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陶书禾醒过来的时候，她侧身睁开眼看见被窗帘遮住一大半的窗外。此时此刻夜幕降临，却在路灯的照射下堪堪可以看到几斜雪痕。


    居然下雪了。


    陶书禾暗戳戳地伸出手去摸身边的温度，旁边的被褥已经冷得彻底。


    一瞬间她仿佛以为几小时前的一切都只是场梦，而她沉醉在其中，一时之间逃避现实不愿醒。


    她拖着疲惫酸胀的身体，刚赤着脚走出卧室，就在卧室门口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依靠在门框边，一只手捂着酸胀下坠的小腹，另一只手腾出来揉了揉眼睛。


    嗯，还好就在现实。


    封熤穿着粉红色印着“hellokitty”的围裙，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地烹饪自己傍晚在超市买的食材。


    他的身材一向练得不错，蓬勃欲出的胸肌和臂膀在羊毛衫的遮掩下反而显得更加性感撩人。此刻却在这个粉色围裙的映衬下多了几丝滑稽感和生活气息。


    陶书禾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封熤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后，放下手里正在处理的虾，脱下围裙后用毛巾擦了擦手，转身朝她面前走来。


    陶书禾发觉时机不对转身想逃，却被封熤从身后截停然后环抱住。


    “往哪逃。”


    很快背后抱被他转为了公主抱，陶书禾条件反射地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胸前，她却羞得屏住呼吸不敢抬眼直视他，任由他走到沙发前将她安稳地放在了沙发上。


    “怎么不穿鞋？”


    “忘记了。”


    陶书禾两只脚相互交叠着，她从没有被谁直盯着看过脚，害臊得她的脚趾蜷缩着。


    封熤走到卧室把她的棉拖拿来出来，走到她身前蹲下来要亲手给她穿上。


    他的手刚触碰到陶书禾的脚腕，她却像被火灼烧了一般赶忙要把腿抽开。


    可惜封熤一把抓住了就不愿意松手了，硬是执着地把她两只拖鞋亲手帮她穿好。


    陶书禾低头看着封熤蹲在自己脚边服侍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心颤了又馋。


    他的袖口被他捋得很高，小臂和手背上的青筋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陶书禾抬眼往上看还能看到他头顶上的旋儿和发丝遮盖下的鼻尖和下巴。


    她心里一阵柔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手感顺滑松软，她继续揉了揉。


    封熤感受到她的动作后，顺从地蹲在她脚边被她把玩着。待陶书禾收手后，他还主动伸颈往她手心里多蹭了蹭。


    “洗手去，待会要开饭了。”


    陶书禾的肚子适时地叫了叫。


    封熤起身回到厨房做晚餐的最后收尾工作，陶书禾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却一直忘我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将掌心里的手泼在脸上后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清醒状态下的她才发觉自己在四小时前都做了些什么。


    她放了封熤进了家门还和他吻地昏天黑地…到最后甚至做了一炮。


    既然如此陶书禾有点不知道她当初抛下封熤孤身来到美国的意义了。


    她有些哑然，不知道后面的日子要如何发展，也不知道命运又将把他们二人引路到何处去。


    她擦了擦手，坐在了窗户边的餐桌前。


    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而屋内暖黄色灯光下映照着和谐又温馨的两人。


    一动一静，他在做饭而她在乖巧等待。


    封熤正好完成了晚餐，他将一盘盘饭菜端上了餐桌。


    陶书禾伸头去看。


    浓酱安格斯牛仔骨配轻煎西兰苔、番茄芝士焗饭、咖喱蟹、还有份油醋汁沙拉。


    她嗅了嗅饭菜的香味。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的她又在晚上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忍不住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甚至已经在流口水了。


    封熤的手艺她早在两年前就曾见识过经常性地享受过，再加上在美国她真的没吃过什么合口味的饭菜，于是这个时候的她绝对被馋到不行了。


    封熤却不慌不忙地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红酒，开启后放在酒壶里满满醒着。


    他坐在她面前，下巴勾起朝她点了点饭菜。


    “不饿吗，怎么不吃。”


    陶书禾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但是她此刻真的太饿了，于是理智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饿了许久的她吃的很快，但是她的吃相很好，看起来赏心悦目。


    封熤勾唇笑了起来，他缓缓地问道：“好吃吗？”


    陶书禾把勺子里的饭菜塞进嘴里接着点了点头。


    封熤又循循善诱道：“好吃到你会想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吗。”


    陶书禾迟疑了一瞬，她把嘴里的饭菜艰难咽下接着看着面前的封熤。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不妨碍此刻氛围的谎话？”


    封熤撇了撇嘴唇，不再骚扰她继续用餐。


    一瞬间餐桌上只有二人的餐具敲击餐盘的声音。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从刚开始地隐隐约约地飘落到现在如鹅毛般清晰可见地落下。


    陶书禾吃饱后把餐具放下，歪着头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这是她来到美国后两年以来下的第一场雪，她忍不住多看了会。


    她在看雪，而坐在她餐桌对面的封熤在看她。


    陶书禾被雪反射出的光照射到侧脸上，显得她的脸格外得莹润明亮又软糯。


    封熤忍不住无声地叹气，他多希望她的内心也向她的外面那般温软。


    可她却内心十分地坚定、不可撬动。


    可是这也是她能吸引到他的原因之一，他既希望她能改变却又不愿意她为此做出牺牲和让步。


    于是现在内心挣扎和纠结的人无形中变成了两个。


    犹豫了很久他最终还是开了口。


    “跟我走吧。我既然没忍住来了美国，就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陶书禾维持着歪头看雪的动作没有改变。


    他继续说，“你是不相信我有保护你的能力吗。”


    “陶书禾，你看看我。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受人掣肘的我了，我有可以保护你的能力，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陶书禾低下头垂眸。


    这一年多以来她虽然不在国内，但也会通过新闻和崔明玉口中得知一些港城的变化，当然也知道如今的封熤已经将封氏集团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但是，他的人生越是完美他的事业越是成功，他越是这样的傲居于众人之上——


    她就越是坚定地要逃离。


    因为她的存在，会成为他一生中唯一一个洗不清也道不明的污点。


    她不愿成为他完美人生中的一处差错。


    于是她逃了。


    但是她的内心挣扎着刺痛着她，不想要理他太远，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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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她的心已经落在了他身上。离得越是远，越是扯着她的五脏六腑都血淋淋地一起跟着痛。


    所以她逃到他仍然能找得到她的地方，但是她还以为以他的性子，不会再去找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折辱他抛弃他的人。


    可惜她小看这份…爱了，他最终还是找来了。


    陶书禾在餐桌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抬头盯着封熤的双眼。


    “这不是你能不能护住我的问题。是我不愿意跟你走，封熤你明白吗？”


    封熤愣了那么一瞬，接着他有些无奈地继续开口。


    “如果你觉得说出这种话可以让我退步的话，那你错了。”


    “不论你说出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信。我只知道，我们是相爱的这点就足够了。”


    陶书禾被他炽热的眼神盯得不敢继续与他对视，于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封熤被她倔强地拒绝沟通的模样刺激到了，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真的恨不得掰住她的肩膀固定住她的脸颊，让她一直看着他，让她不再说反话只说好听的真话出来。


    “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就全当是为了我，你跟你的心意走，我这辈子都跟你走。”


    陶书禾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但是还是没说什么。


    封熤起身走到她面前，接着单膝蹲在她身边，执着地主动地让她无处可躲地和他对视。


    “你总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感受，那你呢？你的感受呢？谁来在乎呢，你什么时候能为你自己活一次…”


    “好，你不说。那我最后只问你一句话。”


    “如果你说不，我现在就离开你家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发誓。”


    陶书禾终于有了触动，眼泪从她的双眼里溢出来，斑驳地流淌过她的脸颊。


    在他发问之前，她着急地立刻用手指捂住了他的唇。


    “封熤，你就别再逼我了行吗？”


    封熤垂下眸子，任谁都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颤抖着将她的手轻轻拿下，接着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他抬手轻轻柔柔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揩去，忍着内心的酸涩和阵痛，他抬脚离开了原地。


    陶书禾抬头看着他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大衣外套，走到门口准备离去。


    陶书禾自觉自己已经逾矩多次，她再也不能继续犯错了。可是她的腿脚却不再听自己使唤了那般，她几乎是弹射般地站起，接着跑到封熤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封熤在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刚转头去看，思绪却已经被背上的一股冲击力所取代了。


    陶书禾环抱着他的腰腹，小声地啜泣着。


    封熤回头看着她哭红的鼻头和脸颊，忍不住心软了下来，甚至声音都放轻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不是你让我走的，你哭什么。”


    陶书禾还在哭，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都给哭尽了。


    封熤将手里的大衣外套丢在地上。转过身来，让她从正面抱着自己，同时他也一边环抱着她，一边帮她擦去泪水。


    “不准哭了。”


    陶书禾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不成句的话，封熤只能听懂些大概。


    大概就是她很孤单，不想让他走，他永远都别走好不好。


    封熤的心情由阴转晴，勾唇轻笑。


    “那又为什么突然不想让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