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鱼尾那里疼得像是要折断了。


    砂夏在梦中抱着奶奶疼得掉眼泪：“奶奶，我的鱼尾被扇贝夹了。”


    但是平时一向心疼她的奶奶现在却只是乐呵呵地笑着道：“哪有什么扇贝？是砂夏你的鱼尾被人类烤熟吃掉啦。”


    砂夏惊恐低头，却看到自己的鱼尾真的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骨架。


    人类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是最恐怖的生物啊！


    梦里的砂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大俱利伽罗看着躺在水缸里眼泪还明显流个不停的人鱼，紧绷着脸冷冷地道。


    旁边一众人看看人鱼，又看看大俱利伽罗，表示了然地点点头。


    水谷青眼看人鱼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上不少，琢磨着终端上调配海水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不过……人鱼的食物也是鱼吗？这算不算近亲相残？


    白明趴在水缸边缘，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鱼尾。


    “凉凉的，滑滑的，简直就像是真正的鱼一样。”


    御子地竖起手掌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板着脸道：“没有经过人鱼小姐的允许，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很失礼。”


    白明捂着额头，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一时间忘记了。”


    砂夏感觉周围吵吵闹闹的，像是回到了家。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人类。


    “……”现在昏过去还来得及吗？


    水谷青余光注意到睁开眼又紧紧闭上的人鱼，心中思索了一下，用客气的语气道：“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鱼小姐，我的朋友在河边发现了你，并进行了救助，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停顿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不然，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早就被做成菜肴了。”


    “比如鱼汤、生鱼片、鱼肉寿司……”


    随着一个个菜名报出来，人鱼的尾巴肉眼可见的僵硬，她颤抖着猛地睁开眼睛，眼泪瞬间飙出来，无声顺着脸颊滴落水中。


    “你、你们，真的想过吃我。”


    呜呜呜尾巴好痛，人类好可怕，但是缺水倒下的感觉也好难受……


    砂夏眨巴着眼睛，泪水哗哗流，她不敢作声，死死抿住嘴唇，生怕自己的表现让面前的可怕人类改变主意。


    烛台切在一旁看得扶额，无奈道：“好了好了，主人，再吓她真的会再昏过去，到时候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审神者偶尔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冷不丁冒出来一种恶劣感，被劝止的时候就像是摁住了跃跃欲试的一个猫头。


    但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


    经过一段时间让这个自称砂夏的人鱼适应，又因为摸不准鱼骨折要怎么治疗，只能给她尾巴涂上药绑上了固定的木板晾在水缸边缘。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足够诚恳，砂夏在做好心理准备后，终于愿意和这些看起来不怀好意的大中小人类谈判。


    “你是来自海里吧？明明是鱼尾巴，怎么能在岸上走这么远的？”白明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砂夏努力回忆了一下，“我是来自北太平洋的人鱼，因为要给我们的公主传信，所以想来到岸上。”


    结果……她因为被灌输了太多人类世界很可怕的思想，一路都躲着风吹草动行进，比如头顶驶过的渔船，灯塔的灯光，绕来绕去，最后居然在海底迷路了。


    “所以我只能挑了个偏僻的角落上来。”砂夏垂头丧气，“我一开始是能变成人的双腿行走的，但是后面实在太饿了……”


    白明恍然大悟，“所以你头朝下栽在河里，其实是在捕鱼吃！”


    人鱼的脸迅速爆红。


    御子地看着看着，忍不住用手肘顶了顶白明，小声道：“不要当众戳穿令人尴尬的事。”


    “诶？”白明眨眨眼睛，在她的认知里，因为饥饿所以寻找食物吃，并不是一件需要避讳的事情。


    但是……既然御子地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道理。


    毕竟从结果来看，砂夏也不像是捕到鱼的样子。


    水谷青在终端的理议会资料库里搜索了关于人鱼和北太平洋的关键词，但是出来的都无法和砂夏所说的内容匹配上。


    “虽然我们是很想快点帮你回去啦，”白明双手环臂叹了口气，“但是你受了伤，还因为饥饿而虚弱，我觉得还是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比较好哦。”


    御子地也点点头：“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给你做。”


    砂夏又开始眼泪汪汪了：“真的吗？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小人类！”


    那边的大人类就不一样，刚刚还在吓唬她，而且还蒙着脸，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烛台切在旁边补充道：“你食谱上的材料，本丸都有，再加上远途运输也不方便，就先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刚想点头答应的砂夏动作一顿，突然记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给公主……传信……


    她现在别说传信了，连公主所在的位置都不知道，她完完全全把成年以来的第一个重要任务搞砸了！


    “呜……我的伤要多久才能恢复？”砂夏抱着最后一点期望问道。


    烛台切对这个也不确定，只能根据脑海中见过的情况来推测：“应该……一个月？”


    一个月，公主别说是和人类谈恋爱了，到时候订婚了都有可能啊！


    砂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哦不对，是真的在旋转。


    水谷青指挥大俱利伽罗和山姥切把水缸搬到安装了轮子的木板上，这样就方便随时移动了。


    砂夏扒着边缘，看清楚他们做的事情后，惊慌失措：“你们要把我运到哪里去？”


    明明刚刚还和和气气地聊天，突然就要大开杀戒，这就是反复无常的人类吗！


    水谷青跟在车旁边，这次倒是没有故意吓她：“我给你准备了更大的疗养池，这个水缸只是作为测试溶液的临时转移场所，既然你适应得了这个配比，那提前准备的池子就有用了。”


    一旁的大俱利伽罗有些意外，相比起本丸的其他刀剑，他与审神者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也不想刻意让关系热络起来，所以还是第一次听见审神者这么耐心地用一长段话来解释。


    在印象中，审神者的性格应该会更加偏向寡言的山姥切。


    “到了。”水谷青停在了锻刀室旁边的一扇门前。


    这里原本是作为刀剑修复的地方，但是因为水谷青的本丸特殊，刀剑们正经出阵和溯行军作战并且伤势严重到需要修复的情况还没出现，已经闲置许久。


    水谷青在砂夏昏迷的时候就让烛台切和小夜收拾出来，放满了调配的类海水溶液。


    砂夏从水缸探出头，看着闪烁粼粼波光的水池，眼睛一亮。


    “真的给我住吗？”


    看水谷青点头，她立刻忘记了刚刚还一副要哭到眼泪流干的样子，期待地动了动尾巴尖，“看起来很干净，谢谢你！”


    白明和御子地也仰着头到处观察。


    说是修复池，但考虑到刀剑们现在都是人形，除了刀剑本体需要修复，人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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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需要疗养。


    因此房间里其实还配备了淋浴间和盥洗室，方便受伤的刀剑们能够在这里先休整一下。


    这么来看，这里其实就和配置了一个室内游泳池的房间差不多。


    白明看完一圈，忍不住感慨：“真大啊。”


    比起她和御子地居住的树屋来说，这里的房间大得像是宫殿了。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亲身站在这里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砂夏被从水缸转移到水池中，本想畅快地游上几圈，但一动尾巴就疼得不行，只好可怜兮兮地把尾巴搭在岸边，上半身仰躺浮在水面上。


    水谷青给了她一个终端。


    “有问题的话在上面联络。”


    教会了砂夏基础操作，又送走了客人，水谷青这才能够回到天守阁好好滚上一圈。


    “累死了……”


    站久了坐久了腰都疼，只有躺着是舒服的，所以人类为什么要直立行走，背部朝地蠕动爬行才是最符合人体力学的行动方式啊！


    放空大脑一会儿，水谷青才开始分析目前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按照本丸目前的情况，任何新的时空与这里连接上都是正常的事，所以来自从未听过的地方的美人鱼，很可能又是一个新的融合世界。


    而大海……这个平常听起来很普通的地点，在如今药研等人联队战落点偏移的情况下，就显得很可疑了。


    妖精森林另一边的海，到底是什么样子？又连接着哪片时空？


    看着天花板，水谷青发呆几秒，又摸出终端翻了翻理议会的消息。


    不出意外，她的同事们依旧在一边抱怨一边完成工作。


    而关于人鱼这个话题的内部帖子下，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的回复。


    一阵嗡嗡声。


    新的消息弹出，来自一个水谷青现在只想敬而远之的人。


    【镜花水月：你见到人鱼了？】


    【它们的外形与记录上的一致吗？时政在很早之前收容过，但是人鱼这个种族选择了自己去寻找宜居星球。】


    【如果可以的话，请提供一些人鱼的鳞片或……】


    后面的消息水谷青没细看，她发现对面用词是“它们”之后，缺乏表情的脸上忍不住微微皱眉。


    毕竟这是一个智慧种族。


    她同样回绝了后面那些听起来就不合理的请求。


    【镜花水月：这样啊，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尊重你的决定。】


    【一个忠告，不同人鱼种族之间的文明不同，你最好先了解清楚再行动。】


    水谷青看着最后一句话，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叮的一声，是之前给理议会提交的申请已经通过。


    也就是说，药研他们所处的那块时空会被她暂时锚定，这样就不会出现迷失在时空乱流中的情况，满世界找人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已经换好人类常服的五振刀剑正在海岸享受临时休假。


    还带点孩子心性的短刀凑在一起堆沙堡，药研则躺在沙滩椅上看着远处的大海。


    他现在还完全没有头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落在这个时空。


    “喂——快来啊，这里有好多可爱的贝壳和螃蟹——”


    远处的鹤丸国永一边招手一边大喊，而等短刀们信了他的话跑近，他就突然把制造假象的腿从沙子中拔出来，吓他们一跳。


    “哈哈哈！吓到你们了吧？”


    几振刀剑在沙滩上你来我往的，药研正惬意地看着弟弟们放松的样子，突然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