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德听到乔汕的说辞，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身体也由原先的微微低头变为了整个身躯下弯，俯身呈单膝跪地姿态。


    在古代，单膝跪地是一种军礼，大多时候跪的都是右腿，代表着尊敬的意思。


    这是乔汕在认识了陈振德之后，对方第一次下跪时给出的解释。


    “我知道你喜欢历史，但我也应该说过，在我面前不需要搞这套吧……”


    只是，对于陈振德这种表达尊敬的行为，乔汕显然是习以为常。


    走上前，将陈振德扶起。


    “您已经帮我太多了……”


    保持着微微颔首，陈振德在脑中回忆着与乔汕相遇后的种种。


    时间要追溯到几年前……由CFK异能管理局局长付明悟掀起的辛弥市改革风波。


    临近末期，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没有以前那么激烈。


    但一些持有不好观念的人群依旧存在，若是陈振德以及他的家人能够幸运的躲过那扬劫难。


    或许他的命运就将大不相同。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


    如今的陈振德只明白一件事……没有乔汕，别说他的家人，就连他自己恐怕也早已丧命。


    乔汕帮了他太多太多……本以为加入‘士言’后，就轮到他回报的时候了。


    没想到……如今仍在接受着乔汕的恩惠。


    想到这些，陈振德只觉内心五味杂陈。


    站起的身子又不受控制的跪下。


    “老板……公若不弃，德愿拜为义父……”


    ……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闭门的咖啡厅内仍有亮光。


    此时的乔汕与陈振德分别坐于吧台里外两边，只是陈振德的头上，多了一块微微的隆起。


    “我说过很多次了……”


    乔汕端坐于吧台后，从外在表情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是的，您说过……”


    被教训了的陈振德眼神真挚的附和着。


    “哦？那你说说看我说了什么……”


    闻言，陈振德表情微变，在回忆了片刻后，缓缓开口：


    “这世间的幸运与不幸是相互对立的……有好事发生，就一定会有坏事发生……”


    他说着，目光看向窗外，思绪飘远。


    “世界上的幸运与不幸都存在着某种『数量』，有人承担了一定数量的幸运，就会有人失去这部分幸运……变得不幸。”


    似是回想起了过往的经历，陈振德有些神伤。


    “同样的……有人承担了一部分『灾厄』，那么就会有人躲过了这部分厄运……”


    这是乔汕很早的时候跟他提到过的一个概念，陈振德铭记至今。


    他也觉得这个概念很正确，不过令他印象最深的，是乔汕后面对他说的……


    当时刚刚经历苦痛的陈振德忍不住向乔汕发问……


    “为什么这份『灾厄』需要我来承担……为什么不幸要降临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同时他也知晓，自己的这些哭喊不过只是抱怨，是发泄而已。


    命运是一个飘渺的东西，并没有实体，幸运与不幸也是一样的。


    是无法通过人为干预控制的……


    陈振德说的这些话，只是为了给内心的情绪一个发泄口。


    但是……乔汕接下来的话令他直接愣住了……


    “不，那并非是无法控制的……”


    ……


    思绪拉回到现在。


    乔汕盯着沉思的陈振德不语。


    正如陈振德所说的，那是他几年前说过的话。


    哪怕到了现在，乔汕也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


    就比如你累死累活到一把年纪了才能领退休金，属于『不幸』。


    相对的，有的人刚毕业即可享受这种福利待遇，属于『幸运』。


    “『灾厄』作为构筑世界的基石……遵循着一个原理，那便是——等价交换。”


    这是乔汕这些年来，掌握『奇迹于你』以来，所感受到的。


    灾厄并非凭空产生，世界上无时无刻都有人在经历着灾厄。


    『奇迹于你』能做的，不过是调用这些本就存在的灾厄，引导他们卷向乔汕指定的目标。


    就像‘士言’组织的副会长任命……


    乔汕是在不知晓的前提下，解决掉了陈振德的竞争对手……


    可以说，陈振德的这份幸运，只是乔汕的无心之举。


    因『奇迹于你』将世间的一部分灾厄洪流引导向了陈实……那么便会有相对应的『幸运』空出。


    陈振德恰好继承到了这份空缺的『幸运』。


    因此，对于他的感谢，乔汕并不是很领情。


    “灾厄是没有正义的……”


    低语着，乔汕同样看向窗外。


    “也没有什么善恶区分。”


    ……


    辛弥市的某处街区。


    “真的不需要送您去医院吗客人？”


    从路边的一辆出租车上走下一人，司机摇下车窗关心的询问。


    “不必了……谢谢。”


    陈实踉跄着关上车门，微笑拒绝道。


    “我没多大事……”


    他抬头看向一个方向，正是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


    望着窗户透出的光亮，陈实停下脚步，扭头向司机道：


    “路上跟你聊的很开心，这么晚了……你也该早点回家，别让老婆孩子着急。”


    对此，司机也是露出笑容，点点头。


    “说的也是……那你快回去吧，我听说这片街区最近并不安全……”


    告别了司机后，陈实凝望着那亮着灯的阳台。


    脸上的疲惫被欣慰与开心所取代。


    “我回来了……”


    这一路上他是担惊受怕的，好在乔汕并未食言……他真的回到了这里。


    一边走着，陈实一边幻想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扬景。


    一想到老婆跟两个儿子的笑容，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尤其是在今天……在面临了生死危机后，在使出了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后……


    想要见到家人，想要感受亲情温度的那份心思更加热烈。


    只是……


    当陈实来到小区门口时才发现……他的门禁卡不知忘在了何处。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好在他与门卫大爷比较熟。


    于是习惯性的跑去门卫室敲了敲窗户，想让大爷帮他开门。


    “大爷，我又忘带卡了，麻烦帮我开下……”


    然而等他凑近之后才发现……门卫室里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通过玻璃的反射，陈实隐约看到……


    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