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这门TMD怎么打不开？


    难道许雾换门锁了？！


    小助理吭哧吭哧爬上五楼便见沈晏安用拳头砰砰砰地砸门，把整个楼房都砸得抖了抖般。


    顿时眼皮一跳。


    遭不住啊。


    他跨过两步阶梯冲上去拦住沈晏安：“哥，你冷静点啊。”


    沈晏安听不懂人话似的，只顾冲上去砸门。


    “别砸了，你不是有钥匙吗？”助理被折磨地发疯，痛苦地嚎了一声。


    沈晏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血痕凝结在苍白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危险又脆弱。


    他被钉在原地，像是一个无措的小孩，缓慢地抬起眼，目光空洞，埋着一层又一层的哀伤。


    他说。


    “找不到了，钥、匙，打不开……”


    啧。


    小助理心里骂沈晏安是傻逼，尽管沈晏安这张脸再好看，他也是打得下去的。


    但看在工资的面上，他还是忍了，安抚道：“明天找个开锁师傅不就好了，会打开的。”


    “但我现在就要打开。”沈晏安执拗道，又抓着助理的手臂质问，“他为什么要换钥匙？”


    “为什么啊？！”


    “吵什么吵！”


    对门邻居的门拉开，一个面色不善的青年Alpha冲出来，怒目瞪着门外的两个人。


    而他背后，还有一个女性Omega，有些畏惧地看着门外。


    小助理立马挡住沈晏安前面，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


    沈晏安猝不及防出声问道：“许雾呢？”


    “什么物，你们赶快滚！”青年Alpha暴躁道。


    而他身后的Omega却小声应了句：“你是问对门那户人家吗，应该是搬走了。”


    对门的人似乎常年外出，两三年，她都没碰到过几回。


    只依稀记得是个长相精致秀美且很有礼貌的男性Beta。


    前几天，有搬家公司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


    房间的主人都没回来看一趟。


    她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回家的时候撞上了房东——连着对门的两套房都是这位房东阿姨的。


    两人在楼道客套了几句。


    “什么喜事啊，笑得这么开心？”她问。


    房东拉着她的手说：“有个冤大头要买这房子哈哈哈，出的钱巨多，刚好原来的租户也不租了，我就卖掉了。”


    “对了，这里面的物件还挺新，也没人要了，你要不要看看？”


    “有些东西还挺贵的，你看这些男装，都是高档货啊。”


    确实。


    她眼睛一亮，表面上却推拒道：“这不太好吧。”


    “这有啥，我都拿了一些贵的东西，反正都没人要，我们不拿也是丢到垃圾场，被别人捡。”


    有道理。


    于是她在房东的劝说下也搬了一个小沙发回去，对了，还有一个煲仔锅，她一直想买来炖汤的。


    可以看出原来的租户平时不怎么回来住，但也很爱干净。


    东西都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搬、走、了？”


    阴沉的、沙哑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齿间钻出。


    楼道间渐暗下来的声控灯因为他的声音重新亮起来，照在他英俊却狰狞的脸上。


    连影子都扭曲。


    沈晏安简直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么快就搬走？！


    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一声。


    四年前，许雾把他带到房子里，亲手将钥匙放在他的手心。


    “不好意思啊，我零花钱没有那么多，你先将就住这里好不好？”


    Beta轻声承诺道：“我保证，以后会给你换更大的房子。”


    知道眼前的小少爷对他图谋不轨后，沈晏安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嗤笑：


    毛都没长齐的Beta还想学别人包养。


    那时，他很抗拒许雾的靠近。


    许雾也知道他并不喜欢他，所以只是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讨好。


    他说想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许雾便也没有搬进来住，却常来帮他做饭、打扫卫生。


    活像一个免费保姆。


    有时候，沈晏安在客厅拿着剧本，抬头便能看见许雾的背影。


    围裙的带子系在Beta的腰上，掐出一节纤瘦细腰。


    Beta耳后边的碎发被阳光点缀，他认真乖巧地低着头切着葱段，菜刀和案板接触的声音清晰又遥远。


    袅袅升起的烟火气让他有一丝恍惚。


    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手里握着笔，一睁眼便看见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可他的妈妈最后还是抛下他走了。


    所以沈晏安想，他是不相信什么所谓深爱的。


    连被世俗大众歌颂的母爱都会是假的。


    更别说许雾那种，来得莫名其妙，只是通过看剧就爱上他的。


    他不相信，却又真实需要这份爱意。


    他瞧不起，却又从践踏、打压这份爱意中得到快感。


    他不喜欢，却又无比想证明许雾喜欢他。


    就这么扭曲了好几年。


    老房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堆起来，白色的墙壁似乎刻着他们曾经的生活印记。


    他现在真的很想进去。


    想再看一眼。


    想证明曾经爱他的那个许雾并不是假的。


    是真的啊。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点点滴滴，每一天都数得清楚。


    心口像有蚂蚁在不断啃噬般，缺了一块又一块，是难以忍受的刺痛。


    沈晏安攥紧了拳，眼前视线模糊。


    这套房子是他一直习以为常存在的东西。


    他甚至没意识到许雾每个月都在交房租，他以为这房子早就买下来了，早就属于他了。


    他知道它一直在，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许雾可能会离开的想法。


    但这一天忽然降临。


    许雾离开了。


    房子不在了。


    他被赶出来了。


    “那我的东西呢？”沈晏安的声音哑得要命，裹着深深的怨恨。


    Omega有些心虚，往自己的Alpha后边躲了躲：“租户说都不要了，房东派人全部移走了。”


    沈晏安呼吸一窒。


    他眼睛通红一片，暴吼着质问道：“不要了，他凭什么说不要？”


    又是凭什么离开，把他一个人丢在原地？


    “你吼什么吼。”青年Alpha护住身后的Omega，面色不善道，“要是你的东西被别人丢了，你自己去找他说理，在这里吼有什么用？”


    他按了按指关节，咔咔作响，眼里凶光毕现：“如果你要是想打一架，我也奉陪。”


    看着眼前比狗熊还要壮一般的Alpha发威，助理腿都要吓软了。


    怕沈晏安明早因为和Alpha互殴挂热搜，他连忙拉着沈晏安走：


    “不想不想哈，我们马上就走。”


    沈晏安还僵硬得像块铁板一样没有动，情急之下，助理只能哄他：“我们快走吧，许雾不在这里，肯定是在学校。”


    “我们去学校找他。”


    听见许雾的名字，沈晏安浅褐色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火苗，喃喃重复道：“对，我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