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乌漆的楼道显得格外空荡，同时就着清晰的呼吸声成了无须多言的答案。


    温宁抿着唇，她下意识向后退去，声控灯落下后她看不清黑暗中的人影，但时间的流逝依旧真真实实存在。


    门被人堵着，她又不想出声惊亮声控灯，于是在微弱的后退几步后，温宁盯着黑暗中模糊的人冷声道，


    “你自己提的分手，现在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这灯实在太敏锐，随着她话音落下就又亮了起来，同时宋知聿那张惨白的脸赤裸裸被白灯照得更加惨烈。


    温宁缓缓蹲下身子，她复杂地看着宋知聿，想伸手去碰那张脸，然后止在半空中，最后化作一声比羽毛还轻的叹息，


    “稿子画完了吗？给我。”


    “我明天不想见到你。”


    “后天给你。”他生硬地接话。


    温宁被气笑了，她眯起眼，带着冷意问，“后天？后天截止。你是怕公司找不到理由开除我，特意给我整这么一出吗？”


    宋知聿低着头没出声，他沉默片刻，在温宁即将起身的瞬间扑了上去，扣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把她暂时停在了半空。


    双手从温宁的胳膊下伸出，然后在后背打成一条人力死结，温宁下意识去挣扎，却被他固定的死死的，任凭她怎么扑腾，宋知聿两只手始终交叉叠在一起，不肯撒手。


    滚烫的温度从胸口下如长蛇般缠了一圈，温宁挣扎不过，她恶狠狠瞪了一眼把头埋在她颈窝处的脑袋，然后用空余的手把粘人的头狠狠推开。


    宋知聿整个人已经滑到在地，他堵着门，不吭不响任温宁去掰他的头，但就是死活不撒手，他眼睛带着赢弱的光，一股倔到低的神情夹杂在柔情和傲气之间，直到再次暗下去的声控灯被脆生生的一巴掌再次点亮——


    “啪——”


    还在空荡的楼道回荡着，随着灯亮的瞬间，宋知聿被她扇得别过了脸，白皙的脸上一个鲜艳的巴掌印，但那张脸依旧和他整个人如出一辙的写完不服气。


    以及震惊。


    温宁有些仓促地看了看她的手，那一巴掌病不轻，他白皙的脸上立刻显现出来明显的手印，宋知聿还捂着脸，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她打了他。


    “还有一半可以打。”


    宋知聿突然冷静得像是换了个芯子，以一种温宁从未见过的状态温声对她说出这句让人匪夷所思甚至震惊的话。


    然后他松开一只手，在温宁怔愣的功夫攥住她的手腕，闭上眼把另一半脸转到她正对面，宋知聿用力带着她的手到了合适的距离。


    他声音本色清亮，带着一股少年的朝气，此时却冷得像是掉进冰窟的寒刃，带着冷意淡淡对她道，


    “你打我吧。”


    “反正我不会听你的。”


    他呼吸急促，胸腔震动着轻声道，“我们不可能分开。”


    温宁的手几乎颤抖着在半空中被他稳稳托住，他平静而温柔地带着那只颤抖的手，一点点拖着它贴到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脸像是一团棉花，软得让人忍不住轻抚。


    但她的手被这张脸的主人控制着，温宁几乎要疯了，她颤抖着向后拉扯，宋知聿却不给她后退的机会。


    他轻颤着纤长的睫毛，眼尾泛着红，把那张漂亮的、堪称女蜗杰作的脸对着她，像个冷静的疯子，平静地对温宁轻声细语道，


    “打我吧。”


    “你有多生气，就用多大力。”


    他轻声说着，然后温柔地松开被强行贴在他脸上的手，“动手，学姐。”


    “疯子！”


    温宁狠狠地骂他，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动手打他，那一巴掌带着震怒已经随着他脸上显眼的红印早就散去了，温宁松了手，但宋知聿却平静地笑了。


    他猛地把温宁摁在怀里，拉着她的手贴在那张柔软的脸上，冰凉的触感夹杂着什么湿润的东西，黏在她滚烫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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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意识到什么，一颗接着一颗，无声地从泛红的眼睛滚落到脸上，然后一滴一滴地滴在她靠的过近的锁骨上。


    一滴滴水珠在滚烫的皮肤上掀起了狂风巨浪，如涟漪般一圈圈绽开在她的全身。


    滚烫的击毙点的水珠还没来得及失去它轻盈的身形滚落到深处，但那一滴滴泪已经把让她浑身酥麻无力。


    腿是软的，手是麻的，她看不清宋知聿的脸了，语无伦次地伸出手试图去擦拭那一颗颗不要命的眼泪，明明已经对这样的眼泪手到擒来，但或许是太久太久没哄过他了。


    温宁的动作带着生疏，她有些茫然地抬手抹去了模糊，硬生生对无声掉着眼泪的宋知聿安慰，


    “别哭了。”


    他掉眼泪的速度更快，这下变成把温宁推开，自己一个人仓促地别过脸，抽搐着身体去抹那断了线一样的珍珠。


    “你走吧。”


    他骨气突然有了，气势也起来了，只是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哭腔，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死心，恶狠狠催促她，“走啊。”


    “我也没有非你不可。”


    他昂着头掉着眼泪，咬牙切齿狠狠说完这句，眼泪扑腾扑腾掉的更快，全掉到了温宁横放在他腿上的胳膊上。


    “别哭了。”


    温宁生硬地晾了半天，才干巴巴去哄他，她尽力回想着曾经拿来哄他的法子，僵硬地抬手替他抹去眼泪，宋知聿却气鼓鼓一边掉着泪，一边恶声恶气地道，


    “你不是要走吗？”


    温宁愣了愣，她古怪地看着宋知聿，然后温柔地笑了笑，“那我走了。”


    “走就走走了还……”话越说越哽咽，他沉着气泱泱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前空白，又像是赌气般闭眼不去看温宁。


    赌气的时间很短，还不足半秒他就慌张地要睁眼看去楼梯的方向，还没伸出去的手被额间骤然降下的阴影笼罩，一个如点水般轻柔的吻轻轻落在他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