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作品:《2049猎狐

    第十一章寒窟惊魂


    西郊废弃冷库的铁门在夜色里泛着青灰,王伟民贴在锈迹斑斑的管道后,听着纹身男粗重的喘息渐行渐远。鼻腔里灌满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他攥紧口袋里的折叠刀,刀刃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周玉婷给的地址没错,但那五个打手显然只是幌子。


    纹身男拐进三号仓库时,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王伟民借着堆垛的纸箱掩护,看见他用袖口擦着嘴角的血沫,骂骂咧咧地踹开一道暗门:“妈的,那小哑巴敢咬老子!”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传来孩子们压抑的啜泣。王伟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摸到胸前磨得发亮的工牌,想起天桥下那个歪辫女孩把馒头渣塞进弟弟嘴里的模样,喉结剧烈滚动着。


    暗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墙壁渗着黏腻的水珠。走到尽头时,刺骨的寒意突然裹住全身,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冷库机房的夹层里,下方正是冷藏室——十几个铁笼像悬在半空的鸟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孩子,最小的不过三四岁,最大的也超不过十岁。


    “老七,把这玩意儿吞下去。”蛇形戒指男的声音透过金属网格传来,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捏着枚鸽蛋大的乳胶胶囊,塞进一个独眼男孩嘴里。男孩拼命摇头,嘴角被他捏得渗出血丝,胶囊最终还是滑进喉咙,噎得他剧烈咳嗽。


    王伟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男人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操作台,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注射器和手术刀,托盘里的蓝色粉末闪着诡异的光。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墙上的黑板,用红粉笔写着:“7月5日,**运输,12件,内藏3号品。”


    “这批‘货’得赶在台风来之前出港。”周玉凤的声音带着尖细的笑,她正用镊子夹起个透明容器,里面泡着颗泛白的眼球,“赵德财那老东西的拆迁款一到,咱们就把这些残次品处理掉,省得浪费粮食。”


    “处理?”蛇形戒指男突然冷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铁笼,“上次那个记者的肾还在冰柜里冻着,东南亚那边出价翻了三倍。这些小崽子的心脏、角膜,哪样不是钱?”他摘下手套,蛇形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尤其是那个歪辫的,血型稀有,早有人预定了。


    王伟民的指甲几乎掐进纸箱。他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正想拍下这炼狱般的景象,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纹身男不知何时站在了甬道口,手里的电棍滋滋冒着蓝火花。


    “**的!果然是你这小杂碎!”纹身男的吼声震得管道嗡嗡作响,他身后很快围拢四个黑衣人,有人举着钢管,有人摸出了弹簧刀。


    “抓住他!老板说了,死活不论!”纹身男一棍砸向王伟民的肩膀,旧伤被震得发麻,他踉跄着撞翻纸箱,注射器和玻璃管碎了一地。


    混乱中,王伟民瞥见铁笼里的歪辫女孩正拼命摇晃栏杆,她的小弟弟蜷缩在角落,裤管里露出的残肢在发抖。这场景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眼里,他突然转身撞向最近的打手,对方手里的钢管哐当落地。


    “往哪跑!”另一个刀疤脸堵住退路,刀刃擦着王伟民的肋骨划过,布料瞬间被血浸透。他反手抽出折叠刀,划破对方的胳膊,趁着惨叫声冲出包围,却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冷库的压缩机旁。


    冰冷的金属贴着后背,王伟民看着步步紧逼的黑衣人,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哐当”一声——通风口的栅栏被撬开,周玉婷的脸从阴影里探出来,手里攥着瓶汽油:“王大哥!接着!”


    塑料瓶砸在纹身男脚边,汽油溅了他满裤腿。周玉婷将打火机扔下来的瞬间,王伟民突然想起咖啡馆里她锁骨下的刀疤,原来那不是演戏。


    火焰腾起的刹那,黑衣人慌忙后退。周玉婷顺着消防水管滑下来,落地时踉跄了几步,白裙下摆沾满油污:“快走!我在东边围墙藏了摩托车!”她拽着王伟民往暗门跑,经过铁笼时突然停住,从口袋里摸出串钥匙,“这个能开最里面那三个笼子!”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纹身男的怒吼从火场外传来:“臭娘们!你敢背叛你姐!”周玉婷的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打开锁,却被冲过来的刀疤脸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玉婷!”王伟民转身踹开刀疤脸,却被纹身男的电棍击中后腰,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他看见周玉婷爬起来,用消防斧劈开了冷库的总电源,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这边!”周玉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拉着他往应急通道跑。穿过浓烟时,王伟民听见身后传来孩子们的哭喊声,还有蛇形戒指男暴怒的咆哮:“把那两个叛徒给我追回来!”


    城郊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赵德财的黑色奔驰陷在泥泞里,车轮空转着溅起泥水,他拽着小情人林薇薇的胳膊,把装满现金的行李箱塞进后备厢:“妈的!早知道就不该信周玉凤那婊子!”


    林薇薇的真丝睡裙被雨水浇透,紧紧贴在身上,她抓着赵德财的手发抖:“财哥,他们追上来了!那辆黑色商务车!”后视镜里,两道刺眼的光柱正冲破雨幕。


    奔驰刚拐上国道,就被商务车别停在路边。周玉凤撑着黑伞从车上下来,红色高跟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旗袍开叉:“赵老板,这么着急去哪啊?”


    蛇形戒指男绕到驾驶座旁,手里把玩着枚手术刀:“听说你把拆迁款转到瑞士银行了?那可是我们垫资打通关节才拿到的项目。”他突然伸手,隔着车窗捏住赵德财的下巴,“吞了我的钱,总得留下点什么抵账吧?”


    “误会!都是误会!”赵德财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他推了林薇薇一把,“小薇,快把卡拿出来!”林薇薇哆嗦着摸出张黑卡,却被周玉凤一把抢过去,指尖划过她胸前的钻石项链:“这玩意儿不错,抵你半个月的房租够吗?”


    林薇薇突然尖叫起来——蛇形戒指男的手术刀划破了她的脖颈,血珠混着雨水滚进□□。赵德财扑过去想反抗,却被两个打手按在引擎盖上,他看见周玉凤打开后备厢,数着里面的现金发出冷笑:“才这么点?赵老板,你当我们是要饭的?”


    “真的只有这些了!”赵德财的脸被按进泥里,含糊不清地喊,“剩下的在……在码头三号仓库的保险柜里!我带你去拿!”


    蛇形戒指男突然收起刀,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雾:“早说不就完了?”他冲周玉凤使了个眼色,“把这对活宝带上,顺便去看看冷库那边怎么回事,都他妈半小时了还没动静。”


    王伟民和周玉婷躲在集装箱后面,看着商务车拖着奔驰往码头方向开。雨太大,摩托车根本发动不了,他撕下衬衫下摆,帮周玉婷包扎被玻璃划伤的小腿:“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想再做噩梦了。”周玉婷的声音很轻,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我姐让我去勾引你那天,我在她包里看到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和歪辫女孩有七分像,“那是我失踪的表妹,三年前被他们拐来,去年……去年器官衰竭死在手术台上。”


    王伟民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陈刚办公室里那些失踪儿童的照片,突然明白蛇形戒指男为什么对歪辫女孩格外“关注”——她们是同一血型的**器官库。


    “码头!他们要去码头!”周玉婷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姐说过,三号仓库有艘冷藏货轮,今晚涨潮时出发!”


    两人往码头跑时,王伟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陈刚发来的短信:“已布控,注意安全。”他抬头看见远处闪烁的警灯,突然攥紧周玉婷的手:“等等,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仓库的铁门没锁,赵德财正被枪指着头开保险柜。周玉凤数钱的声音尖锐刺耳,蛇形戒指男站在窗边打电话,语气阴冷:“对,把剩下的‘货’处理掉,尤其是那个歪辫的,角膜必须保持新鲜。”


    王伟民示意周玉婷躲在立柱后,自己摸向操作台旁的消防斧。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蛇形戒指男猛地回头,金丝眼镜反射着警灯的红光:“警察怎么会来?”


    “是你!”周玉凤突然指着赵德财,手里的钞票散落一地,“你早就报了警!”


    赵德财的脸瞬间惨白:“不是我!是周玉婷!那个小贱人肯定反水了!”


    混乱中,王伟民突然想起什么,拽着周玉婷往仓库深处跑。冷藏室的门被撬开时,歪辫女孩正用身体护着弟弟,蛇形戒指男留下的打手举着钢管,正往铁笼上砸。


    “住手!”王伟民的斧头劈在钢管上,火星溅起的瞬间,他看见女孩眼里的光——和照片上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黑衣人的刀刺过来时,周玉婷突然扑上来挡在他身前。刀刃没入她后背的刹那,王伟民听见警笛声越来越近,他抱住软倒的周玉婷,看见她嘴角溢出的血沫里,还带着未说完的话:“那些孩子……”


    歪辫女孩突然抓住他的裤脚,把枚染血的胶囊塞进他手心。王伟民捏碎胶囊,蓝色粉末混着血粘在指尖——那是蛇形戒指男逼孩子们吞下的毒品。


    仓库大门被撞开时,陈刚带着警察冲进来。蛇形戒指男举着手术刀劫持了赵德财,周玉凤却突然疯了似的扑向林薇薇,撕扯着她的头发哭喊:“都是你!要不是你勾搭他,我怎么会落到今天!”


    王伟民抱着周玉婷走出仓库时,暴雨刚好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他看见歪辫女孩牵着弟弟的手,站在警车旁,小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远处的货轮正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天桥下那个闷热的夜晚,他第一次给孩子们递肉包时,夕阳落在他们脸上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