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怎么会呢?我先前已经打听好了,就你们这儿车马最合适。”


    突如其来的改口让云紫怡心中隐隐生起一丝不安,但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不多,今日回去之后她的所行所往定会被上报至达奚氏,这间铺子必定会被盯着调查,她言语之下暗示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小店不大,云紫怡一直借着挂在墙壁上的装饰用铜镜,时刻观察着店内的情况。还是那三位客人,正蹲在门口处检查驴车,没有任何异常。


    她不明白店家为何突然如此紧张,明明距离几位客人还有约莫三五米的距离,完全可以压低声音说明情况,但对方的神态明显是如临大敌。


    “那大约何时才能有合适的车马?”她又试探地低声问道。


    “没……没有了,客官您请回吧,近日小店缺货,还请您另觅良家。”掌柜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眼看着额角竟要有冷汗滑落。


    云紫怡只好作罢,转身出了小店。此处偏僻,对过是别家铺子的后墙,店外邻近的两间铺子都落锁积灰,离着最近的人是十米开外的茶铺大爷,此人还正背身躺在长椅上打盹儿。


    云紫怡心绪烦乱,未察觉到那四位侍卫侍女的站位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她连哄带骗勒令他们不准进店,只许站在马车前等候,左右她正处于他们视线范围内,不会出什么大岔子。而现在此四人全部分列马车后方,像是已早早等候她上车。


    今日居然没有像牛皮糖一样粘住不放,也没有跟打鸣儿的公鸡一般准时催促,云紫怡满腹狐疑地上了马车,伸手一撩帘,里面坐了个人。


    乌发黑眸,薄唇杏目,一袭黑袍身姿挺拔,气质沉稳缄默,只扫来一眼,便叫人感觉到一股内敛的压迫感。


    云紫怡维持着掀帘的姿势,愣在了原地。


    原因无他,那人容貌与她相像足有九分。


    常有人称她这张脸灵动可爱,但到了那人脸上,他眉骨下颌多了几分锋利,杏目中是习惯性的审视姿态,加之身上久绕不去的肃杀之意,叫他平添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不过来坐?”那人缓缓开口,嗓音低沉。


    落到云紫怡身上挥之不去的审视感叫她颇为不适,她顶着这股异样的氛围在脑海中搜寻,有些不可思议地试探开口,“你是我兄长?”


    那人稍稍收回了一些目光,略一颔首,“达奚渡山。”


    云紫怡目光中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阵,小心翼翼,“你也不是亲生的?”


    “……”


    比起鹰钩鼻墨绿瞳卷曲褐发,她觉得此人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思及此处她不由得开始琢磨,突击而来的信息叫她有些头晕目眩。


    她本以为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一个巧合,是一个什么劳什子阴谋诡计,而她自从七岁时目睹在荒屋病死的人会被如同倒垃圾一样扔去镇外,她便再也没萌生过找寻亲人的念头。或许对方早已被倒了出去,她若不努力活下来,一样也会被倒出去。


    而如今,在千里之外的异邦他乡,居然有一个与她相同眉眼的“兄长”,就这么端坐在她面前。


    对此云紫怡认真思考了一下,他也许是早一步不小心被倒在了别人马车上。


    面对她复杂的目光,达奚渡山缓缓开口,“你不必顾虑太多,此事说来话长,待你与我回去看样东西后,便会明了一切。”


    云紫怡迟疑地坐进马车,一面开始在脑海中搜刮她进达奚氏以来,听到的看到的关于她这位兄长的传闻。


    西伯的护国将军,十几岁便投身行伍,一路从最底层的小兵磨砺至如今的头等大将。云紫怡偏头悄悄看向他挺直的后背与浑身散不去的肃杀血气。其实在她的目光打量上的一瞬间就被他捕捉到了,但达奚渡山很快便放松了威压,任由她盯着。


    这是他示和的态度。


    云紫怡慢慢也放松了一直警惕着的身体,潜在的血脉联系与他平和淡然的态度,让她暂时将现下的情形判断为“无危险”,注意力从紧张的抵抗中脱出,一些先前没来得及关注到的东西便再次浮现出来。


    车马行的店家在害怕谁?他在害怕当今地位几乎可以与国师平起平坐的达奚将军,大将军耳聪目明,就这么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一字一句必定清清楚楚传进他的耳朵。


    那达奚渡山为何忽然出现在此处?他没有参加金秋宴,听闻大将军公务繁忙,而她回金城一事又为事发突然。


    “……你,是何时来的?”云紫怡乍然还是不习惯开口叫一个人“哥哥”,喊达奚将军又显得生疏。


    “昨夜半路遇见,便一同返回金城了。”


    一句话宛若炸雷般在云紫怡脑海中轰隆开来,她第一反应便是坏了,恐怕自己藏着掖着的那点小心思,对方从一开始便清清楚楚,现在就是放蚂蚱栓根绳,想看她到底怎么蹦哒。


    思及此处,云紫怡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她想具体问问对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她坐上马车已经有一会儿了,达奚渡山丝毫没有问起她为何来车马行,一并回想起昨日在金秋宴的无故失踪,达奚淳对她也是充耳不闻。


    他们对她有着近乎溺爱般的纵容,但对于她真正想要的“自由”,他们却悄无声息地利落斩断。


    云紫怡算不好他们目前是什么态度,也不敢贸然撕破脸皮,唯恐牵连到身在暗处的王慈。


    几乎没有停留,马车很快回到达奚氏大门口,迈入大门的那一刻,云紫怡有些惋惜地握了握门外的空气,宣告这一次逃脱计划的失败。


    达奚渡山应是不常回来,每一个见到他的下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瞬愣怔,随后神色恢复如常,垂首缓缓行礼。


    云紫怡跟着他来到了他的院中,眼睁睁看他从书房抱出一只黑漆漆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堆各色的小玩意儿。


    “这是我们母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收在这只特殊材质打造的箱中,可保数十年不腐不坏。”


    云紫怡缓缓在书案跟前坐下,目光从那一堆物什上拂过,有有些许黯淡的银镯,有缝制的小巧娃娃,都是些首饰与孩童爱用之物,夹杂在其中的,是几封泛黄的书信。


    “这是母亲早年写与父亲的书信。”提及此,达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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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山眉眼中罕见地显出几分柔和。


    他动作轻柔地将纸张展开,一边一角都舍不得弄卷弄折,然后修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处,“看这里。”


    “达奚氏大女与我相差七岁,出生时,左小臂外侧天生带有团花状胎记,淡红色,且随着年龄增长不会消淡。


    再看此张画像,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张画像,都道你与我相像□□成,其实你与母亲才是十成十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将证据一一摆在她眼前展示完,达奚渡山垂眸看向她,试图从她眸中看出一丝恍然与泪流。


    迎着达奚渡山期望的目光,云紫怡吞了吞口水,不自然地隔着衣料摩挲了一下左小臂外侧,然后小心翼翼,但真诚地开口。


    “呃,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胎记,我好像没有……”


    达奚渡山一向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瞬凝滞。


    “真的没有。”云紫怡看出他的疑惑,一把撩起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臂。


    上面皮肤肤如凝脂,光滑如玉,别说有什么淡红色团花状胎记,连小痣都看不见一颗。


    害怕达奚渡山以为她做了什么假,云紫怡还用力搓了两下,又往上浇了一点茶水,最后皮肤都搓得有些泛红,示意上面并没有用什么脂粉掩盖住。


    达奚渡山已经从一开始的迟疑,变成了眸色中沉沉闪过一丝暗色。


    然而他表情未变,依旧沉稳如山,开口道,“虽没有胎记,你确实会因此生疑,但反观你我二人的相貌与母亲的画像,世上唯有至亲能有如此相像容貌。”


    达奚渡山语气中带了一丝柔和与安慰的口吻,“父亲与我对你的回家都倍感幸运。”


    云紫怡愈发觉得这些人太过古怪,容貌相似虽难得,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倒是胎记从无到有易,从有到无可就难了,更别说她这小臂,连小痣疤痕都不带一点,对方竟能就这样说服自己。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那时将她送至达奚氏之人,对此达奚渡山依旧语焉不详。


    只不过他像是还有急事的样子,将她送回她自己的房中后,便转身匆匆离去。


    来回一折腾,时辰已经到了晚上,自从她回房后,房中服侍的侍女照旧,可她隐隐感觉到外面的守卫却是多了一倍。


    看来近期她再想出去就有些难了,不只是因为她今日的跑路举动,还有达奚渡山虽口上对达奚云胎记一事态度和缓,但深究其神态,还是能瞧出他并不是可以放下这件事。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左右出去也麻烦,云紫怡早早就屏退左右,钻进了帷帐中。


    吹息了蜡烛,她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她回想起来西伯路上的三个月,小臂不是什么需要特别遮挡的地方,末夏初秋,还不需要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有时一抬胳膊变能露出“胎记”的地方,那人不知道可能找错人了吗?


    云紫怡眸中闪过一丝微光,看来缜密至此的达奚氏是被骗了啊。


    她翻了个身,变为背靠着窗户,因此也漏看了窗外一瞬间的人影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