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儿的确昏迷不醒。


    隔着玻璃，张灵缘能看到里面幸运儿在医疗仓内躺着，一动不动。


    她微微皱眉。


    “他昏迷多了？”


    “两天一夜。”


    幸运儿为什么让她来？


    张灵缘眯起眼睛，没有贸然进去。


    “你们进去过吗？”


    “当然，”驯狮人说，“不然怎么把人弄进去？”


    一种预感产生，她拿出手机，示意驯狮人和邪教徒稍等，独自去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苗桂的。


    “喂？”张灵缘听那头接了电话，大概把情况说了说，“我现在在驯狮人这，幸运儿既然这么说，我估计没好事，十有八九跟他伴生技能的副作用有关系。而且，只怕我一靠近就会倒霉。”


    “为什么是你？”


    “不知道。”


    苗桂在那边拧起眉，想起张灵缘与幸运儿当年的一些事，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应付。”


    “放宽心嘛小桂子。对了，你把手上事务腾腾，交接给小白她们吧。赛程期间，你别老操心公事。”


    苗桂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么多事是因为谁？”


    “错啦，错啦嘛……”


    “你要进去。”苗桂用的肯定句。


    张灵缘道：“是，不过在那之前，先让苗林来一趟看看吧。万一能省点事呢？”


    “好，你自己小心。秋乐儿和郑玉峰我会看好，你放心。”苗桂道。


    苗林来得很快。


    驯狮人接他上来后，他狐狸眼瞥过邪教徒，微微笑着道：“好久不见。”


    “神医来了？”邪教徒阴阳怪气地说完，对上张灵缘警告的表情，低头切了一声。


    苗林淡淡看了他一眼，说：“精神类技能都试过了？”


    “嗯，”驯狮人防止邪教徒跟苗林呛起来，赶紧回道，“没用，就是醒不过来。”


    苗林点头，长发散落额侧。他抬手将碎发挽回耳后，说：“我先试试。灵缘，要是不行，这次我陪你进去。”


    张灵缘犹豫一秒，不太赞成道：“再看吧。”


    苗林比了个无奈的手势，说：“你总这样独裁，这次我可不会听你的。”


    苗林转身推门进去。


    幸运儿享受的是单间，里面只有他的医疗仓和一台偌大的数据监测仪。


    苗林盈盈走过去，笔直的腿遮挡住外面人的视野。


    幸运儿安静地躺在医疗仓内，呼吸平缓。


    苗林瞥了眼旁边的操作台，摁下按钮，医疗仓应声打开。幸运儿暴露在空气外，身下的营养液染湿了他整个人。


    苗林扬手，修长的五指张开在幸运儿面孔上方，翻转，朝着幸运儿眉心一点。他闭上眼，口中说出些听不明白的字词。


    外面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么久？”邪教徒说。


    张灵缘凝重道：“看来没用。”


    “神医悬壶济世失败，得靠大圣人普渡众生喽。”邪教徒拖着调子道。


    刚说完，里面的人就动了。苗林在里面转过头，与玻璃外的张灵缘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张灵缘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进去。


    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张灵缘靠近幸运儿，还没走到对方旁边，骤然一阵头晕目眩。


    “灵缘！”苗林急切的喊声响起。


    金线像蚕丝，从幸运儿的眉心涌出，缠绕住张灵缘的四肢。苗林伸手在半空中一够，攥住似梦的金线，翻转手腕，缠住自己。


    张灵缘没有挣扎。


    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右臂被死死挽住。


    是苗林。


    “你……别跟着了……”张灵缘说完，彻底没了意识，眼看着要向后倒去。


    玻璃外的邪教徒下意识向前了一步。


    下一刻，玻璃内三人全部消失。


    邪教徒死死攥着的拳头，被他强行一点点展开。他扯了扯嘴角，道：“我走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邪教徒低头，拿出来一看，接了。


    “邪教徒！卫道士人呢？！”那边是喜鹊愤怒的吼叫。


    邪教徒把耳边的手机拿远，顺手开了个免提，不耐烦道：“干什么？”


    “你！”喜鹊那边呼吸急促：“滚去看榜！卫道士的名字灰了！”


    邪教徒瞳仁骤然扩散，僵硬道：“什么？”


    一旁的驯狮人骂了两句脏话，动作很快地打开排行榜，第六的位置本应该是“卫道士”，如今却变成灰色，显示“已死亡”。


    驯狮人大跌眼镜，转动脖子，视线在空荡的屋内和手机的屏幕上来回游走。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刚才——”邪教徒嗓子沙哑道，立马去看苗林和幸运儿的排行榜情况。


    “苗林还活着……幸运儿呢？他大爷的！”邪教徒暴躁道：“他在榜上哪呢我操你大爷的系统怎么不出个检索功能！”


    喜鹊的电话还开着：“说清楚发生什么了！”


    邪教徒吼道：“别吵了！”


    喜鹊比他吼得中气十足多了：“废物！你有本事吼没本事解决问题！幸运儿肯定还活着，他的伴生技能副作用没显现！操！问个问题问不明白，你们在哪？我这就过去！”


    另一边，没个正形公会区。


    “不、不好了苗桂！”秋乐儿在地下训练室里，慌张地给苗桂打过去电话，“郑玉峰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什么？”


    “我、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才他还在我面前呢！然后一下就消失了！”


    “你先别慌，”苗桂起身道，“我调用下权限看……”


    咣当。


    手机脱手落地的声响透过音筒传出。


    秋乐儿更急了：“怎么了？”


    那边半天没有动静，秋乐儿一咬牙，飞奔出训练室，朝着公会主楼的方向跑去。


    办公室，苗桂恍然看着公会成员的状态栏，会长张灵缘那一栏后已死亡三个大字触目惊心。


    “苗桂，会长干啥呢怎么突然给我开了这么多权限，你看，我怎么成副会长了？”小白从门口进来，看见苗桂的模样，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苗桂手在抖，她缓缓地从屏幕面前移开目光，声音飘忽：“张灵缘……出事了。”


    门口，秋乐儿刚刚跑来，闻言气喘吁吁地扶住门框，面色惨白：“……什么？”


    昏沉。


    张灵缘感觉自己沉浮在一片沼泽当中，呼吸困难。


    她奋力地挣扎着，翻滚着。一片漆黑里，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勾起她的一片衣角。


    “张灵缘，你怎么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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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问了！”


    “张灵缘，学校知道你家里的情况……”


    ……


    她是谁？


    张灵缘睁开眼，医院的重症病床上，老师虚弱地躺在那里。张灵缘隔着玻璃，往里看。来往都是医护人员，她僵硬地立在原地，余光中，科室主任点了点头。


    她没有成年，病危通知书都不用她签。


    “患者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法定监护人。”她看着确认死亡通知书说。


    “节哀。”


    张灵缘抬头。


    好奇怪，她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老师去世了。但还有一笔医疗款没缴齐。


    她听到自己说，她会想办法的。


    钱。


    她需要钱。


    一张传单飘到她手上。


    “幸运儿，惊喜吗？恭喜你被系统选中喽！”


    【哔咚！玩家……副本……开启】


    “副本加载中……”


    “副本加载成功。”


    “察觉到存在新人玩家，特殊提醒：玩家若在副本内死亡或无法在规定期限内通关副本，将彻底死亡。”


    “哔咚，欢迎入‘局’。”


    【副本：斗兽场】


    【玩家人数：未知】


    【提要：这是贵族们最爱的斗兽场，每一场比赛都精彩绝伦。近日，一场新的比赛开始了。】


    【本次身份：选手】


    【通关判定：比赛决出第一名后领取奖励，所有人通关。】


    【主线任务：参与比赛。】


    什么……玩意儿？


    张灵缘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准备空间里，一个大屏幕打着一堆文字。她来回反复看了好几遍，又不知道从哪蹦出一个虚拟界面，悬空在眼前。


    “局”？


    下一刻，张灵缘只觉得眼前一黑，重重跌落在地面。


    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靠……”张灵缘整个人面朝地面，胳膊一撑，想要爬起来。


    “你们，”上方有个人开口，“都安分点！好好的在这呆住了准备比赛！打得好的，奖金丰厚着呢！”


    有人谦卑地应声。


    张灵缘一撑胳膊，弓背仰起头，跟开口的那人对视上，问：“你扔的我？”


    年少的张灵缘跟后来的气质实在不同。


    此时的张灵缘远没有后来的气定神闲，刚经历离别，青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面色冷漠，一双浅淡的棕色眼珠盯住那个看守。


    越过看守的肩膀，苗林立在那里，常年弯着的狐狸眼难得流露出几分凝重。他瞥了眼身边的人，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郑玉峰视线停留在张灵缘脸上，挪开，看向苗林：“我怎么知道？我本来好好的在训练，突然被拉进副本。”


    苗林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


    郑玉峰面无表情道：“随你信不信。”


    苗林懒得管这个满身疑点的新人，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副本内容。


    【副本：幸运儿】


    【玩家人数：？】


    【提要：如你所见，你是一个幸运儿。】


    【本次身份：无】


    【通关判定：？】


    【主线任务：？】


    很好，副本内容比郑玉峰还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