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一人一剑震惊文武

作品:《雪中:从捕快开始一剑爆宗师

    深青色的薄雾,是被日头懒散舔舐的残骸,黏糊糊地裹在京都府衙冰冷的石墙上。


    老牢头提着一桶刷锅水般浑浊、还漂着几根菜叶的汤食,脚步发沉地走向通往大牢的转角。


    他昨晚睡得不好,儿子赌钱输得精光的事搅得他心焦。


    这会儿还困着,眼皮重得很,嘴里有股隔夜的酸腐味。


    脚步在转角的石阶上顿住。


    眼皮底下,一滩暗红得发紫的东西,正顺着阶沿流淌下来,和石缝里经年累月的黑泥搅合在一起。


    “娘的,这帮畜生又喝得满地撒……”


    牢头的嘟囔只吐了半句,舌头就僵住了。


    那不是酒。


    是血。


    腥浓得像是把整个屠宰场的下水流了过来。


    牢头僵硬地抬起头。


    那点残存的睡意像脆弱的琉璃,“啪”地在脑子里炸得粉碎。


    尸体。


    好多!


    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断臂残肢以一种完全超出他六十年人生认知的方式,扭曲盘结在一起。


    一具穿着深色劲装的尸体面朝下俯着,整个后背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脊椎白森森地戳在外面,血还在缓缓地往外渗。


    旁边散落着半截精钢打造的长矛,矛尖弯曲得不成样子。


    更远一点,一个本该很壮硕的汉子,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拧着,半边脸被什么东西砸得稀烂,一只破碎的眼珠连着一点筋膜,孤零零地吊在血糊糊的脸颊上,晃荡着。


    墙面上,到处都是飞溅上去的红点、长条抹痕、甚至清晰地印着一个沾满泥和血的脚印!


    好几处墙壁甚至被打得凹陷进去,露出里面粗糙的石头碴子!


    这哪里是巷道?


    根本就是他妈的,地狱厨房煮过头了的碎肉杂烩!


    “呃……呕!”


    一股酸臭的秽物混合着胆汁,从牢头的喉咙里狂喷出来,溅在他自己脏污的裤腿上。


    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让他直接瘫软在地上,四肢痉挛般颤抖,连尿了裤子都毫无知觉。


    他想喊,嗓子却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剩下喉咙深处因极度恐惧和反胃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他认得其中几张被血污覆盖了一半、变得极其狰狞扭曲的脸。


    “铁掌判官崔六?礼部谢大人府上的供奉!他胸口那个透明窟窿……”


    “刘麻子?那身破烂的公服……这混蛋竟然是镇北侯府安插的暗桩!”


    “还有燕子镖李三!这不是兵部王侍郎小妾的亲戚吗?城西收账,逼死人命那个……”


    “天!那个只剩半拉脑袋的……霸刀门的凶人王磐?!前几日还为城中巨富李家解决了码头争端的……”


    “这些都是被通缉在案、身背命债、恶名昭著的亡命徒!个个都是跺跺脚能让几条街坊鸡飞狗跳的狠角色!”


    “现在,全死了。”


    “像一堆被随意丢弃的垃圾,烂在这里。”


    “谁干的?”


    这个答案像一把冰冷的钩子,带着极度惊恐的直觉,猛地钩住了牢头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他瘫在血泊里,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


    越过那一堆形态各异的死亡。


    在那条被尸体堵得水泄不通的巷道尽头,那扇通往死牢的重铁门栅栏后面……


    一个人影。


    无声无息地站着。


    身形融入最深沉的阴影。


    身上那件染成暗红色的捕快公服,几乎与周围凝固的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一点幽冷的微光,在那双露出的眼眸深处,缓缓流淌。


    像是饱食之后,暂时陷入沉凝的凶兽。


    在审视着自己的猎场。


    “嗬……”


    牢头喉咙里最后一点气音也被掐灭。


    无尽的冰冷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在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血泊中。


    ……


    京都西城,户部曹府,花厅深处。


    价值千金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气,却丝毫驱不散这间密闭花厅里压抑,沉重得如同凝固铅水的气氛。


    上好的金胎珐琅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曹主事胸脯剧烈起伏,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因暴怒和一丝无法掩盖的恐惧而扭曲胀红,指着地上跪着回报的心腹家人,嘴唇哆嗦着:“都…都死了?!一百两金子!请来的崔老六!还有府里辛苦安插进去的暗桩…全都没了?!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废物!全是废物!”


    那家人趴在地上,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头也不敢抬:“老爷…老爷息怒!据…据唯一一个跑出来报信的牢役周三说…那…那牢里…已经成了阎王殿了…那些人…死得太…太惨了…周三当时就吓疯了…裤子都湿透了…小的去的时候…他只会说…‘那不是人…是恶鬼’……”


    “闭嘴!”


    礼部谢侍郎猛地一拍身旁的黄花梨几案,指骨捏得咔吧作响,脸色铁青得可怕,“老夫的禄儿还在那畜生手里吊着!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


    一提到儿子谢文才还在叶脩掌握中,他眼前就是一黑。


    “都冷静点!”


    一个稍显沉稳的声音响起,是兵部王侍郎。


    他脸色同样难看到极点,但相对其他人,眼中更多了一份惊悸过后的审视和忌惮。


    “死的那几个都是谁?崔六,六品巅峰!刘麻子,五品!王磐!那可是横练六品巅峰的体魄!还有燕子镖李三,轻功身法在五品里都是顶尖的!”


    王侍郎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干涩,“这些人!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一个人…全屠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环视着在座几位脸色灰败的同僚,除了暴跳的曹主事、失魂的谢侍郎,还有一直捻着紫檀佛珠、但手背上青筋凸起的镇北侯府代表,以及几个背景同样深厚的勋贵家主。


    “这是什么手段?”


    王侍郎的声音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这不是抓贼破案!这是清场!是赤裸裸的割草!我们派去的人,在他眼里,恐怕比割草还容易!”


    谢侍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反驳,但一想起自己儿子还被吊在那个奸人手里,喉咙里就堵得发硬,只化作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呜咽。


    曹主事脸上的暴怒也僵住了,化作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缓缓爬升。


    他不是傻子。


    崔六他们死光了,他心疼钱,更恐惧背后的含义。


    镇北侯府的代表孙先生终于停止了捻动佛珠,那串温润的紫檀珠子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他抬起眼,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一片寒潭:“王大人所言甚是。此獠……绝非寻常捕头。其武功之高,下手之狠,行事之无所顾忌,远超我等预料。这已经不是教训或者捞人能解决的事情了。”


    他目光转向几乎瘫坐在太师椅里、面无人色的谢侍郎:“谢大人,令公子…恐怕一时半刻,是无法平安出来了。就算我等倾尽全力再派人去,也只是给他送人头!送功绩!”


    花厅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那张被曹主事摔碎的茶盏碎片,在冰凉的地板上幽幽反射着窗外惨白的光。


    在这沉默中,一种无力感正沿着每个人的四肢百骸疯狂蔓延。


    王侍郎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一下,看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声音干哑而沉重:“除非请来更强的高手,否则叶脩这个奸贼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