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争皱着眉头，他朝离开的方向寻找，发现楚清言笑晏晏，正与黑袍人开心的交谈。


    三楼的修士都互相认识，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家伙，水云争同楚清一样，认定黑袍人是境界高深的炼丹大师。


    他暗中窃喜运气不错，整理了下衣摆，装的一副淡然出尘的样子。


    “清儿，拍卖会已经开始了，为何仍在外面逗留？”


    “抱歉师父，我同前辈聊的太开心，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水云争蹙眉道：“你忘记了时间没关系，但你的任性也打扰到前辈，浪费了前辈的时间。”


    楚清意识到她扯着前辈说太多话，深觉自己的做法不妥，目露歉意：


    “抱歉前辈，我不该拉着您说话，耽误您做事的。”


    “不必道歉，我很喜欢同你这样的小辈讲话，浪费时间是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丹老一年未见楚清，好不容易逮到了心心念念的孙女，他不得聊个痛快。


    至于叶祁，光听他之前的笑声便能知晓，他同样享受这段对话。


    水云争瞧着黑袍人如此喜欢楚清，眼珠一转，想借着师父的身份，趁机刷一波好感度。


    “前辈大度，清儿被我们宗门宠坏了，说话做事没有分寸，若非遇见您这般和蔼慈祥的人，恐会惹出事端来。”


    楚清听到这句话，刚被叶祁与丹老哄开心的她，好心情没了，嘴角的弧度降下来。


    丹老气的飘到空中，伸手死死掐住水云争的脖子，虚空发泄着怒气。


    “胡言乱语，清儿明明哪都好，你偏要说些不知好歹的话，毁坏她的心情，我掐死你！”


    叶祁眉头紧皱，他仗着黑袍的伪装，不满的威慑道：


    “我和清儿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给我跪下！”


    话音落下，丹老释放出灵圣境的威压。


    气势之风仅轻轻拂过楚清的脸颊，扫起几根发丝，她仍然好好的站在原地。


    但水云争就没这种待遇，他受到了丹老的重点关照。


    不值钱的威压像是拼了命，从水云争的头顶压下。


    他的膝盖渐渐弯曲，全身的骨头被挤压，发出“咔哒咔哒”的摩擦声响，最终狼狈的跪趴在地上。


    水云争像一条惊慌失措的狗，脸痛苦的皱在一起，瞳孔之中满是将死的恐惧。


    “前辈饶命！”


    叶祁没有理，水云争又找上楚清。


    “清儿，师父只是太关心你了，这才话多了些，你快帮我跟前辈求求情。”


    楚清犹豫道：“前辈……”


    “清儿。”叶祁出声打断，“他根本不配当你的师父，不准给他求情。”


    语气严厉了些，但这是丹老强烈要求的。


    他是楚清的长辈，境界高深，见识又多，他有十足的资格教导楚清。


    此刻，叶祁是丹老的传声筒。


    “一个好的师父，会宠你，关心你，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但绝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贬低自己的徒弟，绝不会明知敌人强大的情况下，刻意拖徒弟下水。”


    “你养成骄纵的性子，无错，也很好。但是灵气大陆高阶的修士那么多，他区区灵皇境，如何护得住你？”


    “他护不住你，却要无底线的放纵你，鼓励你去闯祸，这不是关心，而是捧杀，他一直在害你。”


    楚清向来尊重强者，在她的心里，修为越高，说的话越是真理。


    前辈的修为是灵圣境，他没必要去陷害一个灵皇境的师父。


    他教训师父，一定是师父的错。


    所以…天才果然会引来祸端，遭人嫉妒。


    楚清侧着低下脑袋，眼珠斜斜的看着水云争。


    以往的尊重全然不见，眼底浮现熟悉的，看垃圾般的眼神。


    “师父，你有要解释的吗？”


    “不是，我……”


    水云争刚开口，丹老的威压重新砸在他的身上。


    他赶紧闭嘴，再也不敢说谎了。


    楚清一想到自己十几年来敬重这样的人，羞恼万分。


    要不是实力不够，要不是隶属同宗，要不是前辈还在这里，她要顾及淑女形象。


    她真想指着鼻子骂他，真想狠狠的踹他一脚。


    楚清朝水云争甩着眼刀，眼睛骂的很脏。


    “我会向宗门禀告此事，师父好好想想，该怎么向宗主解释吧。”


    水云争面色一白，叶祁没有发话前，他仍然维持着跪地姿势，不敢起身。


    叶祁自然瞧出楚清心里憋着气，他走到水云争的面前，淡淡道：


    “清儿善良，不愿跟你计较，但我不会轻饶了你。”


    “既然你狗嘴里吐不出好话，那便罚你打自己一百个巴掌，什么时候打完，你什么时候起身。”


    水云争松了口气，只要活着，什么都好说，他磕头道谢：


    “多谢前辈饶命。”


    实际上，叶祁灵镜的实力根本杀不了水云争，丹老灵圣境的威压也放不出几次，只能起到吓唬人的作用。


    倘若把水云争逼急了，倘若水云争是个死要面子的家伙，倘若水云争以命相搏…师徒两人都得玩完。


    幸好这家伙怕死。


    叶祁与丹老对视一眼，眼中都藏着狐假虎威，帮楚清报仇成功的笑意。


    他还要谢谢咱呢。


    楚清勾唇一笑，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祁，耳边回响起那一声泄露的本音。


    灵圣境的强者，完全可以驻颜重返年轻。


    听声音来判断，前辈应是年轻人的长相，他长什么样子呢？气质又是哪种？


    真好奇，真想看看啊。


    ……


    两日后


    水云争被强制召回碧水天宗，楚清得到宗主的特许，获得三个月的假期。


    今日，她与前辈约好在丹阁见面，正式学习炼丹。


    半路上，她恰巧碰见匆匆赶路的叶祁，诧异的挑眉。


    “栖云城地方真小，居然能碰见前——未婚夫。这地方可不比青岚城友善，容不下废物啊。”


    楚清打量着叶祁的穿搭，看见他手腕处的衣物破洞，洞口最外圈发黑，明显是烧焦的痕迹。


    “你的衣服怎么回事？刚刚是跳进火坑里了？还是被某个火修揍了一顿？好可怜呐。”


    “……”


    叶祁被楚清一顿嘲讽，巨大的落差感从心底深处攀爬，蔓延至全身。


    自己披着黑袍的时候，楚清会对着自己笑，会专注的看着他，会主动同他讲很多话。


    现在呢？


    眼神蔑视，轻抬下颌，用那张嚣张至极的漂亮脸蛋，嘲讽的吐出“废物”二字。


    如果不改变楚清的认知，抹去她心中的废物形象，自己永远也不会得到楚清的认真对待。


    叶祁走到楚清的面前：“我已经不是废物了，你可以亲自检查下我的境界。”


    “哦？这么自信？”


    楚清提起点兴趣，她朝着叶祁招招手。


    叶祁向前几步，自觉把手腕放在楚清的掌心，撤销护体的灵力，任由楚清探查。


    楚清起初是笑着的，但她探查出叶祁的境界，瞳孔猛然瞪大：


    “灵镜七段！你的天赋是不是恢复了？”


    “嗯，在你退婚那天恢复的。”


    叶祁目光柔和，飞速进步的这一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嗑药了。


    唯有父亲叶屿和楚清，唯有他们两个认为叶祁治好了病，靠自己的本领晋升。


    这一点，令叶祁心动。


    楚清目光复杂，自己才堪堪进入灵脉境，叶祁却仅用一年时间，跨越两阶，从灵之力三段的废物变成灵境七段。


    倘若时间再长点，自己岂不是要被叶祁，被先前瞧不起的人比下去了。


    可恶，我不是天才吗？


    我才不要被比下去，不要！


    楚清甩开叶祁的手，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叶祁很不解，他扣住楚清的手腕。


    “为什么生气？”


    “比我弱的人没资格问我问题，松手！”


    楚清的心情更差了，她倔强的抿唇，强硬的掰开叶祁的五指。


    “不准碰我，下次要是再敢这样，我一定骂死你！”


    楚清怀着满腹的紧迫感离开了，叶祁则是静默在原地。


    他改变了楚清的看法，同时获得比前未婚夫妻，比天才与废物更差的关系。


    如今的他们，是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