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契内心很震惊，表面很镇静，只在看到debuff时，迟疑了一秒，然后果断地继续咀嚼的动作，心安理得吞下去。


    吃都吃了，难道现在停止，debuff就会消失吗？不如现在就全部吃完！


    李云契觉得很有道理，慢条斯理地边吃鱼，边看另一道菜的名字。


    【猪骨汤（食用后生命值-5）】


    越吃越掉血的食物，少见。


    可能是有前面鱼丝的铺垫，现在这个汤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闻着就诱人。李云契吃一口鱼就喝一口汤，一合计还涨了5点生命，不知为何觉得挺划算。


    张梦书一直在旁边罚站，本来想着，npc发怒的时候第一时间解决疑问或者吸引怒火，但客服甲的反应如此平淡，她反倒有点不敢相信。


    直到她听到客服甲说：“还不错，我要打包5份。”


    张梦书心中一震：“你、您确定？”


    客服甲重复：“我要打包5份。”


    忘了这是个人机npc了。


    张梦书比npc更人机地点头，转身进后厨，在几位厨师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之下，干脆把一早上全部的成果端出来送到客服甲面前：“女士，你对哪几份比较满意？可以自己选5份打包。”


    李云契不忘回谢谢，而后逐个触碰看名字，一时无语。


    几乎都是清蒸鱼丝和猪骨汤，偶尔有个清蒸鱼片，但不管是鱼丝还是鱼片，是鱼还是猪，无一例外，全都自带debuff。


    看样子，几位玩家已经是精挑细选之后，把debuff最轻的给了她吃。


    李云契对着一排debuff美食，陷入选择困难症。因为从朴素的视觉和嗅觉来看，她好像感觉debuff最重的那几份会更好吃点……


    要不试试。


    李云契直接就点了自己看重的那五份。


    张梦书若有所思，原来npc更喜欢吃有厉害debuff的，学到了……


    五份食物丢进背包，李云契刚开始点的两份堂食还没吃完，于是把积分付了，继续慢悠悠吃。一份食物7积分，看似便宜，实则她怀疑就冲这个debuff，也应该是饭馆倒给她钱，自己亏大了。


    这么想的显然不只有她一个。


    领地饭馆初开业，很多玩家想着来凑热闹。一看一份食物才卖7积分，而营养剂和净化剂都要10积分，顿时感慨饭馆物美价廉业界良心。兴冲冲买了吃下去，全都傻眼。


    美食自带debuff的名声很快就传出去了，饭馆七点半开张，还很多人排队。李云契吃到后面，已经没几个人再来，只有几个寻思着来都来了的不信邪，一言难尽地吃哑巴亏。


    李云契观察了一阵，竟发现一个眼熟的玩家。


    那位年轻的女玩家本来坐在桌子边上安静吃鱼，一小筷一小筷地吃得极为秀气。忽然一个中年男玩家气势汹汹杀进来，直接坐她桌子对面，就差指着她鼻子骂：“我们找了你半天，说好的八点集合，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没跟你们说好。”女玩家头埋得低低的，小声怼回去。


    中年玩家自说自话：“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傲气，我不是不理解，但你不能这么幼稚！我们一个团二十多个人等你，你一点都不羞愧吗？”


    外面又一个青年男玩家皱着眉进来：“黄队，苏江不想去就算了，我们先走。”


    苏江默默点头。


    黄新见他进来，更加不耐烦，但这个叫谢信瑞的是他们团战力top，他不敢得罪，只好又对苏江怒目而视：“吃什么吃，给我走！”


    苏江缩缩脖子：“我不要去。”


    “你就是怂，就是懦弱！我要不是看在我俩认识的份上，想着拉你一把，你以为就你这个窝囊性格，你撑得到周目结束？没有团队撑腰，你今天就得死。”


    “那是我的事。”苏江答得含糊。


    “这可由不得你，你这次不去，就是和我们团为敌。你以后不管是去其它团，还是玩单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里活不下去。”


    “那我就去其它地方……”


    “那你就趁早给我滚！我告诉你苏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别以为自己真是个东西——”


    “黄新。”谢信瑞拦下他，“都是一个领地的，说话没必要这么难听吧。”


    黄新没忍住翻了他半个白眼。


    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苏江鼓起勇气，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黄队，我不想进你们团，也没想过跟你们结仇，你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玩家，没有厉害的技能，碍不到你什么，你没必要拿我当敌人。”


    “是啊，黄队，你为什么要揪着她不放？”谢信瑞也很想问。


    到集合时间，团队本来就该出发去山里了，但黄新非要说差一个人。本来嘛，人家不来就是不参团，难道还非要人家说出个一二三，列举七十二种看不上他们团的理由？


    黄新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


    三人僵持不下。苏江一改软弱的性子，忽然就变成了死皮膏药，怎么都不愿意跟黄新走。谢信瑞也觉得黄新不可理喻，拽着黄新要离开。


    “吃到debuff食物都不敢找饭馆算账，我看你哪里是胆子小，根本就是穷病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周目存活奖励，什么工作机会，你是想都不要想。”黄新前后受敌，恨恨地骂了几句，走了。


    饭馆内复又安静下来。


    李云契看着苏江坐着的方向，不小心对视，慢慢地收回目光。


    苏江是她进入游戏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玩家，那时她还没改名叫客服甲，这估计是游戏里唯一一个、见过“李云契”这个名字的人。她那时戴了面具，苏江应该是认不出她。


    李云契也很想问同样的问题，为什么那个叫黄新的表现得那么，呃说得难听一点，那么非苏江不可？


    这俩瞧着也没有很熟吧。


    她还想问为什么苏江那么抗拒跟团。玩家组团去领地外的事情她也知道，战斗团和生活团都有，一起去某个地方然后各用各的技能。


    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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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跟苏江接触的时候，李云契觉得这个玩家没有战斗经验，胆子也不算大，但生存下去的信念是有的，这样的人不会“怂”。既然想活到最后，那宁愿得罪一个中等团团长，也不愿意跟着去，不知道会是多严重的事。


    出于某种对“熟人”的关注，李云契有点好奇，并脑补了一通血腥暴力内容，但没有主动调查的想法。


    苏江似是没注意她，埋着头继续慢慢吃。


    李云契吃完菜，先走出了饭馆。


    饭馆看过了，还有几个这种所那种所，李云契也计划去转转。这几个建筑里面，除了饭馆定的工作时间是三个饭点，另外三个所都安排的朝九晚五，现在应该正好没人。


    李云契最关心的是冶炼所。按系统介绍的说法，治疗所专门产出营养剂这类回复血量的药，研究所主要针对净化剂和更高级别的buff道具。这两个地方需要的材料都可以在山上直接采集，她发任务等着玩家送材料就行。


    唯有冶炼所，以铸造金属材质的装备为主，但李云契昨天在山里走了一天，没见过矿洞。


    虽然她暂时在系统商城买了一批矿石，直接放进冶炼所准备给员工用，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琢磨着去看一眼制作装备大概是什么流程，矿石长什么样，记好之后，今天就去山上碰碰运气。


    冶炼所在饭馆反方向。晚一点员工上班了，李云契还得找理由进去，太麻烦，就决定先往冶炼所的方向走。


    又经过一处建筑的阴影时，她刻意放慢脚步。


    紧跟在她后面的窸窸窣窣声，也随之放慢。


    李云契闷声走了几步，在一个瞬间猛然回头，果然看见一个人影缩回建筑墙后。她拧着眉走过去，竟看到了苏江。


    “这位玩家，你这是……”李云契面上微笑，心里为自己捏把汗。


    莫名其妙跟踪她做什么？难道是发现了她的玩家身份，认出来她就是李云契？李云契盘算着这事该怎么收场，平心而论她是不想刀了苏江的，认识的第一个玩家，很有纪念意义，但为了她的前二十领主大业，她不介意大义灭亲……


    “客服，您好，我想咨询。”


    苏江似乎没发现她的异样，站出来怯怯地问。


    李云契脑子空白了一秒，差点想问什么咨询，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客服来着：“……好的亲，你想咨询什么亲？”


    “您好，我想咨询天赋。”苏江一如既往的有礼貌，“我的天赋有点奇怪，我想咨询一下怎么使用。刚刚在饭馆里有其他玩家，不方便问这个，我不是故意要跟踪您的。”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看看亲。”


    大约是因为她是npc，比较值得信赖，苏江竟然真的原地打开自己的角色面板，一个字一个字地挨个念出来。


    “天赋，猎物，变异物与玩家距离小于五米后，将视玩家为有趣的猎物，并产生猎物独占欲。”


    听起来那些变异物不太正经。


    李云契认真理解了一下，最后给出真诚的建议：“亲，你要不要考虑转成战斗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