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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好事多磨》 复工前最后一个周末下午,苏淼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朦胧。
动了动,身上的薄毯掉了下来。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她习惯性地朝沙发方向望去,那个总是占据着最佳工作位,或敲击键盘或翻看文件的身影不见了。
茶几上,一张便签纸被他的那支写字笔压着。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带着他一贯的简洁:
公司有事,临时出差。
慎东
没有解释,没有归期,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苏淼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沉稳的气息。她怔怔地站着,想起路慎东说过,等她回去上班,他就离开。
但真到了这一刻,预想中的解脱和轻松并未降临。
已经是晚餐时间,厨房里冷锅冷灶。苏淼走到冰箱前,看见里面塞满了路慎东采购的食材。
她看到一条处理干净的石斑鱼,银亮的鳞片闪着微光。
十几天来第一次,苏淼系上了围裙,站在了灶台前。
她回忆着路慎东做鱼时的步骤,打开手机搜索菜谱。然而“一看就会,一做就废”。锅铲翻飞间,那条原本漂亮新鲜的石斑鱼变得面目全非,看着盘子里那团“杰作”,苏淼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筷子。
她不得不承认——在做饭这件事上,她确实毫无天赋。
她想起路慎东其实不爱吃面食,偏爱米饭和海鲜。却总是顾及她的喜好,常常煮面给她。他会在前一晚准备好第二天中午的简餐,或者订好私厨的餐食准时送达,以防她不吃或者随意对付一顿。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越发清晰。
翌日清晨,长久未定闹钟的后果显现。
苏淼睡过了头,一阵洗漱后,她背起包冲出了门。
深冬的早晨寒气逼人,她裹紧外套,快步走向小区门口打车。
“早啊!”小区物业经理小钱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脸上挂着笑容。
“早。”苏淼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手机软件上的叫车进度。
“对了苏小姐,”跟在她身后两步,笑着说,“最近有业主出租车位了,就在B区那边,位置挺方便的。我跟您说一声,您要是长租啊,这月费可比您每次临时停一晚上加起来便宜得多。您要是想租车位,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联系业主。”
苏淼脚步一顿,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她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向小钱,小钱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显然在等她的回应。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车。”
小钱态度极好,耐心地解释:“没错啊苏小姐,就那辆黑色的,最新款的宝马,小区里很少见那款,我们办公室都好奇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车。车牌尾号是‘789’,不是你家的吗?那位先生来了就报你家门牌号,说是你家属……”
“789”三个数字的车牌号,苏淼当然熟悉。
小钱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晚上停在这里?”
小钱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巡逻队说他前些天几乎每晚都在,但都是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就开走了。就这几天的时间,花的临时停车费可和月租比不划算,所以才跟您提这个车位的事……”
复工第一天,不出所料地被张世清教授“重点关照”了一番。老头子板着脸,色厉内荏地将她狠狠批了一顿,唾沫星子横飞地强调“科研人员要严谨自律”,“不准再这么任性妄为”。
苏淼垂着头挨训,心思却早已不在此处。
脑子里反复咀嚼着物业的话,还有那张便签上简短的留言。
张世清说:“合作课题项目后续推进很顺利,平大的拨款也陆续到位了,总算没白折腾。”
紧接着张所长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苏淼的助理研究员职称顺利通过。
老头子的语气缓和下来,开始语重心长地为她规划未来五年的职业发展路径,劝她沉下心,在考古这条路上往更高的目标攀登。
最后,他丢出一个新任务,“你和莱特合作的那个项目,前期工作做得扎实,数据和成果都很漂亮。整理一下,准备申请今年的‘科技考古进步奖’。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小苏你要把握住。”
张世清的肯定和期许冲淡了之前的心绪,苏淼郑重地点头。
听闻岑姝感冒请假在家,苏淼心里很过意不去。
是她的任性翘班导致岑姝过度劳累,以至于抵抗力下降才感染了甲流。
下班后,买了点营养品就打车去了岑姝家。
岑姝的感冒症状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人看着还有些没精神头。孙雅莉放心不下女儿,特意从黎城赶来照顾,这会儿也还没回去。见到苏淼来,孙雅莉非常热情,做了几样精致的黎城小菜招待她。
姐妹俩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吃完饭,苏淼就被岑姝软磨硬泡着留了下来过夜。
两人挤在岑姝柔软的大床上,关了灯,在黑暗中开启了夜谈模式。
话题的核心,不出意料地围绕着两个男人,陈方聿和路慎东。苏淼想起林希平,问岑姝怎么不见他在家?
黑暗中,岑姝沉默了会儿,才带着浓重鼻音说:“……我们吵了一架,很大的一架。”
“因为陈方聿?”
岑姝的沉默验证了苏淼的猜想,她没有细说争吵的内容,但那语气里透出的情绪,清晰地传递着两人感情的岌岌可危。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四周都是水,怎么挣扎都看不到岸,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游了。”
苏淼心里微微叹气,不知该如何安慰。
话题又转到了路慎东身上。
岑姝开了个头,苏淼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来电显示赫然是:SSR。
苏淼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岑姝黑暗中闪着好奇光芒的眼睛。
她纠结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在哪儿?”路慎东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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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沙哑。像是熬夜后没有休息好的低沉,隔着听筒都透着一股倦意。
“在岑姝家。”苏淼低声回答。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路慎东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了句“早点休息”,便挂断了。
“啧啧啧,”岑姝的调侃立刻在黑暗中响起,“查岗查得这么紧?我就说你们去了上海肯定有情况。”语气里满是揶揄。
苏淼握着尚有余温的手机,在岑姝探究的目光下,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
心头涌上的,却是对电话里那疲惫沙哑声音的担忧。
两人又东南西北地聊了许多,聊得后来,两人都有了困意。话题停留在岑姝追过的韩团上,在彻底睡过去之前,苏淼听见岑姝低声呢喃,“很快就是出道十五周年的纪念日,他们发来的活动计划我还没仔细看……”
夜深了,岑姝已经睡去。
苏淼翻了跟身,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路慎东。
第二天一早,苏淼正在洗漱,就被岑姝房间里孙雅莉一声短促的惊呼惊动。只见岑姝捂着鼻子,指缝间有鲜红的血渗出,滴落在白色的睡衣和床单上,红色触目惊心。
孙雅莉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拿毛巾。
岑姝倒是显得镇定,低着头,声音闷闷地说:“妈,都说让你别把暖气打太足。空气太干,再在屋里放两盆水就好了……”
但孙雅莉显然被吓坏了,打电话和岑力维商量后,果断决定带岑姝去省里最好的医院做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她脑部的血块依旧存在,好在大小形态没有明显变化,其他生命体征也都在可控范围内。
医生保守说流鼻血是偶发情况,与病情多半无关系,只建议孙雅莉和岑力维好好让岑姝静养观察。
两夫妻放心不下,还是给岑姝请了长假。
临近年关,所里任务相对清闲,又是正当理由,张世清给予慰问后很快批准了。
孙雅莉不由分说地将岑姝带回了老家别墅里休养。
那栋能听见海浪声的房子,是岑姝长大的地方。身体的虚弱暂时被海浪声抚慰,但心里的空洞却愈发明显。
岑姝还是会想起林希平,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和争吵。但静下来的更多时候,占据她心头的,是陈方聿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恐慌和彻底的清醒。
她不能再在两个男人之间摇摆不定,更不能让这种落不到实处的情绪继续折磨自己。
纠结了数日后,在一个海风呜咽的傍晚,岑姝给林希平打去了电话。
林希平似乎早已知道这通电话的来意,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提那次吵架,只闲聊了一些琐碎到不值一提的小事。
最后,岑姝说了对不起。
电话那头林希平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好好保重身体,再见。
挂了电话,岑姝埋着头,在海浪声中轻轻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