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深秋的烦恼

作品:《谁是她的新郎[年代]

    秋。


    天总是黑的格外早,北风卷着落叶吹的呼呼作响,不用说,明早准落一地密密层层的枣树叶,秋天,就是永远扫不净的地。


    小屋里很暖和,冯月出很有先见之明的,入秋之前就又糊了次窗户纸,严严实实的,一点凉风也吹不进来。


    书页也翻得唰唰作响,冯月出在看自己的笔记,全都是缝纫图样,32开的牛皮纸钉本,还夹着几片从《大众电影》上裁下来的时装图,哎,让她发愁的还不是最近的缝纫大赛,主题是什么时尚风采,这可愁死她了,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时髦的人呀。


    改开的风潮越刮越广,连内地都受到影响,再加上裁军大潮之后传统军需需求减少,接到的单子变少,服装厂逐渐入不敷出,领导也发愁,天天琢磨新出路,冯月出也算是个车间小组长,还跟着去隔壁省城服装厂进修学习了,他们那边的单子已经一半以上都来自社会订单了,而且有比较完备的运作流程,甚至连带的普通员工的工资都涨了呢。


    涨的还不是一丁点呢,这怎么能不让人眼红,冯月出跟着领导开会时候听了她们车间一位员工的分享,回家就着急上火的,嘴上起了好大一个泡,有一种能看见钱抓不着的感觉。


    先不说渠道,最起码得有东西,不能一说啥啥就扯到军工标准上,现在全国这么多家服装厂要军转民,这不是鲜亮的牌子了,还得是服装做得称心如意才行。


    看来之前的尝试跟别的地方一比都是小打小闹。


    于是回来厂里就举办了时尚风采为主题的缝纫大赛,推广的力度很大,就说奖品都是下了血本的呢,可不是以前一个小顶针就糊弄了的。


    冯月出画了好几幅设计稿,但又都不满意,哎,一点也不切题。


    比赛比赛没什么进展,冯月出又收起拿出来另一沓信纸,这件事也没干好呀,真是什么什么都不顺心!


    还不是姚春晓跟姚观夏的那只“猫”。


    说是猫,其实越来越不像猫了,比一般的猫要雄壮威武的多了,简直就是一只小豹子,尾巴一钩就蹿到树上去,眼睛跟祖母绿的宝石一样,浑身的皮毛油的发亮,胃口也是越来越大,姚大姚二每天偷偷喂它一个鸡蛋。


    老鼠抓得也不像猫,军粮仓库还跟姚家借过这只动物,一下午抓了一连串的老鼠,老鼠尸体在院子里摆了得好长一条。


    简直是威武极了。


    这时姚春晓和姚观夏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萤火虫送走。


    猫之所以能被人类接受大部分是因为外表温顺可爱,而显然萤火虫不具备这种特质,尤其是个头,再加上本地传的那些故事,说以前有这种“老老”找人类报仇把小孩肚皮撕开啦什么的,周围人对这只曾经的“捉鼠能手”态度都不算友善,看见准会劝早点打死万一以后出事,以及吴二毛他们彻底跟姚春晓闹掰了,他们虎视眈眈地想要把萤火虫捉走,还说要把皮扒下来做成书包。


    姚大姚二整个秋天一直在想办法,最首先的方法就是送回山里,可是不论她们送的多远,第二天萤火虫都会悄无声息地跑回来,甚至得意扬扬的展示自己在野外捉到的虫子。


    姚二有一次气急了狠狠打了萤火虫,甚至还拽下来一撮毛,但萤火虫还是不走,只是跳上院子里的树,颇为委屈地舔着自己的毛,再用那双祖母绿的大眼睛温和的瞅着姚观夏。


    姚大姚二每天都要认真检查把萤火虫锁到屋子里,一是害怕有小孩跳进院子里欺负,二是萤火虫可能到了活泼年纪,最近喜欢搞破坏,家里晾晒的东西它准要扯下来,在自己家还好,如果跑去别人家就完蛋了。


    再有人性的动物也是动物,萤火虫不能理解人类的发明——玻璃,总是一次又一次撞上去,想从屋里跑出来,它知道姚大不喜欢它搞破坏,就静悄悄地蹭着玻璃,哀怨的盯着那对小姐俩。


    冯月出带着她们去找了公安部,公安说去找林业,林业说这不归他们管,去找农业局,农业局又说,这得去找卫生防疫站吧……


    不停地兜圈。


    忽然有一天,冯月出在报纸的某个角落上看到了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电话,可惜她一连打了好几天的电话也不通,冯月出开始还义愤填膺地生气,电话写在上头打不通那还写了干啥!


    到后来只是希望能有个人接电话就行了,可惜也没有。


    就只能换个办法,她们查省动物园的电话,虽然她们谁都没去过动物园,但动物园动物园,总归是保护动物的吧,可惜没找到,只找到了邮政地址,就想先寄信过去。


    姚春晓是一个非常有自我思想的小孩,她马上联系同班的伙伴联名写了信,这只小动物带给她们的欢乐,捉过多少只老鼠,和毒蛇大战了多少回合,甚至还找美术老师画了萤火虫的动物肖像,介绍了萤火虫的习性,一起寄给动物园。


    冯月出在这其中负责更为关键的一步骤,就是以大人的身份讲清楚来龙去脉,以及询问有没有对于这种野生动物的妥善安置法。这对冯月出来说不是个简单事,这世界上的字儿太多了,她说是一套一套的,写就不行了,每天惆怅地翻着新华字典。


    她打算定稿之后劳烦宋行简誊抄到信纸上,宋行简的字更体面。


    主要是大人都太忙了,也不把小孩的事当事,也就只有冯月出会帮着做这些幼稚事情了。这阵子可不少人看冯月出笑话,说她天天学雷锋忘了祖宗功,有着陪着小孩瞎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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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劲儿不如炕上努努力。


    冯月出烦得要死,她都说了是宋行简不行,结果那些人不听也不信,就得着她一人欺负。


    也是,说宋行简不行那不就是说宋行简爹不行吗,冯月出今年第一次见到宋行简父亲了,当然不是见面,也不是照片,是电视上放的国庆阅兵,李姐倒是激动地一个劲儿拽她胳膊,其实就一干瘦佝偻的老头,窝在轮椅里,腿上还放着很厚的毯子。


    宋行简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太奇怪了,不过冯月出也不是多有好奇心的人,他不说,那自然就是不想说,别人都不想说的事还好奇干嘛。


    致省动物园负责同志,您好……


    冯月出终于下笔,她紧紧皱着眉头,其实主要是询问这种动物可以个人收养吗,从小家养并且习性温顺,如果官方都说可以,那之后再有邻居提出异议就可以拿出来解释了。以及如果个人不能收养,那交给动物园需要什么手续,动物园又能保证什么样的生活条件呢……


    “咳——”


    很轻的一声咳嗽。


    “烦不烦呐,没看我正忙着?”


    却点燃了冯月出的烦躁,成年人晚上的轻咳很多时候都被赋予了其他意义。


    冯月出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人,但当两人之间产生更亲密接触之后,不免偶尔会显出一些蛮横。


    冯月出马上意识到了,很快产生一种愧疚,自己的事情做不好也不能怪宋行简,更何况宋行简还帮她来呢,找北京的朋友邮来很多本《大众电影》《现代服装》之类的杂志。


    哎,但是冯月出觉得那些书上可参考的东西又有限,小城镇需要的刚刚好的时尚,大家都能接受的时尚,一挂到集市上路过的人都想掏钱包的时尚。


    算了,冯月出把梳妆台上的书本册子都收好,又去外面洗净手,才钻到床上。


    表面上似乎冯月出做什么都打扰不到宋行简,他就那样安静地垂着眼睛看手上的报纸,偶尔翻页也只是发出很轻的声响。


    好奇怪,怎么能有人漂亮到这种份上,冯月出把眼神从宋行简的脸上往下移,连手都那么好看,手指那么长,那么白,椭圆剔透的指甲,凸起的青筋,增添了独特魅力的小伤口,整个人就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嘶,干什么。”


    冯月出没忍住照着宋行简的胸膛捏了一把。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标准的跟服装厂广播站转播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面的声音一样标准。


    就是这副假正经的模样,总让人有一种想把他搞得乱七八糟的冲动。


    人都是视觉动物,宋行简的外貌,在他和冯月出日渐紧密的相处中,发挥着不容小觑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