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智破冷翡洲.深藏北域谋
作品:《折骨为饵:权巅为她倾》 怎么可能,长生天指引的方向怎会有错?
我不管不顾地向前,直到最后一道巨大的沙梁被甩在身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浓烈到刺眼的翠色,如同神迹般,蛮横地撞入了我被黄沙磨砺得近乎麻木的视野。
高大的棕榈树舒展着羽状的叶片,在炽烈得能烤焦皮肤的阳光下投出无比宝贵的阴凉,低矮的灌木丛开着不知名的、颜色嚣张的花朵,空气里弥漫草木的清香。
是绿洲,他们有救了!
渴到极限的驮马发出了欢愉的嘶鸣,挣扎着想要奔向那片生命的颜色,却被我死死勒住缰绳。我猛地调转马头,疯狂地朝来路奔去,滚烫的沙粒被马蹄高高扬起。
我要告诉他们!我有错,把大家带入绝境,但也有功,长生天听到了我的祈求,为我们指了生路!
“绿洲!前面有绿洲!”
听着身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我再次望向那片不可思议的绿色,眼眶发热,喉咙发紧。风带着水汽拂过面颊,带走最后一丝灼痛。
“沈昭渊,”我侧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又一次,活下来了。”
他就在我身旁几步远,目光同样锁在那片生机勃勃的翠色上。听到我的话,他嘴角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或许能称之为一个笑容。
随即,他转回头,专注地审视着绿洲深处隐约可见的土黄色建筑群轮廓和袅袅升起的几缕炊烟。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狂喜,只有一种深沉的、历经劫波后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刻入骨血的警惕。阳光落在他右臂包裹的布条上,那里曾渗出的暗红已被新的沙尘覆盖。
“戒备前行。”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队伍中过于外露的喜悦。白统领立刻会意,低声传令,侍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绿洲比想象中要大。宝蓝的湖泊圆得像满月,清澈得能映出天空的倒影和摇曳的树影。高大的椰枣树上挂着满了果实,低矮的树丛里长着五颜六色的浆果,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迷人的甜香。
又向前走了一段,绕过几丛茂密的棕榈,一片由土坯垒砌的低矮房屋群落出现在眼前。墙壁并非单调的土黄,而是用天然矿物颜料绘满了鲜艳精致的图案。一些穿着宽松白色棉布袍、头缠同色布巾的人正在屋外劳作,有汲水的妇人,有烹煮食物的老者,还有编织草席的年轻人,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大步走出,挡在了路中央。
“站住!外乡人!冷翡洲不欢迎带来血沙的人!”
带着浓重异域口音、但勉强能听懂的北域话在寂静的绿洲中回荡。见我们没有动作,他又重复了一遍:“立刻离开!”
“血沙?”我皱眉,转头看向我们身上沾染的、尚未完全掸净的沙尘,以及队伍中伤员身上渗血的绷带。我试图解释:“抱歉,我们只是路过,在砂碛中遭遇了黑沙,损失惨重,并非……”
“闭嘴!”另一个年轻些的村民激动地打断了我:“就是血沙!是灾祸!会引来沙鬼和秃鹫!你们会毁了冷翡洲的安宁!”他们左手三指张开向前平推——那是北域驱逐邪祟的手势。
“五年前东黎部落带了这种沙子来,当夜沙鬼就拖走了三个孩子!”
“半年前也是!”
人群骚动了起来,附和声四起,男人们握紧了手中的农具或武器,妇人们护住孩子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气氛剑拔弩张。
怎么办?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生机,难道要被拒之门外?难道真要在这绿洲边缘再次陷入绝望?
又想起刚才偶然听到的话,心头猛地一凛。染血的沙子,使得沙鬼拖走了孩子……此间怎可能有如此离奇之事?
是了!既然他们愚昧不化,我就不该用常理交涉。
看向他们,我再次开口道:“我是受长生天的指引而来!”
我的声音拔高了,压过了村民们的骚动。所有目光,带着惊疑、审视,甚至是敬畏,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长生天,是这片广袤北域共尊的神祇,是草原、沙漠、冰山生灵心中不可亵渎的至高意志。
“长生天?”
下一瞬,又有人站出来质疑。
“长生天怎会指引带来血沙的灾星?你们身上的血腥气,隔着风沙都能闻到!”
“是呀”
中年男子闻言,指向远处我们来的方向:“看看那片天!秃鹫的翅膀已经遮住了太阳!它们就是循着你们带来的死亡气息!”
“那不是我们带来的!”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连日来的疲惫、恐惧、濒临绝境又逢生机的巨大落差,以及此刻被拒之门外的屈辱感,混合着对身后那些信任我、追随我的人的强烈责任感,冲垮了所有的矜持,“我们刚刚从一场黑沙中逃出来!我们失去了同伴!我们身上的血,是我们自己的!是风沙割的,是滚石砸的!”
我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们不是灾星,我们和你一样,是在这片绝地里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长生天在最深的绝望里,为我们指了这片翠色!我们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带来灾祸,只是为了活命!只是为了喝一口水,喘一口气!”
我指向那片生机勃勃的绿洲,又指向那宝蓝色的湖泊:“看那湖水!看那树影!冷翡洲的安宁,长生天守护了它千百年,难道会因为我们这几个过客就被轻易摧毁吗?”
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真诚,“我们是南朝的商队,只想交换一点水和食物,休整片刻,立刻离开,绝不多留一刻!我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风卷着清凉的水汽拂过,与我身后队伍粗重的喘息形成鲜明对比。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敌意,而是掺杂了动摇。
中年男子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眼神在我、绿洲深处和我们这个队伍之间反复逡巡。之前激动的村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头发花白、一直沉默观察的红衣黄帽的老者轻轻拉住了胳膊。
“扎叔?”
中年男子回头看向那个老者,似乎在无声地询问,直到那人点了点头。
“外乡人,长生天的名讳,不是轻提的。你说你是受指引而来…好。” 他看了过来,抬起手,指向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今晚,你们可以在那里扎营,靠近水源,但远离我们的居所。不得再踏入村落一步!我们会有人盯着你们,若有一丝不轨……” 他眼中寒光一闪,未竟之意不言而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队伍中明显的伤员和虚弱状态,补充道:“水和食物可以换。日落前,会有人带东西过来。记住,只有今晚。明日午时,必须离开冷翡洲。”
紧绷的弦骤然一松,巨大的脱力感几乎将我淹没。我强撑着没有倒下,转头示意身后的人,一起对着中年男子,也对着所有冷翡洲的村民,深深弯下了腰:“多谢!你们恩情,我们铭记于心。”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带着无尽警惕地看了我们最后一眼。他率先转身,走回村落深处。其他村民也缓缓后退,隐入那些色彩斑斓的土坯房屋之间。有几道身影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停留在棕榈树丛的阴影里,远远地监视着我们这片靠近水源的“暂居地”。
我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幸好一只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力道沉稳。
是沈昭渊。
“干得不错。”没有多余的话语,这四个字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微澜。随即,他便放开了手,转向白统领。
“清点人数,安置伤员,只能在湖边扎营,不许入村,违令者军法处置。动作要快,日落前必须安顿好。”
他……竟然听得懂北域语?
方才交涉时,我全程用的是北域语,那些村民的警告、质疑、以及最后的让步,沈昭渊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南朝太子吗?尊贵的南朝储君,怎会精通这被视为蛮夷之语的北域话?而且…绝非浅尝辄止的皮毛。方才那些村民的语速极快,口音浓重,他居然也能理解。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难不成他早就想到要来北域了?目的是什么?
寒意从脚底悄然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我自以为的赎罪之路,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之人,究竟……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他看似被放逐的命运之下,又涌动着我无法窥探的何等暗流?
我猛地看向那人。他正背对着我,向白统领低声下达更细致的指令,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沈昭渊转过身,对我笑了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更加幽邃难测。他淡淡开口道:“你也累了,去歇着,剩下的交给我们。”
此文虚构,纯粹serves文学创作
不代表本作者立场,我没有吹捧任何宗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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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智破冷翡洲.深藏北域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