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空陪你们俩胡闹了。”李洙赫说。


    收工后还要忍受着剧组所有人投来的或艳羡或八卦或惊讶的眼神，李洙赫面上露出腼腆不好意思的笑容，实则暗中使劲，努力抽回一左一右被人抱着的胳膊，“先不提颂知——志龙你来是干嘛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个月巡演应该很忙吧？”


    闻言，被点名的巨星面色惆怅，顺势松手垮下肩膀，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唉，洙赫你就这么不欢迎我？人家明明抽空飞回韩国来给你应援了……”


    李洙赫眼角一抖，咬紧后槽牙：“别用你对颂知的那套对付我。”


    权志龙自己后知后觉也打了个激灵：“不好意思，一不小心习惯了。”


    林颂知：“呵呵。”


    拍完并上传认证照，林颂知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抱臂看着李洙赫和权志龙。


    李洙赫目光和她对视一秒，扭头就从咖啡车内的工作人员那里接过热饮，面色自若地递给林颂知，边走边说：“最近论文写得怎么样？”


    林颂知接过杯子，跟着他一起往保姆车走去，闻言甜甜一笑：“挺好的哥哥，不然也没空来和你们算账不是？”


    李洙赫闻言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


    林颂知：“装？”


    李洙赫瞪了眼另一旁低着头一副认真走路样子的权志龙，然后当机立断道：“我站在你这边。”


    “我说实话也不觉得我和权志龙xi之间哥哥会站在他那边，”林颂知说，“但是我好奇为什么你没有提前告诉我。”


    林颂知话里的意思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李洙赫站在林颂知这一边，就算没有提前告知林颂知，那也一定都是他为她考虑后做出的决定。


    伸手把唉声连天地喊着“这孩子又开始阴阳怪气地对我用敬语了李洙赫你管管啊”的权志龙嘴捂住，在呜呜呜的背景音中李洙赫叹气，“他自己发现喜欢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和——”


    “我在和昌旭交往？”


    李洙赫惊讶了一瞬，而后被手底下权志龙挣扎的力道唤回神：“对。”


    “你说他自己发现而不是他发现自己。”


    “也就是说你比他更早知道。”林颂知说，语气笃定。


    手底下的人停顿了片刻，然后挣扎得更厉害。李洙赫头疼地顺势松开手，但等他松开手后权志龙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俩。


    他忍住叹气的冲动坐进驾驶座，林颂知紧接着上了副驾驶。等后车门被合上后，李洙赫透过后视镜和权志龙对视了一瞬，随后移开视线回答林颂知。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他垂眸扣好安全带，顺便给经纪人发着消息，“当时没有说的必要，后来说了也只会让你烦恼。”


    “当时是什么时候？”权志龙突然开口，趴到前座的椅背，探过头来。


    “坐好，”李洙赫收好手机，“我跟经纪人说不用来接了，我们先回去。”


    “什么时候？”权志龙坐回去后又问。


    “——太多次了。你自己没发现吗？”李洙赫启动车子，“很多时候你对我都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李洙赫感受到太多次权志龙那种神经刀一般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的敌意。具体开始的时间点不明确，但印象最深还是多年前他们陪林颂知在日本的寺庙参拜的时候。


    彼时李洙赫刚分手没几个月，紧接着权志龙也又一次被分手。相比于李洙赫这种失恋后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消化的类型，权志龙属于那种嘴巴不值钱的，更倾向跟亲近的朋友一吐为快——但实在是他在感情方面经常受挫，以至于朋友们都麻木了。


    初恋对象是年上的姐姐，结局是被甩。高中单恋金真儿，站在雨里再怎么苦等几小时也不可能换来对他没意思的人的心软。在日本出道，认识水原希子并交往后也因为双方性格问题多有争吵。


    队友称他们会有那么多失恋情歌唱都是因为队长恋爱失败了，其实也没说错。毕竟痛苦是创作的源泉，而创作者往往擅长巧言令色，以此打动观众。说着“永远爱你”这种动听的花言巧语，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知道那份爱不会是永远，但是在那个瞬间，说的人是有这样强烈的心情的。那种强烈的心情被写成歌，最后又变成了打动人心的作品。


    同时身为林颂知的哥哥，权志龙的亲友，李洙赫在他们两个的关系上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


    同性间往往不会对朋友的感情生活多加干涉——但当意识到在感情上不太靠谱的权志龙似乎对自己妹妹有多余的感情时，李洙赫就颇有微词了，尤其他的上一段恋爱，在李洙赫看来感情中更大的过错方是权志龙。


    怎么想都想不起这人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林颂知抱有恋爱感情的，但在察觉到微妙之处后再往前推，就发现好像有很多时候对方的表现都很……有竞争意识？


    以前是李洙赫没空的时候权志龙会帮忙照看林颂知，后来是李洙赫有空的时候也会想从他这边把颂知接到YG那边；喜欢跟李洙赫争谁是林颂知最喜欢的哥哥；李洙赫有的礼物如果自己没收到，就会在颂知面前摆出一副被区别对待的失望伤心模样，让小孩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有时候会通过故意惹毛李洙赫，看林颂知会选择站在谁那一边——


    这么复盘过后。那时在看到权志龙没边界感地把头埋在林颂知的颈窝，还闻来闻去的样子后，李洙赫伸手就把这人的脑袋推离三尺远。


    看到权志龙一副懵懂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李洙赫更是无语到都有点想笑了。


    怎么没长大的人有两个啊？


    林颂知这孩子没有边界意识就算了。你一个刚和女朋友分手且还有可能又复合的成年男性做出这样的举动——


    李洙赫和他对视时，露出的是警告的眼神。


    不知道权志龙当时看没看懂，但从之后事情的走向来看，李洙赫当时的警告没起作用。


    而那一年似乎正如当时所求的签文般，权志龙本人以及团内成员都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作为朋友的李洙赫不可能阻止林颂知陪在对方身边，毕竟他也无比珍惜彼此的关系。


    然后小孩正式成年，三个人一起度过了林颂知的成人礼，步入大学的林颂知有了自己的生活，工作走上正轨，也遇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异性，再然后……


    再然后权志龙突然就回过劲儿来了，知道自己喜欢林颂知了。


    这是什么今日方知我是我的剧情啊？感情之前的那些是没反应过来就开始下意识圈地盘的行为吗？真受不了狮子座了。


    李洙赫非常无语。


    无语归无语，但即使是挚友，去打扰颂知的幸福也是不可以的。李洙赫给感情上头的权志龙手动刹车，勉强让他老实下来。


    如果就那么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能放下的……吧？


    但是林颂知和池昌旭分手了。


    看着分手后林颂知的样子，李洙赫觉得，就像林颂知其实是有很多泪要流的孩子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有很多气要叹的哥哥。


    头疼的同时也心疼。颂知以前就算是难过也难过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的，过一阵子也就好了。现在长大后这样伤心得清清楚楚，反而更叫人心疼。


    ……早知道——


    想法一闪而过，又被李洙赫压回心底。


    李洙赫看看林颂知，再看看权志龙，感觉算了吧。


    如果权志龙能让她从失恋的阴影走出来的话……大不了也还有他在看着权志龙。李洙赫想。


    吃窝边草的代价很大，是需要赌上人际关系的，这一点想必权志龙自己也清楚。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下了决定，那也就意味着这人是认真地在对待林颂知。


    尽管仍然对权志龙的感情处理方式有所疑虑——但颂知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孩子 。更何况还有他在。


    于是权志龙这边李洙赫放任了。事情发展到现在，林颂知对权志龙的感情持反对态度。


    “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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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对啊？”林颂知说，“哇，好好吃！哥你13年那部剧真的没白拍！”


    李洙赫：“呀，我去拍剧可不是光为了学做饭啊……”


    权志龙：“能不能别聊饭了，没反对是什么意思颂知。”


    李洙赫看了眼权志龙：“…不聊饭那你倒是先把手里的紫菜包饭放下吧？”


    权志龙本来正在嚼嚼，闻言表情无辜，口齿不清道：“洙赫呀，你做饭真的很好吃！”


    “就是，”林颂知咽下食物后露出思考的神情，“虽然还没有想清楚…但是发现权志龙在对我用手段时就感觉很不爽，而且。”


    “很陌生。”她说，“明明十多年了，哥哥。但这个人突然变得很陌生。”


    被直呼大名的权志龙不敢反驳，咀嚼的幅度都变小了。他垂着头，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


    “会觉得他变了的话，也有可能是你变了。”


    “…是吗？”


    “而且他又不是第一天对你用那些手段。”李洙赫继续说。


    林颂知‘唔’了一声，眼睛一眨一眨的。她下意识鼓起脸颊，“对喔？那我怎么事到如今才觉得不爽？”


    她不自觉地投来求助般的眼神。李洙赫轻轻叹气，眉眼柔和地低声说：“现在的颂知应该可以自己明白过来的。”


    “我……”林颂知犹豫着说，“虽然我也有那种不祥的预感……”


    她视线转移，落到权志龙的脸上。


    “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权志龙的筷子掉在桌上。


    好一会儿，李洙赫缓缓开口：“志龙啊，即使认识了十多年，看到你这副好像被求婚了一样扭捏脸红幸福的表情时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挺可爱的，”林颂知点评，“耳垂都红了，倒是有点刚认识时候的清纯美了。”


    李洙赫：“你也真是眼睛被豆荚遮住了。”


    “我愿意……”时年近三十岁却仍有清纯美的权志龙嗫嚅道。


    “你看，”林颂知说，“会觉得彼此互相喜欢就应该在一起的这副样子，不纯真吗？呀，权志龙，志龙哥，你忘记我说过你和我之间有一场战争了吗？”


    权志龙：“我记得…？但是——”


    “爱情是短保食品，你有想过我们分手后会怎么样吗？”


    “不会分手。”


    “不会让你和我分手的，你别想丢下我。”权志龙语气很轻，轻得有些奇怪。


    咦？这人怎么默认自己是被丢下的那一方啊？


    疑惑在心里闪过，林颂知惊讶了一瞬才找回语言。


    “哥哥作为朋友很让人安心，是那种完全仗义，把周围人护在羽翼下的类型，不过爱情方面——”


    她适当地停下话头，“完全是当朋友来得安心吧？但是喜欢的心情是不受控制的，这一点我也明白，只是因为我的贪心就残忍地拒绝你，肯定不行吧？”


    “所以公平一点。”


    “要么让我打消顾虑，完全相信你的真心。要么让我更喜欢你，喜欢到就算最后会失去你也认了的程度。”


    话音落下后，餐桌上陷入了沉默。


    “听上去无论如何你都是输啊？”李洙赫有点疑惑地开口。


    “对啊。在喜欢上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吧。”


    “现在只是让自己看上去输得更有尊严一点而已。”


    输赢暂且不论——


    李洙赫面色平静地看了权志龙一眼。


    他这坠入爱河一样的眼神真让人看着不爽啊。


    “结婚…不是，”权志龙说，“我是说，我愿意。”


    几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又是无关的回复。可是，哈啊…怎么办，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最后权志龙只能凭着本能吐出在脑子里转来转去，让他晕乎乎的、无法冷静思考的话语。


    “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