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明月照我心
作品:《大胆,疯批皇子竟想囚仙!》 禅房内,一灯如豆。
烛火在青瓷灯盏中微微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两幅淡墨勾勒的写意画。
陆景随着老僧穿过回廊,木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响,在幽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
推开门时,一阵沉檀香气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朴,唯有一张矮几,两个蒲团。
榻上坐着一位古稀老僧,他的身形佝偻如枯松,皱纹间刻满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浑浊中透着洞彻世事的清明。
"主持师兄,您一直等的那位来了。"引路僧人躬身禀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
老僧闻言,混浊的眼珠骤然亮起。他颤巍巍地撑起身子,一旁的小沙弥连忙上前搀扶。老僧却摆摆手,独自缓步来到陆景面前。
烛光映照下,他干瘦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缓缓低头合十:
"师祖让我代他向仙子问安。"
声音沙哑如秋风扫过枯枝,却透着说不出的庄重。小沙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平日里德高望重的主持,此刻竟以如此谦卑的姿态向一位年轻女子行礼。
陆景静立如松,目光如水般平静:"你是了尘的徒孙。"
"是。"老僧抬起头,皱纹间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僧是了尘祖师的第四代徒孙,法号慧心,见过施主。"
禅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窗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光阴的故事。
小沙弥屏住呼吸,看着烛光在陆景清冷的容颜上流动,恍惚间竟觉得这位女子与墙上那幅年代久远的菩萨画像有几分神似。
"既然了尘交代你在此等我,可是已将当年的签解了?"
慧心主持缓缓点头,示意小沙弥取来一个紫檀木匣。那匣子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光滑如镜,显然经年累月被人摩挲。
老僧枯瘦的手指轻轻打开匣盖,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小心翼翼地递给陆景。
烛火忽明忽暗,照出纸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墨字——
"隐"。
陆景接过纸条,指尖轻轻抚过那个字迹。两百年的光阴在这一刻仿佛被折叠,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重阳日,立在佛前摇晃签筒时的情景。
纸上的字迹已经黯淡,却依然力透纸背,一如当年那个解签的老僧意味深长的眼神。
"师祖圆寂前曾言,"慧心的声音苍老而悠远,"此签非不解,而是时候未到。如今仙子重临,想必机缘已至。"
陆景凝视着那个"隐"字,忽然想起方才殿外,谢承霄望着她时那炽热而执着的眼神。
陆景将那张泛黄的签纸轻轻置于案几之上,纸张与木质相触,发出细微的沙响。
"说来。"她声音清冷,似山涧流过青石的溪水。
慧心主持枯瘦的手指缓缓拨动佛珠,檀木珠子相撞,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他浑浊的双眼望向窗外的月色,声音苍老而悠远:"施主当年问的是''道''。"
禅房内,一缕青烟自香炉中袅袅升起,在空中勾勒出变幻莫测的形态。
"道之本身有多解。"老僧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草一木,一言一行皆为道,世间万物无不在道中。"
陆景抬眸,烛光在她眼中流转,映出几分似曾相识的恍惚:"这话了尘当年也说过。"
慧心微微一笑,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幅徐徐展开的古画:"但道与道不同。"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窗外,"于明月山河,时间是它们的道;于花木,阳光雨露便是它们的道;而于人..."
佛珠突然停住。
"心——即是道。"
"心?"陆景轻声重复,这个简单的字眼在唇齿间流转,竟带着前所未有的重量。
禅房内一时寂静,唯有窗外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个字的分量。
过了许久,陆景才开口:"此话何解?"
慧心缓缓闭目,声音轻得如同梦呓:"目之所视,心之所感,便是道。道之一字藏于己心。"
一阵夜风穿堂而过,吹得案上的烛火剧烈摇晃。墙上的人影随之扭曲变幻,忽长忽短。陆景的目光越过晃动的火光,望向窗外——
遇仙庙的庭院中,香客们来来往往。有白发老者拄杖徐行,有稚子追逐嬉戏,有情人执手相依。
灯火映照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各自不同的神情,或喜或忧,或期盼或怅然。
而在那棵挂满红绸的古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
谢承霄仰头望着满树红绸,月光为他俊朗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
他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转头,目光直直望向禅房的方向。隔着重重院落,两人的视线仿佛在这一刻交汇。
陆景眼眸微颤。
许久,她起身,衣袂拂过案几,"多谢解惑。"
慧心依旧闭目,只是微微颔首。
陆景迈步向门外走去,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时,身后传来老僧苍老的声音:
"施主,因缘际会皆是己身,万事随心,道法自然。"
陆景的脚步顿住。夜风拂过她的发梢,扬起几缕青丝。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颔首,而后飘然离去。
禅房内,烛火渐渐暗了下来。慧心睁开眼,看着案几上那张泛黄的签纸。纸上的"隐"字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也在诉说着某种玄机。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进禅房,恰好落在那个字上。老僧微微一笑,伸手将落叶拾起,轻声道:
"一叶可知秋,一念可明道。"
......
枯叶在陆景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时光的琴弦上。
谢承霄站在古杉树下,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俊朗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炽热、忐忑、不安,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惶恐。
"姐姐..."
夜风拂过,谢承霄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尖微微发凉:"夜里凉,要不咱们回去吧?"
陆景停在古杉前,抬眸望向那些随风飘动的红绸。新旧绸带交织在一起,承载着无数人的祈愿,在月光下如同一片红色的海洋。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触一条褪色的旧绸,绸带上墨迹已经模糊,却依稀可见"长相守"三个字。
"不回去。"
这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谢承霄心头猛地一沉。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那些该死的老和尚究竟同她说了什么?
是提醒她凡人的生命短暂如蜉蝣?还是劝她远离尘世纷扰?
谢承霄心底暗潮汹涌,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眼尾微微下垂,露出个委屈的神情:"为什么?"
陆景静静看着他。谢承霄的伪装在她眼中无所遁形:那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袖口若隐若现的青筋。
她忽然觉得有趣,这个在人前尊贵的六皇子,在她面前总是这般谨小慎微。
陆景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越过谢承霄的肩膀,落在他身后不远处售卖红绸的摊位上。
摊主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正低头研磨着墨块,一旁的灯笼映照出她专注的侧脸。
"方才听路人说,这颗古杉很有灵气。"陆景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既然来了,咱们也把心愿挂上去吧。"
谢承霄浑身一僵。
所有暴戾的情绪在这一刻凝固。他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般微微倾身:"...什么?"
陆景已经朝摊位走去。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瘦,衣袂翻飞间,宛如随时会乘风归去的仙人。谢承霄如梦初醒般追上去。
......
夜风拂过摊位前的灯笼,暖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摇曳。
卖红绸的老婆婆坐在竹凳上,面前的木架上挂满了各色绣花绸带,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哎呦,"老婆婆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老婆子我在这摆摊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标志的女娃娃。"
她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竹篮边缘,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忽然笑道:"二位郎才女貌,一看就是一对儿。"
谢承霄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陆景。她神色如常,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静静地站在灯笼的光晕里,任由暖光为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
这默许般的态度让谢承霄胸口发烫,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直到他摸到自己的脸。
他忽然想起自己今日在外人眼里的样貌,那些涌到嘴边的甜言蜜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喉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来我这的小夫妻啊,都喜欢这些带花样的。"老婆婆颤巍巍地起身,指着木架上精心绣制的红绸,"你们自个儿选选?"
绸带边角绣着各式花样:芍药娇艳,红豆相思,桃花灼灼,大雁成双......谢承霄的目光却径直落在那对并蒂莲上——两条红绸并排挂着,莲茎相连,花开并蒂,针脚细密得仿佛能闻到荷香。
"姐姐,"他取下那对红绸,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这个好看,咱们就用这个吧。"指尖在莲花纹路上流连,像是在抚摸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梦。
老婆婆眼睛一亮:"小伙子有眼光!这并蒂莲啊是深情之花,象征着同生共死,永结同心……"
谢承霄呼吸一滞。他本想着陆景不谙俗世花语,能蒙混过关,却不想被摊主一语道破。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绸缎在掌心皱起细微的纹路。他垂下眼睫,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好,就这个。"
陆景的声音轻如风,却惊得谢承霄猛地抬头。
她从袖中取出碎银递给摊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在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物件。银两落在老婆婆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承霄怔在原地。夜风卷着香火气息拂过他的鬓角,却吹不散胸腔里那股汹涌的热意。他死死盯着陆景的侧脸,试图从她平静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却只见她接过毛笔,神色淡然地蘸了墨。
"哎,好好好。"老婆婆笑眯眯地说:"想许什么愿就写上,咱们遇仙庙的古杉最是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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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声在夜风中摇曳,谢承霄望着陆景执笔的侧颜,一时竟忘了呼吸。
她离得这样近,近到能闻见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却又仿佛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星河。
陆景搁下笔的声响惊醒了他。谢承霄仓皇垂眸,提笔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薄汗。狼毫蘸饱墨汁,在红绸上落下第一笔——
愿作藤萝常映景
笔锋行至"生生世世"时骤然凝滞。墨汁在绸面洇开一小片阴翳,如同他心底突然裂开的缝隙。铜铃声声中,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认知浮出水面:
他等不到她的"生生世世"。
凡人的一生于她不过弹指,百年后红颜枯骨,史册上不过寥寥数笔。
而她会依旧清冷如霜,或许在某个月夜,偶然想起曾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妄想与她"岁同栖"。
"公子?"婆婆递来的帕子绣着交颈鸳鸯。
谢承霄接过时指尖微颤。
"仙凡有别。"
陆景当日的话语如冰锥刺入胸腔。谢承霄五指无意识地收紧,帕上鸳鸯在掌中微微扭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荒谬的天堑生生捏碎。
凭什么?
这念头如野火窜起,瞬间焚尽所有理智。他盯着陆景被月光勾勒的轮廓,喉间涌上苦涩。若天道不许,他便逆天而行;若轮回不容,他就踏碎轮回。他可以等,可以追,哪怕穷尽此生,也要在她的永恒里留下痕迹。
"该去挂了。"陆景出言提醒。
谢承霄低头掩住眼底翻涌的暗色,笑着问:“姐姐写的什么?”
陆景将红绸对折交给他,“不许偷看。”
谢承霄趁她不备偷偷掀开一角,却被陆景迅速按住,只得乖乖点头。
古杉最高处的枝条在风中轻颤。谢承霄系紧红绸时故意打了个死结,绸带纠缠如宿命。夜风掀起陆景那条红绸一角,隐约露出模糊字眼,又很快被掩去。
"好了吗?"树下传来陆景的询问。
谢承霄跃下枝头,落地时衣袂翻飞。他望着月光下不染尘埃的身影,忽然笑得眉眼弯弯:"好了!姐姐我们回家吧。"
铜铃在头顶叮咚作响。谢承霄跟在陆景身后三步之遥,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若终有一日要放手——
那便让时光停驻,让岁月凝滞。
......
青石板路上,马车碾过斑驳的月光,发出细碎的声响。车夫老张咧着嘴,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范大人,您二位可求到好签了?"
谢承霄扶着陆景踏上车辕,闻言唇角微扬。他此刻顶着范玖平凡的面容,眼底却盛着藏不住的星光:"算是好签。"
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连带着"范大人"这个身份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
车厢内沉水香还未散尽,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酿成一种醉人的气息。
陆景刚在软垫上坐定,马车便轻轻一晃——原是老张扬鞭启程。
陆景忽然侧首,清冷的眸子直视着他。
"谢承霄。"她忽然低声唤道。
被唤真名的少年浑身一颤。这声连名带姓的呼唤比任何亲昵称呼都更让他心尖发烫。
"我在。"他立刻倾身。
"我有些累了。"
夜风卷起车帘,月光流泻而入,将她睫羽染成银霜。谢承霄喉结滚动,脑中飞快盘算:是让老张放缓车速?还是先找个茶肆歇歇脚?抑或...
温软忽地落在他肩头。
陆景毫无征兆地靠过来,发顶轻轻蹭过他下颌。几缕青丝滑进他衣领,带着凉意的发梢贴上颈侧肌肤,却燎原般烧遍全身。
谢承霄瞬间僵成石像,连呼吸都停滞。
"我睡一会儿。"她的气息拂过他锁骨,"到了叫我。"
车外马蹄声、叫卖声、更夫敲梆声骤然远去。谢承霄的世界只剩下肩头的重量,和鼻尖萦绕的香气。
三息,五息,十息——他终于找回失控的心跳,却发觉那心跳震得胸腔发痛。
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又慌忙抿住。他试探性地矮了矮肩,让她枕得更妥帖。
搭在窗沿的手悬了半晌,终于颤抖着落下,虚虚环住她腰侧。锦缎下纤细的弧度让他指尖发麻,贪念如藤蔓疯长。
"姐姐..."他无声唤着,手臂一寸寸收紧。掌心最终实实贴上她后腰时,他仰头闭了闭眼,喉间滚动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冷梅香混着她体温阵阵袭来。谢承霄垂眸看她沉睡的侧颜,月光描摹着她鼻梁秀气的弧度。
数百年的光阴鸿沟在此刻消弭,他不过是个得偿所愿的凡俗少年。
窗外突然传来酒坛碎裂的声响,女子的呵斥声紧跟着响起。老张勒马绕行,路人纷纷驻足。
谢承霄却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他低头用唇碰了碰她发顶,像偷尝琼浆的乞丐。这个吻轻得如同叹息,却耗尽了全身力气。
陆景的睫毛在他颈窝轻轻一颤,他立刻屏住呼吸,直到她气息恢复绵长,才敢继续贪看。
月光偏移,照亮陆景袖口一道褶皱。那是他情急攥出的痕迹。谢承霄用指腹一遍遍抚平那处,仿佛抚平自己愈发汹涌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