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共进晚餐

作品:《被拧巴前任甩了两次后

    两人沉默地吃饭。


    谢见寒一个人吃饭时习惯看电视剧或者电影。


    后来和谢见寒住一起时,两人也习惯边吃饭边看电影。


    不过这碗饭很好吃,香菇好吃,鸡肉好吃,切成碎块的番茄好吃,汤好喝,酸萝卜脆脆的也很好吃。


    她的胃被逐渐填满。


    心也变得温暖起来。


    直到饭碗和汤碗都见底,谢见寒才放下勺子筷子。


    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开始收拾桌面。


    视线往前,对面的碗里也吃完了,比她还早一些。


    谢见寒埋头吃饭,也不知道对面是什么时候吃完了。


    就这样看了自己多久。


    见她收拾,对面的人也跟着一起收拾。


    “这家的青椒肉丝很好吃。”声音清净温柔,带着笑意。


    “嗯。”谢见寒冷漠回应。


    一只小麦色的手臂伸过来,肌肉线条利落又好看。手臂内侧正中是一颗黑色小痣。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接过她手中的外卖袋。


    “我去把它放在门口。”


    谢见寒鼻子轻嗯一声,在那灵巧的手指要覆过来的时候松开手。


    门一开一合。


    蓝色HelloKitty又出现在视野中。


    谢见寒坐在床上开始在平板上做披萨。


    余光里那道蓝白色的身影在房间里晃来晃去。


    一会去窗边,一会坐在椅子上,最后去了浴室。


    清脆的声音传来,隔着磨砂门听不真切。


    像是在剪什么东西。


    谢见寒又趴在床上做了几轮披萨,才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她把被子一掀,从床上起来,目不斜视地越过那人走近浴室。


    两只透明玻璃漱口杯并排靠着。


    淡粉色的牙刷被拿起,挤了牙膏,留下另一个淡黄色的牙刷留在被子里。


    晚上回来已经洗过澡了,这次简单洗漱一下就行。


    刷牙洗脸后,谢见寒拉开磨砂门从浴室里出来。


    之前被她弄得一团糟的床单和被子现在已经被整理得清爽又整齐。


    鼓鼓的枕头被乖乖地靠在一边。


    另一个枕头已经被蓝色HelloKitty靠住了。


    谢飞光手中拿着她的Kindle正在看。


    谢见寒突然就有些恼怒,拿起温度已经降下来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杯盖被用力盖在杯口上,发出清脆突兀的声音。


    “你怎么拿我的看?”


    蓝色HelloKitty抬头,见她生气,心中突然心慌,“我的平板没有带回来,想看会书,就在你的包里找到了。”


    “可以看你的书吗?”


    “姐姐?”


    拿着Kindle的人已经戴上黑框眼镜,一头乌发披散,盖着白色的被子。


    谢见寒却觉得这样的人下一刻极有可能开始在她的Kindle上解数学题。


    她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内部,垂眸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咬牙轻哼一声,“现在记得我是你姐姐了。”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要翻我的包。”音色愈发冰冷。


    谢飞光心中一滞,低头道,“嗯,我下次一定问你。”


    语调平缓,听不出喜乐。


    垂落的发丝遮住视线,谢见寒打开平板继续做披萨。


    身边传来清新的花果香。


    是酒店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液的味道。


    心中想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手上做披萨的动作也跟不上客人的需求。


    连连出错。


    她这个时候应该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是问她为何在同床共枕后不辞而别?


    还是问她这些天一个人去了哪里?


    她们现在算什么?


    姐妹?


    还是一夜情人?


    谢飞光到底把她当什么?


    思绪凌乱,后脑勺隐隐发疼。


    谢飞光比她小三岁,还未满十九。


    姨妈谢云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谢见寒已经在上高一。


    于是谢飞光跟她在同一个中学读初中。


    谢见寒高三为高考拼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谢飞光初三,忙着中考。


    谢见寒高中毕业,到春城上大学。谢飞光依旧在她曾经的中学读高中。


    如今谢见寒大四,谢飞光一年前已经高中毕业了。


    只是她没有上大学。


    用现在流行的网络语来说,就是GAP了一年多。


    听说姨妈会接她去国外。


    至于哪个国家,谢见寒也不知道。


    姨妈谢云岚自从把谢飞光送回国内以后,便撒手不管。


    只在谢见寒隔壁买下房子,让谢飞光一个人住在那里。她定期打生活费。


    姨妈生**自由。


    从小到大,谢见寒也就见过她三次。


    第一次,听谢云青说,是她三岁的时候。那时谢云岚抱着刚在国外出生不久的谢飞光回来过。


    只是谢见寒已经没了那时的记忆。


    第二次是她十岁生日,谢云岚恰好回来,还送了她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谢云青以巧克力吃多了会蛀牙为由,把那大几盒巧克力全部没收。


    谢见寒至今不知道那些巧克力去了哪里,也一口没有尝过。


    第三次,便是谢云青带着十二岁的谢飞光一起按响她家的门铃。


    那时谢见寒十五岁。还是一米五六的小个子。


    而十二岁的谢飞光就已经一米六五了。


    比她高半个头的女孩子礼貌地叫自己姐姐。


    当时的谢见寒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慢慢接受这个称呼。


    谢见寒是典型的川渝女生长相。


    骨架小,个子矮,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


    谢飞光则完全相反。


    眉眼深邃,眉目凌厉,五官立体精致,大骨架,高个子,头发还带着微微的自然卷。


    在现在还总是被人称中学生的年纪,后者却是无论怎么看都比她更像一个成年人。


    谢云岚扔下谢飞光以后,坐上飞机,再次不知所踪。


    她也只偶尔在微信朋友圈里看过姨妈发的动态。


    纸醉金迷的霓虹夜景,亮着彩光的东京塔。照片右下角一只倾泻的高脚杯入境。红色的长甲和酒杯里的红酒一样鲜艳。


    古老宏伟的哥特式建筑前,行人如织,穿着卡其色风衣,戴墨镜的女人格外亮眼,她卷发红唇,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自拍视角的红色贝雷帽女人,卷发散落在两肩,穿着黑白碎花裙,与贝雷帽同色的红色开衫,对着镜头露出温婉的微笑。她身后则是一个同样在画框里微笑的女人。


    谢飞光一个人住空房子,谢云青便每日都叫着她来家里一起吃饭。


    自此谢见寒家中便多了一对碗筷,上下学时也多了同伴。


    房间里一片漆黑。


    两人吃完晚饭后已经快十二点。


    索性直接躺下睡觉。


    空调开到了二十六度,发出轻微的白噪音。


    身边是平稳的呼吸,应该已经累得睡着了。


    晚上已经睡了几小时,谢见寒此时却仍精神着。


    她微微转头,旁边人的身影混在黑夜中无法看清。


    逃兵。


    谢见寒薄唇轻启,舌尖轻点上颚,两片嘴唇碰撞。


    吐出气声。


    身侧的人已经仰面躺着,气息平稳。


    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


    两道山峰之间是一条幽深的山谷。


    各自远离。


    谢见寒猛地翻身,背对着那人。


    在黑暗中开始默数羊群。


    一只又一只咩咩叫的小羊从她面前跳过。


    轻柔的花果香包裹她的感官。


    后来那些羊莫名其妙变成了人脸羊身。


    谢云青,沈玉芬,沈金兰,程启文。


    竟然还有今天在飞机上遇到的空姐,邻座,出租车司机。


    最后那些人脸又纷纷变成谢飞光。


    冷着一张脸。


    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咩,咩。


    一只又一只。


    又轻松地越过面前的栅栏,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


    谢见寒是被饿醒的。


    意识刚从混乱的梦境回笼,食物的鲜香就蛮横地冲进了鼻尖。


    酒店的床和枕头太软,一夜醒来才觉得身上有些酸软。


    昨晚的梦境是不记得了,只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在一大团棉花里面,温暖地往下陷落。


    在床上伸展成大字,身边的温度已经凉了,白色的枕头上留下几根黑色的卷曲长发。


    “买了生煎包和豆浆。”穿戴整齐的谢飞光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头也不抬。


    谢飞光换了昨晚的衣服,上衣是藏蓝色短袖,下身则是枣红色轻薄长裤。


    黑色方框眼镜配上低马尾,可以去拍法国文艺片。


    谢见寒冷笑一声。


    掀开被子去浴室洗了把脸,才坐下来吃早餐。


    对面的人还在滑动手机。


    房间里只剩下咀嚼声和吞咽声。


    -


    “我悠悠长高了喔!”沈玉芬笑得像朵花似的,拉着谢见寒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啊?真的吗干妈?”谢见寒顺着她的力道坐下,一下子陷进软绵的沙发里。


    沈玉芬跟谢云青是多年的好朋友,谢见寒一出生就认了她做干妈。


    “真的呀,还长成大姑娘了。看看这皮肤这么白,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一样水灵!”热乎乎的手指迅速捏上了脸颊,谢见寒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


    沈玉芬年轻时南下打工,成绩出众又勤劳肯干,成了制衣厂的主管,


    后来她携本金创业,成为厂长,在那段黄金时期赚得盆满钵满。


    她拿着这些钱回到老家盖了房子,又在内地做起了服装生意。


    直到遇上沈金兰的父亲,漂亮多金的女老板和年轻俊朗的小生,两人一见钟情,闪婚后生下了沈金兰。


    沈玉芬一直忙于创业,拒绝了丈夫回归家庭做主妇的要求,两人矛盾激化,最后不欢而散。


    她成功带走了女儿。


    沈玉芬极具商业眼光,近些年也赶上了电商的风口,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这些还是谢云青之前翻到老照片时讲给谢见寒听得。


    她看着照片上那个站在某厂前,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意气风发的年轻女人,实在很难与现在脾气温婉的沈玉芬联系起来。


    沈玉芬的手紧紧拉着谢见寒,不停嘘寒问暖。询问她在学校里过得是否习惯,是否开心。


    她的另一只手则抓着谢飞光,带着她也坐在了自己旁边。


    谢飞光不擅长应付长辈的热情,这些也都由谢见寒替她回答了。


    “那你们姐妹俩现在一起住哦?”


    对上沈玉芬笑盈盈的眼眸,谢见寒微笑着点头,心中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嗯,我们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我平时去学校上学,她就在附近兼职。”


    沈玉芬笑着将谢见寒和谢飞光的手叠在一起,她看向谢云青,眼睛亮亮的,“青青,我才是羡慕你哦。相当于养了两个女儿。还都这么大这么懂事了。”


    谢见寒看着她的严重泛起泪光,连忙抽来一张纸巾,“干妈......”


    “我悠悠乖。”沈玉芬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


    谢见寒小名悠悠,还是出生时身为干妈的沈玉芬起的。


    谢飞光小名然然,则是谢云岚起的。


    恰好就这样凑了一对。


    “这几天都是好日子啊,你哭什么。”谢云青嗔了还在抹眼泪的沈玉芬一眼。


    “你这样,让金兰看到,岂不是伤心?”


    沈玉芬又扯了张纸巾,“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就要嫁人了。”


    “娇娇也真的是,我从来没催过她恋爱和结婚。她倒好,这次直接给了我一个大炸弹。”


    “她才多大啊,刚刚大学毕业呢!”


    “我又不急着她嫁人!就算她一辈子待在屋里,我也养的起!”


    谢云青连忙上前来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娇娇只是嫁人了,又不是以后不回家了。你还可以随时去看她嘛。再说了,你不是还有甜甜?”


    谢见寒顺势起身,将位置让给谢云青。


    谢飞光也借着机会从沈玉芬的手中挣了出来。


    大人谈话,谢见寒不想留在这里。


    与房间里的其她几个亲戚打完招呼后,她便走了出去。


    “手机看够了吗。”


    谢见寒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听见这话时,手指一顿,把手机放回兜里。


    视线往前,正看见谢见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