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


    好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声波手术刀。


    无视蛋壳。


    精准地伸进了鸡蛋内部。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好了。”李若雪轻声说。


    一个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把鸡蛋拿起来。


    他对着镜头展示，鸡蛋表面完好无损。


    在所有人注视下，用镊子轻轻敲开鸡蛋。


    清澈粘稠的蛋清流了出来，完好无损。


    紧接着流出来的......


    是一滩被搅得无比均匀的、金黄色的蛋黄液体！


    蛋清和蛋黄，分得清清楚楚！


    蛋壳之内，天翻地覆！


    全扬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震撼是风暴、是海啸。


    那这一次就是宇宙大爆炸直接轰在灵魂上！


    大家还没从鸡蛋的震撼里缓过来。


    李若雪已经示意，可以测第二项了。


    豆腐。


    同样的操作。


    大漠锁定那块白豆腐。


    屏幕上又出现了豆腐的三维模型。


    大漠的手指在屏幕上在那块虚拟豆腐的内部一笔一划。


    画下了一个标准的五角星。


    启动。


    停止。


    过程还是几秒钟。


    那块豆腐从外面看。


    还是那么白嫩，没任何变化。


    一个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用一把极锋利的薄刀，小心地从豆腐中间平平切开。


    当两半豆腐被缓缓分开。


    露出横截面时，时间，好像停了。


    在豆腐那洁白如镜的横截面上。


    一个由无数细密气泡组成的、轮廓分明、完美无瑕的五角星，梦幻般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它就在那儿。


    仿佛是神明创世时，就用画笔印在了这块豆腐的灵魂里！


    后方指挥中心。


    集体失声。


    钱振华院士彻底说不出话。


    他指着屏幕。


    张着嘴。


    嘴唇抖个不停，老眼里流下两行热泪。


    那是一辈子认知被真理之光刺破后，最彻底的震撼与臣服！


    而李东华失神一秒后。


    立刻想到了这技术在她的领域里，那能掀起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恐怖应用！


    “超声波精密焊接......微观粒子筛选......航空发动机叶片无损探伤......”


    她喃喃自语，声音激动到发抖。


    “有了这项技术，我们的精密制造水平将一步登天！我们能造出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拥有完美内部结构的超级材料！”


    指挥中心角落里。


    一个随行的军区总医院顶尖医学专家更是激动到浑身发抖。


    差点当扬昏过去！


    “无创手术！这......这是真正的、绝对意义上的无创手术啊！”


    他冲到屏幕前，语无伦次地大喊。


    “我们可以用它！精准击碎病人身体里任何部位的肿瘤！任何位置的结石！还不伤到周围一点好组织！”


    “这......这将拯救亿万人的生命！这将彻底改写人类医学史啊！”


    与此同时。


    远处。


    那个被遗忘的角落。


    姆迪正用高倍望远镜死死盯着这一切。


    他看不清豆腐里的五角星。


    但他清清楚楚看到周围那些华夏国宝级的科学家们，脸上那见了神明一样，狂热到癫狂的表情！


    他看到那个白发老院士，激动到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他看到那个冷静的女院士，眼里爆发出吞噬一切的渴望！


    他看到那个军医，激动到快要跪下膜拜！


    够了。


    这一切，都够了。


    姆迪缓缓放下望远镜。


    他心里那根叫“骄傲”和“认知”的弦，彻底断了。


    彻底崩溃了。


    从汽车工业到外骨骼，到材料学，到能源，再到现在的声学应用。


    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引以为傲的德国百年工业体系和科学大厦。


    在这个华夏年轻人的一件件“玩具”面前，都显得那么原始、粗糙、可笑。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见证一个东方大国的科技崛起。


    他是在见证一个全新的、更高维度的物种，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他没再向总部报告，因为任何报告都失去了意义。你怎么跟一群还在研究怎么造好马车的人，去描述一艘星际战舰？


    他踉踉跄跄，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回车里。


    他那个同样看到这一切、早就吓傻了的助手，结结巴巴地问：“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姆迪瘫在座椅上。


    双眼无神地望着那个仓库的方向。


    像在仰望一座圣山。


    他用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充满疲惫和敬畏的语气，轻声说：


    “联系......联系大使馆......”


    “告诉他们，我......姆迪·施密特，请求......”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最准的词。


    “请求，政治避难......”


    “不！”


    他猛地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是......学术朝圣！”


    “我想留在这儿......我想亲眼看看......”


    “神，到底是怎么创造世界的......”


    ................


    现扬，还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块豆腐，盯着那个用气泡组成的五角星。


    它不只是个图案。


    而是在宣告人类的“工具”已经从敲敲打打，进化到了精准操控！


    此时此刻。


    不管是材料学家李东华，还是那个军医专家，都陷入了对未来的狂热幻想。


    无创手术、超级材料......


    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这块豆腐上，被一脚踹开了。


    可就在大家都在崇拜这种“创造”的力量时。


    有一个人的脑子，却本能地想到了硬币的另一面。


    那冰冷、残酷、充满血与火的一面。


    张建军。


    一辈子都跟国防事业绑在一起的激光武器总工。


    他慢慢抬头。


    目光越过豆腐和鸡蛋，死死锁定了那两个飘在空中的银黑色小球。


    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李若雪：


    “若雪同志。”


    “它能这么精准地......创造。”


    “那......”


    他顿了一下，像在找那个最关键的词。


    “它能，这么精准地......毁灭吗？”


    “我说的，不是推力，不是物理撞击。我说的是......从内部，彻底地、结构性地摧毁！”


    这个问题。


    像一道地狱吹来的寒风，瞬间吹散了现扬的热气。


    创造和毁灭，本来就是一回事。


    当创造的力量能无中生有，那毁灭的力量，又该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