着触目惊心的文字：【载具状态：濒临崩溃（引擎核心过热/缸体严重磨损/传动轴轻微变形）】。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建议维修等级：中级（超出宿主当前能力范围）】。


    中级？赵安宁的心沉了一下。她连自行车胎都没补过！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向光幕上的分类。【载具强化】！意念集中，界面瞬间切换。


    琳琅满目的虚拟图标瞬间充斥视野！刺目的红光警告被一排排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选项取代：


    【基础防护涂层】 (灰色，锁定)：提升车体表面5%物理抗性，轻微防腐蚀。兑换需：10积分   废金属x3kg。


    【初级悬挂加固套件】 (灰色，锁定)：提升恶劣地形通过性及稳定性。兑换需：15积分   橡胶制品x2   简易工具组。


    【劣质燃油增效剂】 (灰色，锁定)：临时提升引擎效率5%，持续1小时。副作用：加剧磨损。兑换需：5积分。


    ……


    【引擎缸体修复凝胶（一次性）】 ：快速修复轻度缸体裂纹及磨损，恢复引擎核心效能至安全阈值。效果：临时（24小时）。兑换需：20积分   纯净水500ml。


    【通用型冷却液补充包】 ：快速补充冷却液，有效降低引擎核心温度。兑换需：8积分   空容器。


    就是它！【引擎缸体修复凝胶】！虽然只是临时的，但能救命！还有冷却液！


    赵安宁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两个高亮选项，呼吸变得急促。积分！


    她只有可怜的……她迅速看向光幕右上角一个不起眼的数字：【可用积分：0】。


    零！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解锁了商城，却没有积分？这就像在沙漠里发现绿洲，却被告知需要天价门票！


    【滴滴小优的提示音响起：检测到宿主首次激活商城，符合‘绝境求生激励协议’触发条件。发放一次性应急贷款额度：30积分。贷款利率：日息10%（利滚利）。贷款用途限制：仅限兑换基础生存及载具紧急维修类物品。是否接受？】


    高利贷！**裸的高利贷！日息10%利滚利，几天就能把她彻底榨干！


    赵安宁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现实世界被债务逼到绝境的噩梦仿佛又在眼前重演。


    但引擎盖下越来越浓郁的焦糊味，如同催命的符咒。没有选择！她必须活下来，才能谈以后！


    “接受接受！”她在心中连忙道。


    【滴滴小优：贷款协议生效。当前可用积分：30。请尽快使用。倒计时开始：23:59:59…】


    30积分！她立刻将意念锁定【引擎缸体修复凝胶（一次性）】和【通用型冷却液补充包】。


    【兑换确认：引擎缸体修复凝胶（一次性），消耗积分20。通用型冷却液补充包，消耗积分8。总计消耗：28积分。剩余积分：2。】


    嗡！


    一道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空间涟漪在副驾驶座椅上闪过。


    下一秒，两个物品凭空出现。


    一个巴掌大小、扁平的银色金属罐，罐体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喷射口。


    这是修复凝胶。


    另一个则是一个500ml容量的透明软质水袋，里面装着淡蓝色的粘稠液体。


    这是冷却液补充包。


    真的……出现了！赵安宁的心脏狂跳起来，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她几乎虚脱。


    顾不上研究这神奇的空间传送原理，她抓起那罐修复凝胶和冷却液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必须尽快！天知道这破车还能撑多久！


    车外的空气带着荒野特有的干燥和尘土味。她绕到车头，看着还在丝丝缕缕冒着白烟的引擎盖，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打开它？里面是什么样子？她完全没概念。但恐惧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压了下去。


    她伸出手，摸索着引擎盖前端的缝隙。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卡扣。


    用力一扳！


    “咔哒”一声轻响。引擎盖并未弹开，只是解锁了。


    赵安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引擎盖前端还有锁扣。


    她又蹲下身，借着昏暗的天光，在车头下方靠近散热格栅的位置摸索。指尖很快碰到另一个更隐蔽的拉杆。用力一拉！


    “砰！”


    沉重的引擎盖猛地向上弹开，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流和更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赵安宁猝不及防，被那突然掀起的沉重金属盖边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额头上！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眼前金星乱冒，额头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了下来。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捂住额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狼狈！太狼狈了！


    就在赵安宁捂着额头，痛得眼前发黑，狼狈不堪地站在冒烟的破车前时——


    距离岩石夹角约百米外，一片半人高的枯黄蒿草丛后，一道精悍的身影如同融入环境的石雕，纹丝不动。


    猎斧男背靠着冰冷的风化岩壁，锐利的目光穿透草茎的缝隙，将远处那狭窄岩石夹缝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他一路远远尾随这辆如同移动棺材般的破面包车，并非出于恶意，更多的是强烈的好奇和一种本能的谨慎。


    一个驾驶着如此伤痕累累的车辆、面对疤面那种凶徒还能保持诡异平静的女人，她的目的地和意图，本身就值得探究。


    他亲眼看着那破车一头扎进岩石夹缝，如同濒死的野兽躲进巢穴。然后，那纤细的身影下了车，绕到车头。


    接着，他看到了那笨拙的摸索，看到了引擎盖猛地弹开，看到了那结结实实撞上额头的一幕，看到了她踉跄后退、捂住额头的狼狈姿态。


    猎斧男的眉头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愕然。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如此笨拙？连开个引擎盖都能伤到自己？这简直像个……从未接触过机械的普通人！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辆破车狰狞的车身时，所有的困惑瞬间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取代——震惊！


    借着岩石缝隙间透下的最后一点天光，还有车头灯因引擎熄火而自动亮起的微弱黄光，也许是线路短路，他看到了更多刚才在休息区篝火旁未曾看清的细节！


    车头正面，巨大的凹陷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击过！扭曲的金属边缘泛着冷硬的、新近撕裂的银白色光泽，与周围覆盖的厚厚污血和黑褐色脑浆形成刺目的对比。


    这不是一次撞击！那些伤痕的形状、深浅、角度……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是无数次！无数次在高速行驶中，用坚硬的车头正面冲撞、碾压、硬生生挤爆某种东西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引擎盖前端，一块巨大的、向内塌陷的凹坑边缘，还残留着几片灰白色的、疑似某种大型变异生物头骨的碎片，深深嵌在铁皮里！


    什么样的疯子，才会把一辆民用破面包车，当成战场上的推土机来用？


    什么样的技术，才能让这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铜烂铁，在承受了如此恐怖的正面冲击后，还能坚持行驶上百公里？


    再联想到刚才在休息区，这女人面对疤面时那瞬间的、冰冷到极致的平静……


    猎斧男搭在腰间猎斧柄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眼中的愕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和一种……近乎敬畏的寒意。


    他明白了！


    这不是笨拙！绝不是！


    那被引擎盖砸中额头的狼狈一幕……是测试！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残酷到极致的测试！


    她在测试什么？


    猎斧男的视线猛地聚焦在赵安宁捂着额头的手上——那里，正有鲜红的血顺着她纤细的手指缝隙蜿蜒流下！


    然后，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那刚刚弹起的、沉重而扭曲的引擎盖边缘！


    引擎盖的金属边缘，沾染着新鲜的血迹。那血迹在昏暗光线下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颅骨！她是在用自己脆弱的颅骨，测试那引擎盖钢板的硬度和冲击力！


    这是一种何等冷酷、何等疯狂的自我检验方式？是为了确认在无数次惨烈撞击后，车体结构最薄弱处的防御极限是否还在安全范围？还是为了验证某种修复材料的强度？


    或者……仅仅是她习惯性的、用以保持清醒和战斗本能的极端手段？


    猎斧男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见过无数在末世里挣扎求生的狠人，但对自己也如此狠厉、如此冷静地实施这种近乎自残式测试的……绝无仅有！


    这已经超出了“狠”的范畴，这是一种深入到骨髓里的、对自身和载具性能极限的精准掌控欲！是真正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掠食者才可能拥有的本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辆伤痕累累的破车，那一道道狰狞的撞击痕迹，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令人胆寒的光晕。


    这哪里是一辆破车？这分明是一头披着破旧铁皮的、饱饮鲜血的钢铁凶兽！而那个看似狼狈、捂着额头流血的女人，就是驾驭这头凶兽的……最危险的驭手！


    猎斧男屏住了呼吸，身体伏得更低，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到极限。


    他心中最后一丝因对方“笨拙”而产生的轻视荡然无存，只剩下强烈的忌惮和一种莫名的、不想被对方发现的直觉——绝对不能惊扰她！


    岩石夹缝中。


    赵安宁捂着火辣辣剧痛的额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太疼了！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她胡乱地用还算干净的T恤袖子抹了一把，留下刺目的血痕。


    顾不上形象了，也顾不上远处可能存在的窥视（其实根本没发现），必须争分夺秒！


    她强忍着眩晕感和额头的抽痛，踮起脚尖，探头看向打开的引擎盖内部。


    一股混杂着机油、烧焦橡胶和金属高温的浓烈气味猛地冲进鼻腔，差点让她吐出来。


    里面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肮脏。各种粗细不一的管线、沾满油污的金属部件、一个巨大的、此刻正散发着惊人热量的圆柱体。


    大概是引擎主体？


    ……一切都笼罩在昏暗的光线和袅袅的白烟中。


    哪里是缸体？修复凝胶该喷哪里？说明书呢？！


    赵安宁急得快哭了。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那罐银色金属罐，罐体冰冷光滑，没有任何操作说明。


    只有一个喷射口。


    【滴滴小优:宿主，请将喷嘴对准引擎主体缸体区域，均匀喷涂覆盖。系统已辅助标记目标区域。】


    随着小优的声音，赵安宁眼中，引擎舱内那个巨大的、散发着高温的圆柱体表面，有几个不规则的、边缘泛着细微红光的区域被高亮标记出来！


    是虚拟的指示框！


    太好了！赵安宁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思考这系统辅助的原理，立刻将银色罐子的喷嘴对准最近的一个高亮区域，用力按下了顶部的按钮。


    嗤——！


    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奇异化学气味的银灰色凝胶，如同活物般从喷嘴激射而出，精准地覆盖在那个标记区域。


    凝胶接触到高温金属的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迅速由流体状态固化成一层坚韧光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薄膜，完美地贴合在缸体表面，覆盖住那些细微的裂纹和磨损处。


    有效！赵安宁精神一振，顾不上刺鼻的气味和额头的疼痛，立刻移动喷嘴，对准下一个被系统高亮标记的区域，一丝不苟地喷涂起来。


    她的动作因为紧张和疼痛还有些笨拙，但眼神却异常专注。


    每一次喷涂，都意味着生的希望多了一分。


    很快，几个关键的高亮区域都被银灰色的坚韧薄膜覆盖。


    引擎主体表面像是打了几块高科技补丁。


    接下来是冷却液。


    赵安宁拿起那个淡蓝色的软质水袋，目光在引擎舱里寻找。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塑料壶，壶盖上有类似温度计的标识。


    冷却液膨胀壶？壶里的液体已经见底，壶壁上挂着干涸的水渍。


    就是这里！她拧开水袋的密封盖，小心翼翼地将淡蓝色的粘稠冷却液倒了进去，直到液面回升到最低刻度线以上。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虚脱般地靠在滚烫的车身上，大口喘着气。


    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已经凝固，糊在眉毛上很不舒服。手上、袖子上都沾满了油污和冷却液。


    【滴滴小优：紧急维修操作完成。引擎缸体修复凝胶已生效，预计有效时间：24小时。冷却液补充完成。引擎核心温度开始下降。建议：启动引擎测试，怠速运行5分钟观察状态。】


    启动？赵安宁看着还在冒烟但似乎淡了些的引擎舱，心里直打鼓。


    不会直接炸了吧？但她没有选择。


    她绕回驾驶座，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


    嗡…咔咔…嗡——！！！


    引擎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般的抖动，排气管喷出几股浓黑的尾气，但奇迹般地，那令人心碎的金属摩擦尖啸声消失了！虽然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像老风箱在拉扯，但节奏变得稳定起来！仪表盘上代表引擎故障的刺眼红灯，也闪烁了几下，缓缓熄灭！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紧张和疲惫，赵安宁靠在椅背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至少，她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就在这时——


    【滴滴小优电流音略重：警告！检测到多股非友善生物信号源快速接近！方位：东北、东南、正西！距离：500米…400米…300米！种类分析：游荡次级感染体集群（约15-20单位）！移动速度：中等！预计接触时间：2分30秒！】


    赵安宁刚放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感染体！被引擎启动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几乎是同时，远处那片蒿草丛后，猎斧男也猛地抬起了头，锐利的目光扫向东北方。


    他听到了！风中传来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沓而贪婪的嘶吼声！而且不止一个方向！


    他再次看向岩石夹缝。


    引擎已经启动，发出虽然嘶哑但稳定的轰鸣。那个女人正坐在驾驶座上，似乎也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


    她额头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已不甚清晰，但那份狼狈似乎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猎斧男看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惊慌失措地启动车辆试图立刻逃离，那样噪音更大，更容易被包围，也没有下车寻找掩体，那狭窄的岩石夹缝，一旦被堵住入口就是绝境。


    她只是透过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挡风玻璃，平静地注视着感染体逼近的方向，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这份面对尸潮逼近时的绝对冷静，彻底坐实了猎斧男心中的判断！


    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后滑入更深的阴影中，迅速远离这片即将成为猎场，或者说屠宰场的区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那辆破车和它可怕的主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岩石夹缝内，赵安宁死死抓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


    看着终端光幕上快速逼近的猩红标记点，听着风中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启动冲出去？噪音太大，可能立刻被侧翼的尸群围堵！留在这里？等死？


    怎么办？！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手腕上那蓝色的光幕，扫过【载具强化】里那些灰色的、遥不可及的选项……突然，一个不起眼的、位于角落的图标吸引了她的注意：


    【初级声波驱散装置（一次性）】 (高亮！)：释放特定频率声波，对听觉敏感的次级感染体产生强烈刺激与驱离效果。作用范围：半径50米。持续时间：30秒。兑换需：5积分。


    5积分！她刚刚贷款还剩……2积分！不够！


    【滴滴小优（提示音）：检测到宿主面临紧急生存威胁，且积分不足。触发‘高风险临时授信’机制。授予临时积分：3点（仅限兑换当前高亮物品）。授信利率：50%（单次）。是否接受？】


    50%？！抢钱啊！赵安宁眼前一黑。但视野边缘，终端光幕上代表尸群的红点已经逼近到200米！嘶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甚至能闻到风中那股腐烂的恶臭！


    “接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兑换确认：初级声波驱散装置（一次性），消耗积分5（贷款3 剩余2）。临时授信关闭。剩余积分：0。】


    一个巴掌大小、形似黑色音箱的扁平方块，带着微弱的空间波动，出现在副驾驶座上。方块侧面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赵安宁一把抓起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她降下车窗，将那个黑色方块用力朝着尸群嘶吼声最密集的东北方向扔了出去！


    黑色方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几十米外的沙土地上。


    就是现在！赵安宁闭上眼，狠狠按下了终端光幕上同步出现的虚拟启动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频率极高的尖锐噪音，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猛地以那黑色方块为中心，向四周爆开！那声音超越了人耳能清晰捕捉的极限，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意和不适感，狠狠扎进所有听觉器官！


    “嗬嗬——！！！”


    刹那间，四面八方原本贪婪涌来的嘶吼声，变成了痛苦到极致的哀嚎和混乱的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狂躁、痛苦和本能的恐惧！


    逼近的红点标记在光幕上瞬间乱成一团，速度骤降，甚至开始原地打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有效！


    赵安宁没有丝毫犹豫，在按下按钮的瞬间，右脚已经狠狠踩下了油门！


    嘶哑的引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也许是回光返照，破面包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岩石夹缝中窜出，碾过松软的沙土，轮胎疯狂抓地，卷起漫天烟尘，朝着与尸群混乱方向相反的西南方，亡命狂奔！


    车尾灯在扬起的尘土中拉出两道模糊的红光，迅速消失在愈发深沉的暮色里。


    只留下身后荒野上，一群陷入声波折磨、痛苦嘶吼、完全失去了追击方向的感染体，以及岩石后，猎斧男那久久无法平静的、充满震撼的目光。


    他听着那迅速远去的、破锣般的引擎嘶吼，看着那辆破车以一种完全不符合其破烂外表的、近乎蛮横的姿态冲开烟尘，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诡异声波……是她扔出去的东西？


    猎斧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紧了腰间的猎斧，转身，朝着与破车完全相反的方向，沉默而迅速地离去。心中那个关于“破车司机”的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危险。


    下一次再遇到这辆车，他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距离。


    破面包车内，赵安宁死死抓着方向盘，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后视镜里，那片混乱的尸群和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远，终端的警报声也终于平息。


    她活下来了！又一次！


    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的狼狈和惊险。但看着手腕上那已经黯淡下去的蓝色光幕，看着那重新归零甚至负债的积分，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交织着涌上心头。


    商城是真的。系统是真的。


    家园……也是真的。


    虽然代价是背上更沉重的积分债务，但至少，她抓住了那根稻草。


    破车依旧在荒野上颠簸前行，引擎的嘶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赵安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投向远方更加深邃的黑暗。


    那么，下一个落脚点，在哪里？


    感觉有点抽象了[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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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