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棠收回眼底对烤鱼的渴望，猫眼圆瞪：“多少？”


    陈飞挠挠头，一百灵石有什么不对吗？听师兄说，以前都卖云邶师兄五百灵石的，不过云邶师兄没有口腹之欲罢了，真是与众不同的妖族。


    不少大聪明也想到了这点，自信上前，手握刚从池塘里捞出来，瞪着死鱼眼活不瞑目的鲜鱼，大声道：“师妹看我！这条鱼纯原生态，正与师妹高贵的身份匹配！因为它的独一无二，诚惠5000灵石，童叟无欺！”


    自己卖鱼时不觉得，听完别人卖鱼，陈飞后背发凉，扶棠师妹，好像挺有个性的，哈哈，哈哈。


    有了毛遂自荐的先例，一行蹲坑摆摊给特定目标的，浩浩荡荡挤了上来。


    “这是一串独特的糖葫芦，天下间值此一根，诚惠300灵石！”


    “才三百，多丢妖族牌面，看我的！”


    “师弟师妹，这是上古蛟龙的肉，天下难寻啊！不要998，也不要9998，只要99998！”


    扶棠原本眯瞪一双眼睛，听到“99998”的天价灭绝蛟龙肉，灵魂一震：“当真是上古蛟龙？有多上古？”


    云邶双手环胸，站在旁侧：“是田里菜虫，还没死呢。”


    手握菜虫当蛟龙的弟子大言不惭，毫不心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价值99998，吊打这里所有价格，师妹，是不是特别心动？买了这一个，渡劫一大步！”


    扶棠手指捏得嘎嘎响，宁静平和：“这位，我是不是很温柔呀？”


    云邶默默退到安全距离，为眼前这些不知所谓的弟子默哀。


    惹到扶棠，他们算遇到了一生之敌。


    众人对扶棠了解不多，仅凭仙门轶闻小报的只言片语，还有眼前的片刻相处，只看这张脸，多少溢美之词都可以不要钱地往外送，何况是温柔呢！


    众人斩钉截铁，异口同声：“对，扶棠师妹特别温柔！”


    宣誓声响彻云霄，想要过来上课的秦飏听到后，默默修改了途径路线，她不忍看猫猫受委屈，也不想看温柔猫猫大杀四方，毕竟家里的猫猫，真的很菜，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扶棠语调软绵，声音低落：“我懂了，原来温柔的女孩子会被骗的，嘤，我有点难过了。”


    众人脸上商业的笑有点凝重，糟糕，要长良心了。


    扶棠垂眸委屈，很是惆怅：“大祭司说，只有渣男才骗人，没想到温柔的女孩子，还会被香香软软的女孩子骗，更难过了。”


    几个打算趁乱赚贷款的贫穷女剑修：“……”


    糟糕，女孩子怎么可以欺骗女孩子呢，她们真该打啊！


    挤挤挨挨的山脚杵满了霜打的茄子，都蔫了。


    在人群最后，打算浑水摸鱼的越笑笑，眼见这些不争气的有了退缩之意，捏着嗓子粗声粗噶道：“我们都是为妖族好！多欠债，勤还钱，早渡劫！”


    他人一听，对啊，他们不是存心骗妖族的，仙门轶闻小报都说了，每个化为人形的妖族都需要大家帮忙，他们是好心，他们也不想的！


    长出的良心逐渐缩水，一众人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挤眉弄眼。


    那粗噶的声音像是引路的明灯，恶魔低语：“还记得之前守门的郝怀师兄吗？现在是内门弟子！还记得十年前守门的石在人师兄吗？十年内门，如今金丹后期！云邶师兄也是金丹后期！”


    众人双拳紧握，金丹后期！内门！干了！良心当饭吃！


    当然，扶棠不会给人冲动的机会，在他们打算强买强卖前，她幽幽开口：“人族都喜欢先礼后兵的，我觉得我学的不错。”


    为首的二愣子陈飞是打心眼里想帮扶棠的忙，闻言立刻充当解语花：“扶棠师妹，你棒棒的！”


    扶棠漫不经心道：“棒槌的棒吗？”


    陈飞愣了下，傻傻点头：“好像也是。”


    扶棠拉长音：“哦~”


    陈飞：“……”


    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


    扶棠回首取出云邶乾坤袋的账本，随便翻开几页，忍不住啧啧：“过路费一万灵石，道路磨损费三千灵石，哦，还有剑阁灵气损耗费，三十万灵石……嗤嗤，小白白，这十年，你把脑子当成定情信物送给我了吗？”


    云邶：“别胡说。”


    扶棠歪头，凑在云邶耳边广而告之：“什么？你要送我更重要的定情信物？”


    不待云邶慢半拍的节奏反应过来，扶棠已经很投入的将自己代入到云邶财物所有人的角色：“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各位师姐妹兄弟，今天是你们的云邶师兄答应给我定情信物的大好日子，值得庆贺，可云邶囊中多羞涩你们知道，作为受益人，你们多少该表示点吧。”


    ***


    剑阁议事堂。


    执事殿钱长老正在和掌门商讨剑阁的开支，这两年贷款业务不景气，还款周期也在不断拉长，执事殿钱袋子见底，钱长老愁眉不展：“掌门，我们已经买不起剑了，外门弟子还能自掏腰包买剑，可内门弟子要开始新一轮的试炼，启动阵法的灵石我们都紧巴巴的。”


    掌门眉头紧蹙：“年初不是还说预算充足吗？怎么现在就紧巴巴了？”


    钱长老唰得掏出长长一列单子，指给掌门看。


    掌门何等修为，看完也就一瞬间的事，在他过脑子之前，单子上一排排欠款和支出看得他心脏怦怦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以为这几年剑阁经营有佳，开始盈利了，万万没想到，他看到的盈利，都是贷款滚贷款！


    钱长老说着他的生财小妙招：“剑修费钱啊！赚一分，得给剑花两分，我操持这么大的家不容易！”


    掌门默默合上单子，所以，“这就是你灵机一动，拿着妖族贷款去中州万宝商会做抵押，贷出更多款的原因？”


    掌门扶额，该庆幸除了云邶以外，其他妖族的贷款都很节制，没给钱长老这个大聪明可乘之机吗？


    钱长老也冤枉：“云邶是妖王之子，对钱财没概念，动则几千万贷款，还款速度奇慢，这钱借出去了，也没办法要回来，我只能出此下策啊！”


    掌门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妖族贷款算借钱吗？他们一块灵石都没出过！认真算起来，妖族的贷款不还也没关系，毕竟人家不是真欠钱。


    现在好了，妖族欠钱的没膨胀，剑阁这个假借钱的开始虚荣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剑阁大管家，钱长老善于发现问题，也善于解决问题，他甩了甩账单，献计道：“掌门，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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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只有一个妖族贷款，我们自然过的紧巴巴，现在有两个妖族了，还都身份尊贵，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拓展一下业务？炼器宗、本体宗、悬壶门，纷纷表示愿意为妖族渡劫贡献力量。”


    “我都谈好了，抽成七三分，剑阁七！”


    掌门默默地看着钱长老陷入发大财的美梦中，眉间笼着淡淡的死感。


    他还没想如何委婉打消钱长老这个大聪明的野望，就听外面脚步匆匆，负责外门的黄炳春长老毫无形象地崩溃乱叫：“掌门！大事不好了！江湖救急！”


    掌门倏然一滞，竟有种想闭死关的冲动。


    黄长老是外门管事，平日里授课管弟子，日子过得舒坦又悠闲，毕竟外门弟子没有晋升压力，这些弟子多数家境不错，也愿意和剑阁共成长。


    尤其是这几日，剑冢要开了，不少懂事的弟子都会找他喝两壶小酒，好不惬意。


    虽然好酒，但黄长老还算负责，特地安排一节课，准备让所有人都听听剑冢选本命剑的小技巧，谁料，约好的上课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堂下坐着的依然只有秦飏一个人，那些想听听剑冢情况的弟子呢？失踪了？黄长老第一反应，有人攻打剑阁了吗？


    用神识随便一扫，发现所有弟子都在山脚下激情论道，黄长老欣慰点头，决定给这些弟子一个沉浸式论道的机会，他可以晚点授课。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眼底无光衣衫褴褛的弟子们，哭爹喊娘把他堵在了授课厅。


    黄长老大惊：“你们这是论道正酣，身外之物都不要了？修仙人虽然不在乎脸，但也得要脸啊！”


    “长老！呜呜，我的乾坤袋，空了！呜呜呜！”


    “大妖……呜呜，大妖好可怕，我再也不敢给妖贷款了！”


    费了一番功夫，黄长老终于明白这些乞丐弟子遇到了什么。


    给妖贷款……黄长老也干过，如今云邶还要每个月给他送上两壶好酒呢，如今扶棠摆明了要给她的未婚夫出气，还拿出云邶是未来妖后的名头……惹不起惹不起。


    黄长老决定上告。


    遇事不决找领导，掌门既当掌门，必承其重。


    于是有了掌门眼前这一幕。


    好事不出门，坏事识海闹翻天，扶棠在山脚下凭一己之力设困阵，按头弟子道歉，强制几十名弟子送定情贺礼，并宣告改日会登门拜访所有债主，此事已经传遍了剑阁上下。


    掌门现在识海里叽叽喳喳，唇枪舌战的，恨不得复刻联盟条约签订的场景，估计魔族攻入修仙界，这些人都不会这么破防。


    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都把最后的希望压在掌门身上。


    议事堂外，修为高的长老贴着隐身符玄在半空，不是他们装腔作势不落地，而是地面上更满。


    没有议事堂门前飞行指标的内门弟子，你贴着我，我贴着你，团团挤在堂前不大的小广场，炯炯有神，目光期待。


    黄长老作为众人代表，悲切发问：“掌门，妖族新少主年纪小，不知道联盟条约的重要性，您是不是出面教导一番？”


    掌门抬眸看着乌压压的弟子，耳边突然浮现扶棠说的话。


    “修行本就与天争命，如今的妖仙劫，究竟是谁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