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稚子替身
作品:《定缘》 验灵仪式前夜,月隐独自站在禁地冰窟中。
青铜棺椁上缠绕着十九道锁灵链,棺内沉睡的身影与星显有着七分相似的少年,只是面容停留在青年模样。月隐将手掌贴在冰凉的棺盖上,指间金线与棺中人颈间的淡金色契印隐隐呼应。
"星星..."银发祭司低语,声音消散在刺骨寒气中
棺中人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三岁生辰这日,星显被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祭袍,袖口与衣摆处绣着银线勾勒的星纹。月隐亲自为他束发,将那些总是乱翘的柔软黑发用玉簪固定
"月隐,痛。"星显皱着小脸,伸手去抓扯头皮的白玉簪
月隐按住他的小手:"别动。"指尖掠过孩子后颈时,他察觉到星痕比往日更加灼热。昨夜观星台之行似乎激活了某种沉睡的力量
霜棠急匆匆推门而入:"时辰到了,长老院的人已经——"她的话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星显,"他的眼睛..."
晨光中,星显仰起的小脸上,那双总是清澈的金眸,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银蓝色,如同星河倒映
月隐迅速取出一段白绫,蒙在星显眼前:"灵力外溢而已,无妨。"
"这哪里是无妨!"霜棠压低声音,"玄镜特意从闭关中出来主持仪式,摆明是要..."
"我知道。"月隐打断她,将一枚冰凉的玉符塞进星显手心,"握紧,别松开。"孩子懵懂地点头,小手攥得发白
神殿正厅已聚集了十二位长老。当月隐抱着星显出现时,窃窃私语声骤然停止。端坐在主位的玄镜长老眯起眼睛——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把玩着一串噬魂铃,铃铛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祭司迟了半刻钟。"玄镜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莫不是这孩子有什么...异常?"
月隐将星显放在测灵台上:"稚儿贪睡"
测灵台中央的水晶球足有成人头颅大小,内部封印着星氏一族历代强者的灵力印记。三岁的孩子站在台前,显得格外娇小。他下意识回头寻找月隐,却被玄镜用拐杖拦住去路
"天弃之子"他俯身,噬魂铃垂到星显面前,"将手放在水晶上,让我们看看...你究竟继承了什么样的血脉"
星显后退半步,白绫下的眼睛突然亮起微光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千万只虫豸在同时尖叫
月隐无声地向前一步,袖中金线若隐若现
"开始吧。"坐在次席的大长老突然开口。这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是唯一穿着简朴灰袍的长老,他朝星显招招手:"孩子,来"
让我看看,大祭司37杖换来你三年性命,究竟长成了什么东西
星显似乎感应到什么,跌跌撞撞奔向大长老,却在半途被水晶球吸引
"咔嚓"一声脆响
水晶球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内部封印的灵力疯狂旋转,最终形成一片微型星云
星显的祭袍无风自动,颈后的星痕胎记完全显现,竟与水晶球中的星云图案一模一样
满殿死寂,这是天弃之子才有的"溯时"之术
一切结果,昭然若是
月隐突然抱起星显走向殿外:"今日到此为止"
"站住!"大长老厉喝,"十九年前为封印天弃之子,折损三十八位大能。如今这分身必须——"
"必须什么?"月隐回头,银发间浮现出与棺中人同款的锁灵链虚影,"杀了他让本体苏醒?还是再演一次诛邪台上的血祭?"
长老们集体变色。当年月隐为封印天弃之子,亲手将锁灵链钉入自己灵脉的惨状犹在眼前……
星显突然在月隐怀里挣扎起来:"月隐...后面..."
银发祭司猛地侧身——玄镜袖中射出的噬魂钉在距星显眉心三寸处凝滞。月隐眼中首次浮现杀意,指尖金线绞住玄镜咽喉:"二十二年前你们趁我闭关伤我幼弟,今日还想再试?"
"月隐"大长老突然扔来一块冰晶,里面封着半片青铜棺的碎片,"你看看这个再动手"
冰晶中的棺椁碎片上,清晰刻着月隐少年时的字迹:【吾弟星星,永世长眠】
星显突然剧烈颤抖,白绫被眼中涌出的血浸透。月隐立即割破手腕,金血滴在孩子星痕上,同时低声念诵只有棺中人能听懂的古老咒语
"分魂共鸣...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不,星显是独立的存在"
他……也是
当夜,月隐在星显睡熟后重返冰窟。青铜棺的裂痕比昨日更深了,棺中人的面容正缓慢向星显的模样变化。银发祭司将染血的手帕丢入棺中——那是星显今日验灵时擦血用的
"再给我些时间。"他对着虚空轻语,锁骨处的契印灼烧般发亮,"我会找到两全之法..."
帕子被无形之手接住,棺底传来沙哑的低笑:".哥哥,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为何这般心软"
“况且哥哥让他唤你时永远是名讳或师尊,哥哥啊哥哥心不可瞒”
月隐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寝殿中的星显正在梦中哭泣,他梦见自己被锁在冰棺里,而月隐站在棺外,银发染血,手中握着穿透自己心脏的锁灵链
星显在月隐怀里醒时,孩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正看见廊下一株将谢的梅花。他忽然伸出小手,一片飘落的花瓣竟在空中定格,继而逆着风向飞回枝头
月隐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操纵时间的雏形
"月隐看!"星显兴奋地指着梅花,"我让它回家了!"
银发祭司没有回答,只是俯身蹭了蹭小孩子柔软的脸蛋
星显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我让月隐不高兴了吗?"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孩子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伸手抚过星显后颈
"没有"月隐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只是从今日起,你要开始学些...特别的东西"
星显歪着头:"像月隐一样厉害?"
"不"银发祭司望向远处的观星台,"你会比我更厉害。"
孩子开心地笑起来,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怎样的重量。他玩着月隐垂落的银发,忽然凑近耳边悄悄说:"那我保护月隐"
神殿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惊起檐下一群白雀。振翅声中,月隐将星显搂得更紧了些,无人看见他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当夜,星显再一次做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无尽星空里,每颗星星都在流血。想要呼唤月隐,却发现自己发出的竟是成年人的声音,惊醒时,床榻边坐着正在调药的月隐,窗外星河灿烂依旧
"月隐..."星显带着哭腔扑进他怀里,"星星痛..."
银发祭司的手顿了顿。药碗中映出的,是孩子骤然变红的左眼——那是命魄开始融合的征兆”
"不怕"他轻拍孩子颤抖的背脊,"只是梦而已"
星显在他怀中转转两次又重新睡去,小手还紧攥着他的衣襟。月隐望向窗外的北辰星,发现它比昨夜又亮了几分
三载平静时光,终究是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