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听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从楼上下来，出现在祈安岁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雨伞，把她搂进怀里。


    “我会陪她一起，你年纪大了，不劳你操心。”


    祈安岁贴在李听寒的胸膛上，抬眼看他，“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醒的。”


    “你走我就醒了，你吼他我就下来了。”李听寒说着搂她进了电梯。


    回到家，两个浑身透出冰凉水汽的人挤在一床被子里，温暖的环境催生了祈安岁的睡意，再睁眼已经大天亮。


    外面的雨比昨天下得更大，风也起来了，祈安岁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楼下的老人。


    他不见了。


    在他坐着的地方重新长出了绿草，翠绿茂盛又充满生机。


    未来两天，外面天气越来越恶劣，气象站也一直在瞎说，深蓝色鱼尾裙的小姐姐在新闻播报结束后一直告诉大家：明天就天晴了。


    今天打开电视，她也是这么说的：明天就天晴了。


    可这个明天一直没来，反而是雨越下越大。人们虽然怨声载道，吐槽天气预报瞎胡说，但每天依旧会准时收看天气预报，且非常相信，直到第二天依旧阴雨连绵，再一边咒骂天气预报，一边期待明天的太阳。


    天一直不放晴，对门王婶晒得满满一阳台的豆角子干眼看就要发霉，为了不浪费粮食，给祈安岁送来了一大把。


    “小伙子吃的多，都吃了别浪费。”


    于是，这两天两人都是豆角子就馍馍，吃得脸都快绿了，橘子的猫粮也见了底，不出三天，它也要跟着吃豆角子。


    “外面下大暴雨，出门了也买不到菜。”又一顿中午饭后，祈安岁在沙发上抱着橘子，忍不住吐槽。


    大暴雨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这两天，恶劣的天气已经影响到他们出门了，无法外出找线索，也无法面对面讨论，祈安岁只能用手机和周末交流线索。


    周末那边毫无进展，他的男朋友已经两天没给她发消息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毫无头绪的虚假世界，让祈安岁有些烦躁。


    突然，有人敲门。


    本以为又是王婶来送什么吃不了就要坏了的东西，没想到，祈安岁一开门，门外居然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找谁？”祈安岁问。


    听祈安岁这么问，李听寒知道门外是个陌生人个人，起身去门口查看。。


    那名男生见李听寒也过来了，撇撇嘴，用女孩子的声音说，“就找你俩。”


    是姚初夏。


    表明身份后他恢复声音，见李听寒还是有些警惕，“我今天自己开重型车来的，又在你们的地盘上，不用这么警惕吧。不让我进去坐着说？”


    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李听寒连杯水都没给他到，祈安岁想去，但被李听寒按住了。


    李听寒问：“先别说别的，你先回答我，你怎么找来的。”


    姚初夏嘿嘿一笑，“这简单啊，我有团队，一定位就知道了。”


    接着，他画风一转，“不过那都不重要，我今天来，是来找我队友的，商量商量怎么出去的问题。”说着，他看向祈安岁。


    “那你总要有点诚意吧。”祈安岁说。


    “我知道。现在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记忆，但是这个记忆不能强行告诉别人。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告诉别人他失忆了，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记忆！”


    姚初夏一口气说完，有点口干舌燥，“不给我倒杯水啊。”


    祈安岁微微一笑，李听寒也没挪动地方，姚初夏小声嘟囔着，“心眼真小。”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仅知道，还亲眼目睹了一个姑娘因为拿着照片强行想告诉别人记忆，结果死在火锅店，电死的。”祈安岁带上一副“就这？”的表情，表示他给出的线索不值一提。


    姚初夏满脸不理解，“你怎么证明？”


    话音刚落，墙上的电视已经结束了广告，进入午间新闻时间：


    ……近日，一名女子在火锅店被电身亡。据调查，该火锅店不存在线路老化等安全隐患，死者也并无不当操作。死前，该女子欲向同包厢的男子展示全家福，但据男子所说，他并不认识该女子，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


    主持人已经开始播报下一条新闻，但姚初夏还久久未回神。


    “这能证明吗？”祈安岁心里暗暗发笑，指着电视问。


    姚初夏将神魂收回身体，点点头，“能，太能了。”


    祈安岁：“所以，你要说出点有用的来。”


    “没了！”姚初夏欲哭无泪，“我那团队那么多人，要是真有办法，我能下着这么大的雨，往你们这儿跑啊，我不找办法自己走了？咱不沾亲不带故的，干嘛非要来这儿给你们送线索啊。还有，我有道德，我就想活着出去，没那意思，你别这么小心眼。”他瞪着李听寒说。


    姚初夏看起来是真的没啥办法了，祈安岁也不再坏心思地逗他，而是坦白直接说：“其实，我们也只知道那么多，不知道怎么让其他人主动去获取记忆，不然，现在我们不就出去解决问题了吗。”


    说完，祈安岁眼神中透着满满的真诚，望向姚初夏。


    可姚初夏却彻底崩溃六，向后仰躺到沙发上，发出哀嚎。


    李听寒嫌吵听不下去了，让他闭嘴。


    “啊，所以，我们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回忆过去啊，主动啊，心甘情愿啊。”被呵斥了的姚初夏不再干嚎，而是加上了些话语，这让人听起来不那么烦躁了，但依旧不好听。


    “人们有了记忆会怎样呢？都意识到不在现实了，就会通关了吗？”李听寒说出自己的疑问。


    “不一定，但失去记忆，就意味着快乐地等死。”姚初夏瞥了一眼李听寒，“你幸运，跟着一个保住了记忆的聪明人，而且你自己也愿意相信她。”


    李听寒：“嗯。”


    祈安岁盯着电视发呆，到底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接受记忆呢。


    一刹那，一个想法在祈安岁脑海中闪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努力错了方向。”


    姚初夏一听这个来劲了，也不颓靡了，“你说。”李听寒也微不可查地坐正了身子。


    “我们一直在想的是，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其他人心甘情愿接受记忆，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人，哪怕有办法，我们也做不到。”


    祈安岁整句话一直将“我们”这两个字加重，李听寒听出来了，“所以，不是我们？”


    “对，就算有办法能让人主动去接受记忆，我们也无法做到，数量太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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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了，有那么多人呢。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祈安岁说着，将目光锁定到了电视机上。


    姚初夏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你你你，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电视台，去……”


    祈安岁：“不，是去气象局。我们不知道电台在哪，而且，人们非常盲目地相信天气预报，即使被骗很多次但依旧会相信，那么我们就取代天气预报，告诉大家你们失忆了，再让那些有记忆的人去讲述，去展示。这样，拥有记忆的人就会呈现指数型上升。”


    “这些，才是我们要做的。”


    有了行动目标，姚初夏提议，三人坐他的重型车立刻向气象局出发。


    外面狂风暴雨，坐姚初夏的车要比他们自己的安全许多，祈安岁也没推辞，不过为了人身安全，车由李听寒来开。


    “我真服了你俩，都这个假世界了，还能把你俩买了啊。”自从姚初夏今天见到这俩人开始，已经不知道无奈了多少次。


    李听寒冷冷地说：“不能，但也有生命危险。”


    姚初夏：“好好好，真服了。”


    天气恶劣，街上基本没什么车，李听寒在姚初夏的指挥下将重型车稳稳地停到一堵墙前。


    姚初夏背上黑色的大书包，穿好雨衣下车，在祈安岁震惊的眼神中从后备箱里掏出一个加长梯子架到墙上。


    风很大，伴随着瓢泼的大雨，三人穿了雨衣但也无济于事，刚下车，多半个身子就湿透了，而且还非常限制行动，爬梯子显得异常困难。


    男生身体比较有优势，姚初夏率先翻上墙头占领制高点，观察着周围。


    墙下，李听寒让祈安岁先上，他在下面看着，姚初夏也伸手拉了一把，因此她还算得上体面，没有想象中的狼狈。


    三人翻过墙头，将梯子藏到草丛里，直奔三楼。


    “想不到吧，我有钥匙。”姚初夏在三楼的楼梯口，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把钥匙，从两人面前晃了晃，“在我们团队，见过的东西梦复刻就复刻，不能复刻就拍照，这叫工作留痕，派上用场了吧。”


    祈安岁也不得不感叹，正规团队还是有优势。


    打开门进了三楼的走廊，没人，嗡嗡的机器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祈安岁将楼道门从里面反锁后，三人才根据前几天的记忆来到一间屋子前。


    门没锁，推开后里面也没人，深蓝色鱼尾裙不知道去了哪儿，但设备都在运行着。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城市电台处于下午剧场时间，还要经过一个晚间新闻，才是天气预报。


    到那时，导播会将画面切到这边，他们就可以以电台的名义让大家去寻找记忆。


    祈安岁看了眼手机，说道：“还有两个多小时，等会吧。”


    姚初夏找了个野餐椅坐下，将背包放到脚边，“你想想词吧，我先歇会儿，这几天可累死我了。”


    祈安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针渐渐指向七。


    不知道深蓝色鱼尾裙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两道门能挡多久，希望久一点吧。


    七点半，新闻时间结束，还有三分钟天气预报就要开始了，没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


    不过有动静也会被机器运行的声音掩盖掉，只有到了眼前的这扇门，才会知道究竟有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