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北境·富国强兵

作品:《风前絮

    静兰是察哈尔安插在京都的探子,祝长风离京时,却并未去找她,只因静言临朝称制的消息,他不想传给北境。


    静兰久不见祝长风露面,又听闻敦睦亲王宫中大婚,娶了西域砾瑰公主,便以为他彻底叛变,一手撕毁了同察哈尔部的联姻之约。


    她每月需放出信鸽与察哈尔部报告京中情形,太子新丧,静贵妃临朝称制的消息传出,静兰大为惊惧,二月传信之际,下笔时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静言是自己的长姐,闺中时虽然待己不甚亲厚,却也未曾故意克扣为难。


    若是皇帝昏迷,贵妃称制的消息传到北境,察哈尔部与朝廷有夙仇,若是起兵南下,攻打新朝版图......


    她不想看百姓血流成河,更不希望静言死。


    可京中探子不止自己一个,若是有意隐瞒,此后便会失了察哈尔部的信任。


    巴图孟克答应自己,一旦入主成功,便会为季家洗白冤屈。


    探子在京中互为监视,静兰更怕的,是巴图孟克知道自己所在,一旦背叛,季家旧部未死的消息传到京中,自己便面临朝廷北境两方追杀。


    现在执政的是季静言,她若知道,定是不会杀自己。


    可别人呢?那些置季家于死地的大臣。


    季静言呢?她又能把持朝政到什么时候?


    思来想去,她决定如实汇报,对静言执政轻描淡写,倒把祝长风的“背叛”写得浓墨重彩,更着意加了许多批判之言。


    待祝长风回到北境,在巴图孟克帐中时,静兰的密信就握在巴图孟克手上。


    巴图孟克抬眼看看回来的祝长风,又看看手中的密信,不禁皱眉。


    “你究竟是不是真人,”他问,“你不是在中原大婚,娶了西域的砾瑰公主吗?”


    “我与大汗又姻亲之盟,又怎会受朝廷挟制,中途改弦,去和西域结亲?”


    “你和西域结亲也好啊,”他放下密报,“届时北境和西域打起来,你还能凭着驸马的身份,为我们当个叛徒。”


    “什么意思?”祝长风心里紧张。


    巴图孟克拍拍手上的灰,错着唇齿道:“小王爷,他们太子新丧,贵妃临朝,入主中原的时候终于到了。”


    “不可!”他慌忙止道。


    “为什么?”


    “你没读过书吧,”他有些嘲讽,“陈胜吴广起义,不过数月便身首异处。黄巾张角聚众,高呼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过数月就被世家大族绞杀殆尽。从来第一个出头的都是炮灰,你不知道吗?”


    “你......”


    “大汗若不信,就尽管率军南下,像你的父汗叔叔那样被中原那群老狐狸利用,当个现成的靶子。脑袋给人射穿了,不过史书里的一把灰,到时候,我一定为你痛哭几场。”


    “祝长风你......”


    “怎样?我自小便是这个性,你不服,来打我啊。”


    巴图孟克自小便与祝长风处不到一起,没三句话就要吵起来。


    他说不过他,便坐下生气:“那你说怎么办?”


    祝长风坐下,喝了一口酒:“不急。把兵练好,田种好,人喂饱,等它西域有了动作,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左棠是个什么人?当年京城大乱时他都不敢直入攻城,你还想他今日闻着个贵妃临朝的消息就先行出兵?做梦!”


    祝长风不理会他生气,斜眼瞥了一眼密报,笑问:“报信的人没告诉你,朝廷正在新政改制吗?”


    “那便如何?”


    他无奈摇摇头,颇有一番和蠢人交涉的无奈。


    “大汗啊大汗,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的毒瘤,相信我,医不好的。”


    他拿着牛角瓠,起身冷笑:“他陶然大兴改制,又逢旱年,不出半年必有民变。贵妃临朝算什么?到时候农民起义,乱自内出,咱们粉墨登场的时候才算真的到了。”


    他目有寒光,颇有讥诮。


    半晌,又转身问:“对了,和我联姻的其其格呢?我还想去看看她呢。”


    这其其格比祝长风小一岁,是巴图孟克亲妹,草原之花。


    巴图孟克看不惯他,心里欲羞辱一番,只道:“她在自己帐中,此刻还没睡,你自己去看吧。”


    祝长风点头:“多谢。”


    他起身离开,来到那蓝白相间的帐外。夜里的草原似一块望不到边际的翠色绒毯,寒风中,肆意铺展向远方。


    他刚欲进去,一阵男女欢爱的笑声便银铃铃地传了出来。祝长风掀帘的手怔住,继而缓放下,回身叫了个近侍:“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不认得祝长风,见他打扮朴素,便皱眉道:“干什么?格格和额驸的事你也要管?吃多了吧。”


    语罢,端着盆不屑地讽了一声,便哼着小曲儿走远了。


    祝长风心里不觉好笑。原来其其格已嫁做人妇,巴图孟克这般耐不住性子,小气到要自己亲眼来见。


    他摇摇头,心里实在觉得这人无半点容人之度,问鼎天下,他也配?


    索性其其格嫁了,祝长风也不甚在意,反倒心情松络,自己便也哼着小曲儿附手离开了。


    次日晨起,是个晴天。北境虽还寒冷,但天色澄澈如宝石。苍穹下,洁白云朵触手可及,在微风轻拂中,慢悠悠变幻着形态。


    察哈尔大汗的牛皮帐中,九只铜火盆烧得通红。


    巴图孟克坐在铺着白虎皮的胡床上,祝长风坐其下首,其余八部族长跪坐毡毯议事。


    祝长风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之风,正色道:


    “中原改制,是痼疾动刀。我们也要改,但意在做大做强。”


    “各位,”他起身,“难听话说在前头,我此番亲赴中原,虽多有波折,却也学到了不少。咱们北境人行事,一味只知开疆拓土,却不知为开疆拓土而奠基。自身落后孱弱便欲大图天下,不知深思便贸然出兵,所以后继乏力,所以屡次失败。”


    “今日,我亦意欲改制,不图自取灭亡,只图富国强军。此乃长生天旨意,还请诸位听之。”


    他将一卷桑皮纸握于手中,却昂首挺胸,熟背于心道:


    “第一,从今日起,设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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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为黄金家族图腾,敖包祭祀先拜图腾再拜祖先。九部首领蓬帐饰以各色狼首,凡有首领继位,需前往不儿罕山带回一只活狼养在身边。九部联盟,不仅是血缘姻亲,更是天命所归,道统信仰。部落之中,若有不尊狼者,杀无赦。”


    老萨满法师闻言绽出笑颜,枯瘦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在铜火盆前伏拜了一下,嘴里念着什么咒语。


    “第二,文书官必阇赤着手修撰『察哈尔源流谱』,将察哈尔部、斡难部、敖伦部、弘吉剌部、黑毡部、雪驼部、赤狐部、哲别部、月轮部,全部纳入蒙古谱牒。九部同宗同源,共有被汉人占了三百年的燕云十六州,我们的战马曾踏碎中原疆土,弯刀饮过金朝皇帝的血,这些历史,从各部祖谱图录中收拾清楚,复祖宗疆域,天命使然。必阇赤,可听懂了?”


    必阇赤单膝跪道:“谨遵令旨。”


    “第三,为保北境共荣,即日起设九旗议事会。从今往后,九部首领共商军政,凡有所劫掠,三成归公充作盟库,不再如往常私掠私得。各部首领之子编入大汗亲军,学习中原火器和阵法,由我领兵亲授。”


    “第四,从牧民、工匠中选出护卫军,立‘怯薛议政院’,可驳回九旗议事会超额征马、强占草场之苛政。断事官札鲁忽赤颁布『草场条制』,贵族牧场不得超百倾,多余土地分配给无牧户,违者罚没牲畜充公。”


    札鲁忽赤道:“谨遵令旨。”


    “第五,设牧户丁籍制,所有牧户人口、牲畜,按丁口分配官营牧场使用之权,皮毛、奶品可抵充赋税,不得横征暴敛。另立牧马监,由普通牧民任职,凡举报贵族私藏良马者,查实后分获三成奖励。”


    “第六,设斡耳朵屯田司,于阴山南麓开垦军屯,引进曲辕犁与水车,授降兵农奴耕种,所产粮食一半充军,一半低价卖给牧民。每户每年缴纳十斤马奶酒或五张羊皮给义仓,遇灾时按丁口发放救济。” “第七,继续与中原互市,用皮毛良马换取中原铁器盐茶,并暗中购买火器图纸,设工坊秘密生产。将新兵营迁至阴山北麓,对外宣称是牧马草场,让铁匠铺日夜打造连环马具,粮草屯进地窖,炊烟不可比寻常牧户多。”


    “第八,巫医分离。今后,萨满巫师不再有权行医,治病救人不得杀生祭神。向中原学习行医之道,设惠民药局总理医务,令牧民强身健体,渐脱迷信。”


    “此之八条,尔等听懂了吗?”


    他知道此行不会容易,但入主中原,为时紧迫。军事之务巴图孟克全赖自己,即便被人诟病触怒长生天,他也不得不做。


    铜火盆中,炭块爆裂轻响,火星溅在柔软的地毡毛皮上,落了些黑洞洞的小窟窿。


    巴图孟克起身,抓起祝长风的手腕,对九部道:“昨日大晴朗,本汗于云层中望见先祖金帐,萨满神示,长生天有天命之改。若是愿意献出自己的面皮,让法师制成鼓皮悬于汗庭之上,便可免于触怒长生天。尔等,听懂了吗?”


    哲别部首领闻言,先行单膝跪下:“愿听大汗与太师差遣!”


    其余八部首领跟随跪下,齐道:“愿听大汗与太师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