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玲珑停了脚步，却没过去，也没吭声。


    谢无极问：“你做什么去了？”


    “闲逛，还能干什么？”


    谢无极懒洋洋地问：“逛得如何？可还满意。”


    盛玲珑道：“不满意。”


    “哦？”


    “后山风景那么好，却不让靠近，真是可惜了。”


    闻言，谢无极勾起唇角轻笑了一下，他道：“没什么好看的，老教主在后山修身养性，他不喜欢人打扰，闯进去的，都会被他一掌打死。”


    老教主……


    盛玲珑愣了下：“风叙白还活着呢？”


    浮融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话？教主千秋万代，老教主自然也是！”


    盛玲珑嗤了一声：“风叙白都还活着，怎么就轮到你上位了？”


    谢无极长吁一声：“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谢无极唇角弧度加深些许：“不，没有说的必要。”


    盛玲珑冷冷瞪向他。


    谢无极眉梢轻挑，“你再瞪我一眼。”


    盛玲珑莫名其妙，但眼刀子下意识地就飞了过去。


    谢无极狭长的眼睛轻眯，拉成了尾音，慵懒道：“真是风情万种啊……”


    盛玲珑脸色顿时铁青。


    .


    夜色朦胧，风华山直入云霄，云雾笼罩峰顶。


    盛玲珑长发披散在肩，垂至腰际的发梢往下滴着水珠，洇湿了少许衣衫。


    她借着银白的月光，独自在山中闲逛。


    风华山自被百鬼教侵占之后，便重新翻修了建筑，风格奢华，却又阴寒无比。


    一幢临水而建的阁楼，窗棂处透着亮光，在夜幕之中格外显眼。


    盛玲珑抬首望去，沉吟片刻后直接行至门前，未多犹豫就推门而入。


    两名鬼差远远地跟着她，互相对视一眼，却又未多加阻拦。


    房内点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熏香，烟雾自一侧香炉中袅袅升起。


    层层帷幔之下，水声翻涌。盛玲珑穿过屏风，撩起纱帐，映入眼帘的一则年轻男人的背部。


    绸缎似的银白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在一旁宫灯映照下泛着冶艳的光泽。墨绿色刺青爬在左侧肩胛骨，因着头发遮挡，看不出是何图案。


    他双臂展开，随意地搭在玉石质地的浴池边缘上，手边放着一樽莹白的酒壶。


    谢无极唇角挑起一丝弧度，指节弯曲，勾了旁边的面具过来，戴在了脸上。


    “……”


    盛玲珑当即便转身要走。


    她还以为是谁在这房中呢，谁知竟是谢无极。


    晦气。


    谢无极手腕轻抬，手指一动，一股无形罡风凭空而起，盛玲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直接被那股强盛的内力拖进了水中。


    “扑通”一声。


    水花升起，溅了谢无极满身满脸。


    他拭去脸颊湿意，抓住盛玲珑的手腕，将她拽过来。


    盛玲珑抹去脸上的水，一巴掌便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背上，声音响亮，手背肉眼可见的泛起红色。


    “你干什么？”盛玲珑冷眼瞪着他。


    谢无极并未松手，而是稍一用力，将盛玲珑拽至身前，掌心覆上了她的腰身。


    他轻启唇瓣，浓郁的酒气喷洒而出。


    “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珑儿这张脸实乃绝品。”


    谢无极眼神暗了几分，由上自下，将盛玲珑凝视的彻底。


    乌发湿漉漉地贴着脊背，发梢坠着晶莹水珠，肌肤泛着冷玉般的光泽，这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瞳仁黑得纯粹，眸光冷漠似寒潭孤雪，从人身上掠过便教人脊背生寒。


    下颌线条精致得近乎锋利，锁骨凹陷处盛着浅浅阴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鼻梁高而挺，唇色殷红，脖颈修长，脆弱纤细的一手就能掐断。


    “看够了？”盛玲珑声音冷得似带着冰碴。


    “看不够。”谢无极低笑。


    盛玲珑憎恶他这种恨不得把她扒光的眼神，好似她连件蔽体衣物都没有。


    “你别恶心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便去摘他的面具，讥讽道：“整日戴着个破面具不敢以真容示人，莫非是个丑八怪？”


    谢无极面具下的眼睛弯了弯，声音含笑，他紧握住盛玲珑的手腕，道：“急什么？新婚之夜必然让你瞧个真切，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盛玲珑用力甩开他的手，“没兴趣。”


    谢无极眯起眼睛，脸往前一探，口鼻在她深陷的锁骨前轻嗅，闻着她身上的芳香，启唇间一口浓郁的酒气喷洒在她颈侧，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莫名染了几分喑哑。


    “我想要你。”


    盛玲珑在他靠近那一刻便下意识地往后退，而这四个字一出，她想也不想甩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脸上。


    “啪！”


    掌心触及的不是皮肤，而是质地坚硬触感温凉的面具。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谢无极微怔过后，不恼不怒，笑着用舌尖顶了顶有些发麻的腮。


    他抓过盛玲珑的手腕，垂眸看着她通红的掌心，温和地问：“疼么？很疼吧？”


    说着，他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语气和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眼神看起来甚至更加柔情，“真是太优美了，怎就生的如此美妙？我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断了。”


    盛玲珑脸色涨红，呼吸有些困难，她勉强道：“要不是你封我经脉，你能有这个机会掐我脖子吗？只会使阴招的小人，敢跟我光明正大打一场吗？”


    谢无极低笑一声，他缓缓松开手，说：“打一场？婚礼结束，肴玑自会解，我对柔弱不能自理的你没有一点儿兴致。”


    盛玲珑呼吸到空气，剧烈地咳嗽着，“当真？”


    谢无极：“自然，本座乃一教之主，说话自然算话。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需得如实说来。


    “你跟你以前的那个相好，进展到哪一步了？”


    盛玲珑皱起眉头：“哪一步？什么意思？”


    谢无极抬手扳起她的下巴，眼神从她的脸庞缓缓下移到精致的锁骨，起伏的胸口还有平坦的小腹，以及……水下。


    他唇角噙着笑，直白地问：“你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么？”


    盛玲珑打开他的手：“自然不是。”


    谢无极唇角的弧度平了一些，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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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凝起少许阴翳：“既然不是，那本座也不必等到洞房花烛夜了。”


    他声音冷得令人胆寒：“本来还想像民间普通夫妻那样，有个仪式感，如今看来，倒是本座对你过于怜惜了。”


    “你倒是迂腐。”盛玲珑冷然道，她又嗤了一声，“想得也挺多，谁要跟你洞房花烛夜了？做梦呢？”


    “这不是正常流程么？”谢无极长叹一声，声音又柔了不少，“唉，谁让我对你兴致不减呢？就算你已失了贞洁，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不是？”


    他无奈道：“没法子，只好把那个男人解决掉了，不然本座心有芥蒂。唔……他叫什么来着？虞清至？是他么？”


    盛玲珑脸色一变，拔高了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谢无极没有应她，而是轻轻抚掌，门外走近两名“鬼差”，他唇角含笑，眼睛盯着盛玲珑的脸庞，温声道：“告诉浮融，三日内，本座要虞清至的项上人头。”


    盛玲珑急道：“你敢？！”


    谢无极食中二指并拢，点了盛玲珑的穴道，看她动弹不得，他便勾着她颈侧的发丝在指间缠绕。


    “天底下就没有本座不敢的事。行了，未来的教主夫人，这个时候，心里就不要装着别的男人了，本座会不高兴的。”


    “混账东西！你放开我！”


    “骂人也这么好听。”


    “滚，别碰我！”


    他抬手取下她发间玉簪，那是支款式极为素雅的簪子，色泽却上成，通体莹白。


    指腹摩挲两息后随手扔至一旁。


    玉石易碎，触及地面“啪”地一声便断成几截。


    森白的手指刚刚触及她腰间系带，帷幔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无极止了动作，侧目寒声道：“作何？”


    戴着宽大兜帽的鬼差俯首道：“教主，老教主请您立时前往禁地。”


    谢无极不耐道：“让他等着，待我完事再说。”


    鬼差踟蹰道：“老教主说，您必须现在去，一下都不能耽搁。还有……让您在娶盛玲珑为妻一事上，多加思量。”


    “哼。”谢无极轻嗤，他面露不虞：“到底是有何要事？竟要本座三更半夜前往？”


    鬼差答：“属下不知。”


    谢无极冷声道：“那就滚出去。”


    鬼差跪着后退，口中仍不忘提醒：“教主，您切莫再耽搁了，老教主在等您。”


    “滚！”


    此人是伺候在风叙白身边的，甚得宠信，因此他敢未经允许直接进入谢无极的寝殿。


    谢无极蓦然被打断，兴致顿时有些缺缺，他脸色冷了下来，解了盛玲珑的穴道，瞥了她一眼，淡道：“回去吧。”


    盛玲珑心下松了口气。


    谢无极此人性子实在喜怒无常。


    临了，他起身时，忽然又俯在她耳畔道：“日后你若是一门心思为我百鬼教，说不定……”


    他吐息滚烫，放缓了声音，“可以见到你日思夜想的人。”


    盛玲珑脚下一踢，身子往后退出几步，压抑着怒气，皱眉冷问：“我日思夜想的人？谁？”


    红袍一展，谢无极披在肩头，身影已到房门口，他放声大笑，“你猜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