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花炮
作品:《雪线以上在逃春山》 吃饱喝足的五人又重新上路,只不过这次李今晏换到了和杨亚沙一起。
就在杨亚沙以为计划可以推进的时候,陈梓川抵住即将关上的车门:
“我也要坐这辆。”
王司机的车空了两排,而且车费又是他付的,杨亚沙没理由不让他坐,他只得看了看已经坐进后排的李今晏,尴尬笑笑:“今晏姐……呃……”
李今晏朝陈梓川挥手作别:“你去陪赵司机,他一个人多无聊啊!”
可赵司机这时候恰巧路过,又把一大盆沃柑塞进车里。
陈梓川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前排的杨亚沙阴下脸来,这个男人黏得太紧,半途拐走是不行了。
最后,赵司机乐得将车上堆满了所有土特产,高高兴兴地驶向侗寨。
王司机的最后一排又变成了两人同坐,李今晏离他远远的,缩在最里面编辑公众号文章。
不到一个小时,在文章初具雏形的时候,李今晏终于看得头晕,不一会她就靠着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时,车子终于驶入侗寨。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寨子本身被山峦环抱,此时山上是层层叠叠的新绿。寨子周边的小片田地里零星分布着油菜花,雄伟的鼓楼群在金黄又嫩绿背景前,更显古朴与生机。
前排的杨亚沙看她醒了,说:“今晏姐,我舅舅舅妈同意你去做义工了,她说我带回去的人准没错,但她希望你能住得久一些。”
李今晏笑:“那太好了,住得久一点这个完全没问题,一般的义工都是一个月起步,我明天熟悉熟悉客栈和寨子,争取多帮她点忙。”
杨亚沙笑着回:“嗯嗯。”
青瓦如鳞,木柱如林,鼓楼如峰,花桥如虹,干栏式吊脚楼鳞次栉比,结构极具功能性与美感。李今晏还在沉醉拍照,不一会儿车子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了,三人无奈之下只得步行一段。
李今晏还是兴奋。
那时的鼓楼下、花桥边、街巷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身着盛装的侗家姑娘们走动时,头上、颈间、手腕、腰间的银饰发出细碎清脆、连绵不绝的“叮铃啷当”声。这声音如同清泉注入喧嚣的海洋,是节日乐章中最灵动的音符。
青石板铺就的主街和蜿蜒的小巷里,人流如织。游客们举着相机好奇地张望,品尝着侗家特色小吃。寨子的空气里蒸腾着糯米饭和酸鱼的香气。
“义”字鼓楼下围着许多人,李今晏率先跑过去凑热闹,杨亚沙被熟人拦下,开启了一番交谈,陈梓川走在最后。
可李今晏走近才发现,那有个莽汉在‘逗’一个姑娘。
那少女乌黑浓密的发间,盘绕着精心编织的发辫,簪着几朵新采的粉白桐花。但与众不同的是,她坐在轮椅上。
莽汉赤着精壮的上身,胸膛起伏,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油亮,脸上带着蛮横的得意:“阿英,我不嫌弃你,你跟我怎么样?”
少女表情很差,嘴唇抿得紧紧的,手死死攥住衣服,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蚊子般的声音:“不……”
阿英尾音都带点儿颤,李今晏上前去:“这姑娘不愿意跟你。”
被人打扰,莽汉愣住回头:“你谁啊?”
“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这姑娘不愿意。”
莽汉本来想动粗,但忽然转了弯,一脸油腻地盯着李今晏:“那就你来。”
李今晏退了一步,皱眉道:“我不是寨子里的人,我只是个游客。”
莽汉朝着周围的人群大笑:“讨媳妇又不需要这些身份,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嘻嘻哈哈的应和:“是啊美女,这可是我们寨子里今年抢到头炮的滚山豹,可喜庆了!”
滚山豹声音洪亮:“一句话,跟不跟老子走?”
他伸出手,手里的红花炮瘫在手心:“头炮可以送给你,请美女与我共度良夜。”
说得还挺文艺,李今晏无语的“切”了声。
跟亲戚搭完话的杨亚沙才跑过来,隔着人群的空隙看到轮椅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等他掀开人发现轮椅上的就是自己妹妹时,脸上血色尽失。
杨亚沙猛地冲过去:“阿英!你怎么下山来了?”
“哥!”
阿英看到杨亚沙却是一脸惊喜,高兴地转着轮椅过去:“你说今天要到,我来接你。”
“哥不用接,我招呼完客人就回来。”
滚山豹不是第一次骚扰阿英了,不过她家住在山上,阿英也很少下寨子里来,相安无事了很久。杨亚沙恨恨看了眼滚山豹,问阿英:“你有没有事?”
阿英摇摇头:“我没事,我和舅妈一起的,她去帮我买东西了。”
杨亚沙得到回答,又站出来帮李今晏说话:“大哥别闹了,人家是寨子里的客人。”
滚山豹推了一把杨亚沙,说:“关你屁鸭子事儿。”
杨亚沙长得瘦,被滚山豹这么狠力一推根本承受不住,差点摔倒,他被最后赶上的陈梓川一把扶住。
陈梓川站到李今晏跟前,跟滚山豹平视,眼神冷冽如寒潭:“想要她?”
滚山豹不知道又哪儿冒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问:“哦?你也想要?”
李今晏看情况不妙,拉拉陈梓川小声说:“别冲动。”
陈梓川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对滚山豹挑眉:“你们寨子里的规矩是抢到花炮者为胜,对吧?”
滚山豹抬起下巴:“嗯哼?”
“可我觉得‘抢’不够好看……”
陈梓川微微偏头,颈侧线条绷紧一瞬,像在活动关节,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和评估。动作很小,但充满攻击性的暗示:“打架吗?打赢我,她归你。”
李今晏偏头看陈梓川:“你在瞎说什么?你的腿……”
陈梓川没回头。
两人身高相仿,但体型差是有的,陈梓川属于瘦而不柴,强劲有力的那种,但滚山豹腰粗如磐石,上臂粗壮地惊人。
说实话,李今晏觉得现在战损版的陈梓川打不过……可能还会伤得更重。
李今晏默默拉拉他的袖子:“别搞,多大了还打架斗殴……”
旁边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打打打!不出事就行!过节嘛,多热闹!”
滚山豹朝天大笑两声:“好啊!就喜欢正大光明干来的东西。”他搓搓手看着李今晏:“妹子,你瞧好啰!”
滚山豹摆出一副准备格斗的姿势,陈梓川放下登山包,脱下冲锋衣。
本就热烈的气氛又要迎来高潮,对于直接又暴力的雄竞,周围的侗族姑娘们男人们,不管老少都来了兴致,大家纷纷给他们让出位置,围出一个大圆。
李今晏眼里满是担忧。
滚山豹低吼如闷雷,钵大的拳头直捣陈梓川面门,拳风刚猛。
陈梓川黑眸不动,迅速后仰以毫厘避开,脚尖疾点滚山豹的膝弯!
滚山豹晃如山岳,眼里露出一丝诧异。他再踏地欺身,粗壮熊臂想要箍住陈梓川,但陈梓川快速退后,这时膝盖的刺痛直冲天灵盖,落地的瞬间只得微微踉跄。
滚山豹抓到一丝破绽:“腿脚不灵?”他心下一喜,沉重扫腿,直伤陈梓川膝盖!
旁边的人一阵欢呼!李今晏斜眼瞪他们。
但没想到陈梓川不退反进,拧身切入,他左臂搭腿借力一拖,破了滚山豹的重心。紧接着右指如凿,狠击滚山豹发力的腰眼!然后陈梓川强忍疼痛,小角度弹踢滚山豹的脚踝内侧。
滚山豹赶忙爬起连连后退,腰酸脚麻,憋屈着怒吼道:“阴招!专打软处算什么好汉?!”
李今晏扶住微喘的陈梓川,他冷冷盯着滚山豹:“赢就行,还打吗?”
滚山豹揉着腰瞪着他,一时有些踌躇。
这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道男声:“你们别打啦,旁边那个是她老公,这俩人是夫妻呀。”
大家闻声去看,一个寸头穿着黑色工字背心跳下台阶扒开人群,正往矛盾中心走,手上还搭着一件黑色皮衣。
李今晏回头去看,那不是火车下铺的糙汉是谁?
糙汉朝她乖巧的比了个耶:“妹砸,巧喽!”
人们又都转过头来看李今晏和陈梓川,左看看右看看。
哦?原来这俩人是夫妻??刚才怎么不说??
寨子里传统,如果结婚了再抢就不太合适了……
李今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有人好像都在等她的答案,连陈梓川都站直了身体,在等她的回答。
如果说不是,那这个滚山豹肯定会继续和陈梓川打,还有可能打得更狠,如果说是,那她之后在寨子里要怎么和陈梓川相处……
李今晏的心里天人交战!!!
陈梓川一副看戏的表情,还笑着小声安抚她:“没事,就算是打,我也能把你赢回家。”
李今晏听到他的话,心里一动,但还是不看他,咬紧牙做最后决策。
两分钟后,那个好面子的李今晏输了……
她摊摊手,朝着大家说:“啊哈哈……是啊。”
陈梓川身子一顿,看向她。
李今晏转头躲过,眼神飘忽:“他是,我……我老公哈哈哈……。”
说到最后声音还越来越小。
陈梓川漾开笑容,顺势把人搂住,俯身在她耳边问:“承认了?”
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李今晏用着暗劲推他,没推动,改掐他的腰。
陈梓川趁着弯腰的瞬间,热唇堪堪擦过她发烫的脸。
李今晏就这样脸红到了耳根。
这下轮到滚山豹生气了:“你们耍我??”
糙汉过来拦住他:“人家这哪儿是耍?明明就是你自己看错了,要去招惹别人的老婆……问都不问就同意开打。”
滚山豹不说话了……
糙汉又站上鼓楼的石阶:“大家散了吧散了吧……啊,打出事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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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人有些吐槽的:“早说嘛,早说还玩啥。”
大家看到两人那腻歪劲,终于相信是两口子,于是都开始附和:“唉,干嘛不早说,还没看够呢……”
滚山豹大骂:“浪费老子时间啊!”但他看大家风向转变,无人观战无人撑场,无奈之下只得往旁边啐了口痰,大摇大摆走了。
糙汉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处,往前一挥:“撒绿~回头见哟,妹子。”
李今晏朝他尴尬笑笑,这人看这么久出来,帮忙也没帮到底,只是让她陷入另一个险境。
……
杨亚沙的舅舅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舅舅长得像矮竹竿,崇拜地看向陈梓川:“不错呀,这是我们寨子最猛的滚山豹,你竟然敢单挑。”
陈梓川笑:“为了老婆。”
李今晏扭开身子,离他一米远。
舅舅又问:“咋滴?闹矛盾了?”
陈梓川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眼里藏不住的宠溺:“嗯,最近有点。”
“晚上,晚上哥教你嗷,保准把你老婆吃得死死的。”
陈梓川笑而不语。
杨亚沙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问阿英,语气有些凉:“你怎么下来的?”
阿英疑惑,刚才不是问过?
这下舅妈终于说话,声音温柔:“我带她下来转的,现在学也没上了,节日总不能错过吧?”
杨亚沙没吭声,最后还是推着阿英到李今晏跟前:“快谢谢这位姐姐。”
阿英微微颔首:“谢谢姐姐帮忙。”
舅妈也附和:“谢谢你了妹妹。”
要不是她,阿英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
阿英的脸庞有着侗家少女特有的清秀轮廓,十六岁的年纪,肌肤是山野滋养出的健康莹润。身上穿着染制的靛蓝色土布新衣,领口袖口绣满了繁复精致的五彩花鸟纹样,李今晏瞧了也欢喜。
“原来是你妹妹呀!”李今晏压下对轮椅的疑问,说:“小事儿小事儿。”
看来杨亚沙年纪轻轻就在外漂泊,不是没有原因的。
杨亚沙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容:“是我妹妹……”他顿了顿又说:“我也没想到,你和陈哥是两夫妻。”
李今晏哈哈两声,之后再不回他了。转而朝着舅妈笑:“舅妈您好,我是李今晏,未来一个月可以在您店里做义工。”
舅妈开心:“好的好的,一楼还有一间员工房,刚好够你们夫妻俩住。”
李今晏:“……”
·
傍晚的时候,热闹去了大半,杨亚沙先回家了,不熟的人都熟起来,舅舅准备抓上几个兄弟,还有陈梓川一起去寨子口的酒馆喝酒。
陈梓川看了眼客栈院子里还在荡秋千的李今晏,说:“我问问我媳妇儿。”
“怕老婆啊?”舅舅一把拍在陈梓川肩上:“还问啥呀……今天过节啊,她不会说啥的。”
院子里的李今晏刚好回头:“说什么?”
舅舅笑:“我们准备去喝酒,没问题的吧?”
本以为李今晏不会有意见,没想到她竟然站起身:“不行不行,不能喝。”
陈梓川也有些诧异。
他虽然不怎么喝,但偶尔也会和关斯扬他们小酌几杯,以前的李今晏并不在意。
李今晏下了秋千走进屋子:“叔儿,你和你朋友去吧,他不去。”
酒精本身就会促进炎症,再和止痛药交互的话,膝盖会有危险。
陈梓川就这么柔和的盯着李今晏,他喜欢她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不去……’
有种……被老婆管的感觉。
舅舅不高兴了:“你老公喝点酒怎么了?三月三哎,我们最大的节日,出去热闹热闹不行啊?”
“不喝不喝就不喝。”李今晏扯着陈梓川站到自己身后:“他吃药了。”
“我们那酒不一样的!”舅舅还挺幼稚,又把陈梓川拉出来:“就喝。”转头还对陈梓川使眼色:“别忘了我要教你的……”
陈梓川就这样被两人扯来扯去。
几轮过后。
舅舅叉着腰:“你男人到底到底怎么就不能喝?”
“我男人就不喝!”李今晏也叉着腰,没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瞪陈梓川:“你自己说,你要不要去喝?”
陈梓川忍不住笑,咳了两声,慢慢握住她的手。
李今晏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陈梓川对她温柔道:“就喝一点,不碍事的。”
听到这里的舅舅仿佛打了胜仗似的,还给自己鼓了个掌:“哎嘿!你老公自己发话了啊……你看看,没理由拦着了吧?”
李今晏气得鼻子都歪了,她恶狠狠白了一眼陈梓川,转身大步流星甩着马尾走进了客栈。
陈梓川朝着她的背影喊:“老婆,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今晏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别回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