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归途

作品:《我在修仙大陆找主角光环

    “伟大的幽罗渊之主啊,您无所不能。”


    “伟大的幽罗渊之主啊,您无所不能......”


    传说中的鬼界禁地幽罗渊,栖冥河上鬼火千年不灭,河落九渊,形成一道巨大的深壑,周遭气息尽数吞没,据说壑中镇压恶鬼无数,乃无底炼狱的入口,因而设为禁地。


    而幽罗渊之主,传闻于千年前在此地诞生,似有通天之能,只要与之交换等价物品,便能实现这世间所有的心愿,活死人,肉白骨,功名利禄......欲望既生,买卖即存。


    “窸窸窣窣。”


    有人来了。


    栖冥河岸,少年停步,黑沉的眸光中忽然映出一朵红得鲜艳的彼岸花,蓦然花瓣空中碎落,轻拂过他怀中女子姣好的面容。


    女子身形纤瘦,额间有一青色疤痕,状若兰草,皮肤很是白皙,乌眉红唇,面容祥和,若不是心口无一点起伏,倒叫旁人以为她在沉睡。


    来不及了。


    少年莫名烦躁,眼中压抑住一闪而过的幽绿光芒,复而抬眼,望着断桥两侧看守的三足鬼蛙,冷声开口:“何时能见?”


    三足鬼蛙齐声喊道:“伟大的幽罗渊之主啊,您无所不能。”


    “唰——”


    赤诡弯刀瞬间出鞘,血色尾影未散,泛着冷冷寒光的刀刃便已经抵在其中一只鬼蛙的心脏处,毫厘之距。


    三足鬼蛙,破心方死。


    “让他进来。”


    忽然,一道幽幽声音传来,分不清男女,似从深渊中升起,带着深邃的回音。


    闻声两只三足鬼蛙齐刷刷仰头:“呱——”


    “呱————”


    不过一瞬,栖冥河上竟浮出上百只幽绿色眼睛,密密麻麻!浮起后皆是半人高,仰头齐鸣。


    少年收回赤诡,随后看见水中悬出了乌金浮木,一个接着一个向前铺开。


    乌金浮木,破水则生,沉水则眠。


    不多时,乌金色枝蔓开始大肆生长开来,缠绕、裹卷、攀爬、舒展,一道通达幽罗殿的桥便倏然形成。


    断桥已全。


    黑水沉沉,深不见底,每走一步,耳畔都能清晰听见每一个鬼魂的低语,或哭泣或咆哮,仿佛要拉着一切物体和他们一起下沉,但乌金桥固若金汤,少年亦是面无表情,抱着怀中的女子,径直走向了幽罗殿,


    青铜色的大门,飞来的骷髅鸦,伸懒腰的九尾黑猫......不止,暗夜里似乎有上百双眼睛在看着他。


    他走到中间圆台之上,四周光幕忽起,地上也突然出现大量乌金色符文,蔓延、攀爬,一股压力陡然自上方而来。


    “来者之人,所求何事?”


    幽幽声音再次响起。


    少年放下怀中女子,随后起身,看向前方的目光极轻极淡,似乎没有温度,亦没有情绪,只听见他薄唇轻启:“复活她。”


    “可——汝何物换之?”


    “缚魂令。”


    哦?


    黑暗里,殿中人眼中金色眸光一闪而过,穿墙透门,随后慢慢勾起唇角,纤细冷白的手指倦懒地支着脑袋。


    原来是他,有意思。


    “契约已成。”


    话音刚落,压力骤失,圆台上的光幕瞬间粉碎,如星星点点流光般散开,随后汇入女子心口处,地上乌金色符文升起缠绕,穿过她的衣物,在可怖黑纹蔓延的脖颈间形成一圈束缚。


    少年亲眼看见,黑纹退散,消失不见。


    一秒。


    两秒。


    三秒。


    女子心口却仍未伏动。


    少年疑惑蹙眉,随即目光危险地望向紧闭着的青铜大门:“阁下莫要出尔反尔。”


    殿中人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语,嘴角上扬,倦懒的眸子复又抬起,左手捻指一挥,一青玉卷轴便传至殿外少年手中。


    “残魂之躯,起死回生,哪有那么容易。”


    “喏,这卷轴上的便是另一个条件。”


    “且寻到了,再来找我吧——”


    下一秒,地上躺着的女子便随那人的声音一同消失不见,少年打开青玉卷轴,上面乌金色字体慢慢浮现了出来。


    【满月诞,极阴之体;命中贵,命短之人;心中恨,了其心愿;幽罗渊,献祭之时】


    少年合上卷轴,回望一眼青铜大门,随后离去了。


    同辛十五年,山鬼国破。


    冬青国前锋将军破门而入时,尧帝已悬梁自尽,其帝后不知所踪。


    要说这尧国,因其百年前开国之初的山鬼传说,民间也称其“山鬼国”,山鬼山鬼,有的话本中描述的是庇佑一方的山神,而有的志怪中却又含蓄表达,说那是带来灾祸的妖怪……真真假假,或许只有皇室藏经阁中的记载,才是较为可靠的。但皇室更迭,沧海桑田,谁知道那记录还在否呢?


    话继续说回来,尧帝尧同在位十五年,前八年,也是风光无限的,完全可以称作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君王!


    但事情的转变正是发生在这第九年初。


    尧帝50大寿,在行宫开设宴席,邻国冬青派使臣前来祝贺,而他们送的大礼,却是一位美人。


    那是极其盛大的一天,举国同庆,也许著作郎也喝了点小酒,将那画面写得梦幻一般:“同辛九年春,尧帝五秩诞辰,行宫张宴。四裔遣使献瑞,金炉篆烟,玉盏流光。酒酣之际,忽有琼英自雕檐纷坠,若碎雪漫天。继之,一女子轻纱掩面,乘云气凌波而下,衣袂翩跹若鹤羽。及舞,纤腰折柳,广袖追月,落英随袖翻飞,香风凝露不洒。满座屏息,无不凝神。舞毕,仙姬敛衽,轻纱四散。众人抬眸,见蛾眉含黛,肤若凝脂,笑靥生春,恍若九霄仙子。尧帝喜甚,问左右此何戏也。冬青国之使臣进言,此乃献于陛下之礼。尧帝再喜,即封女子入宫。”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君王一时之新鲜,毕竟他此前是多么受人尊崇啊。


    然,百年后,说书先生案板一拍,短短八字便概括了这潦草不堪的结局。


    “宠妾灭妻。国破家亡。”


    尧国帝后白氏,最后被尧同亲手送进了冷宫,连带着那个史册上“最疼爱的女儿”——四公主尧若溪。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尧若溪都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她从高处跌落,狠狠地摔进泥里,头破血流。挣扎、愤怒、恐慌,但黑暗的冷宫,似有千百只手拉扯着她,让她逃不走、喊不出。


    没有什么比看见曾经高贵的公主跌落泥地,更让人快慰的了。


    她知道,她过得越惨,那些人便越开心,这或许不合常理,但在这幽怨的皇宫深处,又有什么道理可言呢?一开始,她只是被冷落与苛待,但众人的怨气不平,便开始抓她、欺她、辱她……


    “溪儿——快来,看母后给你采了什么?”


    脱去帝后服的白荻身后藏着一个瓦罐,一滴金黄浓稠的汁水偷偷溜出来,顺着罐口欲将滴下。


    尧若溪在梧桐树下起身,傍晚的夕阳有些晃眼,她睡眼朦胧,望着金黄的梧桐叶翩翩,竟不知不觉铺了半身,宛若衣裙。


    方才是母后在喊她。


    定是有好吃的了!


    “母后!”


    她望着不远处站在湖边树下的白荻,一身素青色衣裙,身材窈窕,面容是那么的柔和,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眼,不染凡尘。


    她要扑到母后怀里,母后身上总是好闻的,有淡淡的兰花香。


    “砰!”


    “你是谁?!!”


    没有想象中的花香和温柔的怀抱,眼前人骤然变得面色苍白,双目瞪大,吃惊地将自己狠狠推开,手中的瓦罐碎裂在地,流淌出金黄甜腻的蜂蜜。


    石头割破手臂,丝丝鲜红洇染出来。


    好痛啊,真的好痛。


    “母后......我是,我是溪儿。”


    她望着白荻头发凌乱,面容上的柔光再也不见,转变为惨白憔悴的肤色,在听见“溪儿”两个字后,双目发红地望着她,愈发疯魔可怖。


    “你在撒谎!你不是溪儿,你不是!!!”


    尧若溪从迅速从地上爬起,抱住浑身颤抖的女人,望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头乌发陡然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白。


    “母后你看看我,我是溪儿啊,我是您和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啊!”


    “你不是!!!”


    伴随着一声巴掌,她仿佛听见了什么字眼,原本平静下来面容又变得狰狞,尧若溪跌落在湖岸边,下一秒,瞳孔骤缩。


    平静无风的湖面,倒映着一张人脸,却不是她的脸!


    这是一张少女的脸,但她现在,明明才七岁!


    不久前,母后和父皇不是刚给她设了生辰宴吗?那夜玉清楼上歌舞升平,来了很多人为她庆贺,礼物大大小小,三个偏殿都放不下。宴至半酣时,数百只烟火齐放,璀璨至极,月亮与之相较都黯然失色,整个皇都都被照亮了。城中百姓无一人不知,今日是尧帝最疼爱的女儿,尧国四公主——景安公主的生辰。


    她不该是如今这副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欢快的笑声,她猛地回头望向母后,但身后场景已骤然发生变化,她来到了战场。


    黄沙漫飞,原本的湖水已变成一滩血泊,红得发黑,倒影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尧若溪猛地站起,望着不远处的城楼,明明周围狼烟四起,那上面却站着两个说笑的人。


    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皮肤,一个是她父皇,另一个,是宠妃关姒!


    他看见身穿黄袍的人一招手,随后一个白衣女子被架了过来,碎发披散,头无力的垂落着。


    尧若溪忽地心脏一滞,胸中空气像是被抽离一般,小心翼翼往前迈一步,下一秒目眦欲裂,她看见她母后的脸赫然出现!


    关姒尖锐的甲套陷进了白荻苍白的脸,渐渐留下血痕,她却面容带笑,捏着看了一会,似乎觉得无趣,同身旁人娇俏撒娇。


    随后,黄袍人吩咐了一声,白荻被绳索捆住手脚。


    “住手!!!”


    尧若溪发疯般跑了起来,忽地迎面疾驰来一匹战马,眼看着就要相撞,那士兵却毫不减速。


    “唰——”


    穿透灵魂的感觉倏然袭来,她像是被一阵无形强风贯穿的芦苇花,花绒飘散又重新聚回。


    怎么回事,她摸不到!


    “不要!!!”


    尧若溪抬头一看,白荻已被吊上城楼。


    尧帝搂着他的贵妃关姒,将一国之后吊在城楼示众,薄情的唇齿一张一合,道出:“白家谋反,杀无赦——”


    “不是的,不是的!白家没有谋反,外祖忠心耿耿,怎会谋反。”


    “快放开母后,放开啊!”


    “母后年少时便嫁于你,一路扶持相伴,你怎能,怎能如此待她!!!”


    “怎能如此待她啊......”


    她想起母后柔和的笑容,总会打发自己安睡,然后深夜陪伴批奏折的父皇,她从不动怒苛待宫人,六宫之事也从不让父皇烦心,她还在瑶山上设立学堂,将尧国难民乞儿都送进去读书安顿。


    她曾问母后待在宫墙之中,可想出去看看?白荻笑着说,瑶山上的孩子们自会替她去看。


    尧若溪心中无比疼痛,像心被剖开,往事如刀,划开至皮肉翻飞,鲜血淋漓,似乎想尽力从中找出什么,来证明这二十余年应该是真情,不该是如此的!她一遍一遍穿墙而过,却碰不到任何物体,只能大声喊着、咆哮着,眼前很快模糊一片,嘴角腥甜,已经不在乎是血还是泪了。


    白家随尧国开国,百年来都是国之重臣、国之忠臣,母后更是母仪天下、心怀百姓,不该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的!


    “噗!”


    一口鲜血呕出,腹中穿来撕裂般疼痛,五脏六腑更像是被捶打过一般,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她最后无力倒地,望着母后,望着灰白无光的天空,凄凉地笑了。


    “哈哈哈,尧帝,关姒,若我仍存于世,哪怕是一魂、一魄,我也定会回来亲手了结你们。”


    她都想起来了,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同辛十一年,尧帝以白家秘密谋反,在皇都西郊私结军营为由,开始了正式屠杀白氏一族根脉。


    此前四月,宰辅白云山长子、次子及其庶子均被派去三方边界,无召不得回京。


    同年七月,帝后之妹,和亲送往冬青。


    同年九月,白家附属宗族接连出事,随后抄家、发配。


    同年十月,白荻书信其父白云山,让他小心皇帝,却最后作为一纸叛国书,篡改其中内容,将其锁进冷宫。


    十二月冬,白家被指控谋反,至此,正式屠杀。


    尧若溪已撑不住,阖上了双眼,四周陷入冰冷黑暗,身体如下坠云朵般,听觉渐渐远去,寂静无声,她仿佛好久好久没有这般平静过了,她好像要死了,但腹部的疼痛又时不时将她拉回抽离,她便一直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直到,一身粗暴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紧接着头皮传来用力拉拽的疼痛,腹部又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好痛,好冷,好饿。


    “哎呦这死丫头。叫你装死,叫你装死,拦路鬼,我呸!”


    大脑如同撕裂一般,嗡嗡响声渐渐平息,听觉也慢慢恢复,下一秒,更加巨大的疼痛感随之袭来,她慢慢撑开开血肿的眼皮,不断干呕。


    但腹中什么也没有。


    天已微亮了,眼前是一个走廊,地上铺着一张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破布,想来,她昨晚应该是又痛又冷晕过去了。


    昨日是三月十五,按照冷宫份额,月中她可以领到三个馒头,一碗菜粥,她不过是拿回属于她的那一份,便被毒打,而后丢在门口。


    她扯着嘴角自嘲了一下,居然没死透。


    待到两只眼睛全部睁开时,面前已经没有人了,方才不知道又是哪个嬷嬷踢了她。她忍着疼痛,扶着旁边褪色的柱子艰难起身,四周十分嘈杂,很多人在跑来跑去,脚步声不断。


    她只看了一眼,没去管,无论是什么热闹事都是与她无关的。一整夜睡在廊下,穿堂风不断,她的双唇已经发白干裂,浑身一会发冷,一会发热。


    院子里有一个水缸,此前种了些荷花,后来枯死了,便成了承接雨水的地方。


    尧若溪拖着一条断腿,慢慢朝水缸挪去。


    “啪!”


    终于,额间冷汗渗出,她苍白的手终于扶上了水缸,缸壁墨黑,映得水明亮澄净,水中还是那张梦里的少女脸庞,但不同的是,现在上面伤痕累累,没有一丝血色,已经瘦得皮包骨了,透过道道不同的伤痕,仿佛还能窥得一丝曾经面容姣好的模样。


    忽然,一阵风轻拂脸颊而过,柔柔的,暖暖的。她心下一惊,她泪眼朦胧起来,紧咬着嘴唇,慢慢地、慢慢地回头望向身后,身后空空的,只有一只乌鸦停在一颗枯树上,眼睛骨碌碌地望着她。


    “母后已经不在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5202|1758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恍惚了一会儿,复又转回,伸出纤细颤抖的手,捧起了一掌水,凑近唇边,一点一点喝着。


    好甜,真的好甜。


    直到一滴无声的泪水滑落其中,她才尝出了苦涩,愈来愈苦。是不是如果不醒来,她就能在梦里和母后一直在一起了呢。


    尽力咽下凉水之后,尧若溪闭眼喘息着平复喉间的疼痛,再次睁眼时,眼神转为寒凉,她说过的,若仍存于世,她必不会放过他们!


    正想着,突然,廊架那边争吵呼叫声变得更大了。


    “救命啊——”


    尧若溪瞪大眼睛,不远处闯进来一群藏青护甲士兵,冲进各个屋中,手持利剑,见人就杀。


    “尧国四公主在哪里?!”


    这些士兵口音奇怪,不似尧国人。


    尧若溪连忙蹲下,忍着断腿之痛躲在水缸后面,额间冷汗涔涔,掌心滑落出剩下的唯一一根银簪,神色戒备。


    这里是冷宫,母后死后,尧帝将她丢在这里已经三年,不闻不问,大约是想让她自生自灭,定然不会专门派人来冷宫杀她。那么这群人便不可能是尧帝之人,藏青护甲,她似乎从未见过。


    “......哈哈哈哈,尧帝陛下,这就是我们冬青国陛下送给您的礼物,我们最漂亮的西域美人......”


    “不对。”


    忽地一幕闪过,尧若溪眼前浮现出一个络腮胡使者,藏青护腕,弯腰欠身,笑着将关姒送进了尧帝怀里。


    原来是冬青国。


    她眼中眸光晦暗:没想到,冬青竟这么快就灭了尧国。那关姒又是否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


    “去,分开找。要活的。”


    耳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瘦弱无力的手攥着银簪,仍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低头望了一眼,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但并没有效果。


    她还不能死。她说过,只要她仍存于世,必定要亲手复仇!


    包括冬青国。


    “这里有人!”


    尧若溪猛地低头一看,她的衣裙早就已因为殴打撕扯而变得破烂不堪,此时破烂的裙角露在了外面,还是大意了。


    心脏砰砰直跳,四肢百骸的血液瞬间集于右手,她猛地站起身,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向来人刺去。


    忽地,诡异离奇的一幕发生了。


    她像是入了梦魇般动弹不得,不止是她,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草木,乌鸦,风,持剑的士兵,逃难的宫女太监,喷溅的血液在空中,惊慌的眼神......一切都突然静止。


    突然!有一股气绕她而过,尧若溪裸露在外的脖颈感受到一丝奇怪的冷意,不同于数九寒冬的寒冷,而是一种更深处的、更为浓郁的、仿佛来自地底的冷。


    像是包裹着你,坠入河底,堕入深渊,久久不能摆脱。


    “想活吗?”


    士兵身后的空间撕裂,浓郁的黑气包裹着一个人出现,直到黑气褪去,她看见了一个少年苍白的脸。


    异色瞳孔,鬼青色花纹,他俯视着她,目光漠然:“想活吗?”


    “想!”


    丧母之痛,灭国之仇,岂能不报!


    少年幽幽凑近:“跟着我,我给你复仇的机会。”


    声音何其蛊惑人心。


    “布噜~”


    “布噜布噜?”


    尧若溪微微偏过身,伸手拨开面前一只漂浮着凑近的白色生物,明明力道不大,小东西却翻滚着被甩好远。少年说这些是此地的生灵,不伤人,但总归没见过,她心里有些犯怵。


    紧接着,前面又涌来好几小只,小小的身体似乎若有若无地黏着她。


    她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人,步伐稍快,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怀心事般,尧若溪也没再说话,默默跟在后面,打探着周围环境。整个空间都很暗,连那远处的山也是,层层叠叠,随着步伐,像是什么山魔潜伏着移动一般。尧若溪看向脚下,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踩起来有些许软,但抬脚时,泥沙却没有沾染鞋底分毫。她微微蹙眉,究竟是此处怪异,还是她久居深宫,未知外界的环境呢。


    正准备开口,她忽地瞥见,那少年的腰间挂着一长条青玉挂件,隐隐发出金光,随着他的步伐晃动。没有漂浮的白色生物敢靠近他。


    会发光的玉器——应当十分价值不菲了。


    “布噜~”


    再次拔掉头上的一只小东西甩走后,她心中感叹一声: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刻钟前,少年带着她自黑雾走进这里,随后蹲下,运掌而起,将一股气流注入她的腿中,有些凉,但身体却并不排斥。紧接着,她亲眼看见,那因没有救治而畸形的腿骨,竟渐渐愈合直了起来,身上伤痕也随之淡去不少。


    “试着走走。”


    尧若溪慢慢迈开第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她小跑着向前。


    “多谢。”真的,很感谢。尧若溪忍下热泪,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如枯涸的池塘,久逢甘霖,况且还是一个陌生人,她的心中酸涩无比。


    少年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尧若溪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少年黑沉的眸子看过来,道:“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尧若溪道:“和我做交易?”


    若是以前是公主的时候,尊贵无比,藏纳百宝,她一定不会如此反问,但现在她算什么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她连普通百姓也比不上。


    尧若溪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除了我这条命。”


    少年道:“…可以。”


    尧若溪立刻道:“你要拿什么与我交易?”心中不解,此人救了她,却又想交易她的性命。


    少年道:“我可助你复仇。”


    说到“复仇”二字,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好听的声线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语调,莫名勾人心魂。


    尧若溪让自己冷静再冷静。


    “性命之事,我不能轻信,至少现在不能”,尧若溪沉默几秒,再次确认道,“我知道你救我肯定有目的,你现在不会杀我,并不代表之后不会。我如何确定你会先助我复仇?”


    “手”,少年走了过来,化出一木镯子放在了她手心,“这是我部分魂核凝化之物,我若食言,你可随时烧了它,使我魂魄受损。”


    木镯子很轻,仔细看,内部有银色细碎的光芒流转。片刻后,尧若溪不好意思道:“虽不该对救命恩人如此,但你也算是利用于我,我想看看你说的后果。”


    “小火即可。”她不忘加上一句。


    少年微微挑眉,但没有拒绝,修长指尖燃起一小簇蓝色火焰,然后一点点靠近。尧若溪盯着他的每一个神情。


    “嗯。”少年闷哼一声,极轻极轻,但尧若溪离得近,还是听见了。


    “好了好了”,她后撤一步,将木镯戴上了手腕,抬头看见少年愈加苍白的脸色,又往前一步,询问道:“你还好吧?”


    少年道:“没事。”


    尧若溪也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其实,她并非想看结果,她只是想观察那少年的身体。接触木镯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就发生了一些感应,虽心下震惊,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此木镯是什么魂核所化之物,她不了解,但她明白她是肉体凡胎,对任何与魂魄相关的东西来说,都是极好的夺舍材料。


    尧若溪猜测,这木镯来自于这个少年,自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尧若溪手握木镯时,便能看见少年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