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局

作品:《坏了,我被网球做局了[网王]

    行驶的电车上。


    因为昨晚窝在被子里看漫画看太晚,我正在座位上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打瞌睡。


    虽然没指望能真的睡着,有几个男高中生自顾自地把车厢当成菜市场,当其他乘客是真人NPC似的高谈阔论。


    不但声音聒噪烦人,互相吹嘘的话题还是我最讨厌的网球,不得不说让我很是不爽。


    俗话说得好,远离装〇男,从我做起。


    尤其是随地大小装的装〇男。


    尤其的尤其是打网球的随地大小装的装〇男。


    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准备换个离这群要在菜市场C位出道的男高中生们远很多点的座位。


    可惜整个车厢只有我坐的这排座椅和正对面那排座椅有空位。


    对面坐着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看不清楚脸的男生。


    身边立着个巨大到塞个名侦探柯北进去都不会有人发现的网球袋。


    到底是哪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说日本是网球荒漠的?


    我看随便往东京扔一块板砖,都能砸晕一个打网球的中学生。


    “不会吧,你们竟然连握拍都不懂?”


    “要打上旋球,当然得用西方式握拍法啊,看好了,就像这样——”


    说话的男高中生突然开始现场零个人在意的握拍示范,坐在我旁边的双麻花辫女生绷紧身体,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情。


    按照男高中生这种蹩脚妈妈给蹩脚开门——蹩脚到家了的挥拍动作,球拍一不小心就要打到她的可爱脸蛋。


    “Excuse me,Is this a tennis court?”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网球场吗?)


    俗话又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就算我有绝世好脾气,何况我还没有,为了我的乳腺通畅,我决定挺身而出。


    当然,保险起见先把锅甩给老美。


    我径直对着正在挥拍的男高中生说道。


    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美式英语十分有存在感,男高中生停住挥拍的动作,连带着旁边配合吹捧的同伴也扭头看向我。


    显然这是一句小学生都能够理解的日常英语对话。


    我自认为语速不算太快,几个男高中生没一个听明白的,全都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继续抑扬顿挫地说:“Oh, this is the JR. So why are you dumbass practicing tennis here?”


    (哦,这里原来是电车啊,那你们这群蠢驴为什么要这里练网球?)


    余光瞥见旁边的双麻花辫女生满脸惊恐地看着我。


    看来她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唉,真是难为情。


    都怪这些打网球的随地大小装的装〇男,害我在这么可爱的女生面前用词如此粗俗。


    电车厢晃荡了下,男高中生一时没握住手里的球拍,球拍“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懒得喷了,说什么高中网球部的王牌选手,居然连球拍都握不住。


    话说回来,如果打网球的都是这种人,相信网球很快就能从这个美丽世界消失了。


    倒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男高中生表情尴尬,僵硬地弯腰捡起球拍。


    就在男高中生握住球拍的瞬间,坐在对面的棒球帽男生出声道:“Bingo。”


    我闻言看向棒球帽男生。


    他低着头,只露出轮廓清晰的下半张脸,还有耳后墨绿色的发梢。


    棒球帽男生用漫不经心的,老实说带着点微妙挑衅意味的语气,告诉男高中生什么才是正确的西方式握拍法。


    他嘴上说着“顺便”,实际上言语犀利,就差把男高中生的裤衩子都给扒下来。


    棒球帽男生毫不留情地指出,刚才男高中生信誓旦旦示范的西方式握拍法,其实是东方式握拍法。


    末了,他甚至煞有其事说了句“哦,这两种方法就是常有人搞不清楚”。


    如果说我出其不意的设问让男高中生陷入不尴不尬的窘境,主打一个懂的都懂的阴阳怪气。


    棒球帽男生这番看似科普、实则支教的发言,让男高中生气得红温不说,还丢脸丢到太平洋那头去了。


    这时候,电车在新站点停下。


    棒球帽男生从座位上起身,单肩背起半人高的网球袋。


    我不禁多看了眼棒球帽男生不算宽阔但绝对铁打一般的肩膀,正准备收回视线。


    棒球帽男生刚好抬起脸,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像猫。


    原来是个猫系大眼酷拽风小帅哥。


    意外和棒球帽男生对视,我驾轻就熟地假装自然地移开目光。


    又是个被网球祸害的。


    男高中生气急败坏地叫棒球帽男生站住,棒球帽男生却跟没听见一样走出车厢。


    紧接着,几个男高中生急匆匆地跟在后面下车。


    旁边的双麻花辫女生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跑出车厢。


    经过我面前时,双麻花辫女生对我扬起一个腼腆又感激的笑容,我顿时心情愉悦。


    很好,至少我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和网球有关的东西了。


    我又闭上眼睛打了会儿盹,电车到站,我背起背包下车。


    今天是我照例去金井综合病院做志愿者的日子。


    再过几天就是中三开学,这也是我春假期间最后一次去医院做志愿者。


    我的工作通常是在门诊大厅导诊,简单来说就是帮助患者挂号、就诊、取药之类,对象多半是独自前来的爷爷奶奶。


    再加上我对数门外语略知一二,有时也会给语言不通的国际友人提供陪诊服务。


    偶尔还会去住院部照看行动不便的病人,对象也多半是爷爷奶奶,还有父母暂时不在身边的小孩。


    今天我负责去骨科病房区照看一个手臂骨折的小男孩,带我去病房的护士小姐给我介绍了小男孩的身体状况。


    如果护士小姐没有顺带告诉我,小男孩是因为打网球才不小心骨折,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会显得不那么僵硬。


    小男孩没有在病房内,护士小姐说他可能在花园里和其他小孩一起听人讲故事。


    我于是像一个叫贪玩的孩子回去吃饭的老母亲一般去花园抓小孩。


    咳,我也不想用这么通俗易懂的比喻。


    好歹我确实是一个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妙龄少女。


    春和日丽的天气,阳光驱散走风里残留的寒意。


    住院部花园的那棵樱花树下,小孩们用报纸垫在草坪上坐在一起。


    被小孩子们围坐在中间,正在娓娓道来的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蓝紫色微卷发。


    白皙的皮肤,精致到模糊性别的五官,普通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是神内病房区的幸村君。


    我本来打算原地等待,临近午餐时间,幸村君的讲故事环节很快就要结束。


    没想到幸村君偶然抬起头,只一眼就注意到站在远处的我,他微笑着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不由感慨幸村君敏锐的观察力。


    既然受到主人公的邀请,我也就不客气地加入听故事的行列,盘腿坐在我要照看的小男孩身后。


    幸村君看起来是我见犹怜的病弱美人,声音却没有外表那样柔弱,相反是清洌沉着的少年音。


    坦白来说,最初见到幸村君,我以为他是受到病情影响,嗓音才显得低沉……


    时间要追溯到寒假,去年年底的某天,我被安排照看新转入神内病房区的幸村桑。


    护士小姐星星眼地告诉我,幸村桑是个超级大美人,又说我们年纪相仿,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还说幸村桑初来乍到,因为治疗迟迟不见起色,整天愁眉不展,希望我作为同龄人努力开导幸村桑。


    没错,护士小姐全程就没有向我提到过“他”的字眼。


    以至于我第一眼见到“幸村桑”,满脑子都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显而易见,幸村桑当时在我眼里就是林妹妹转世。


    当幸村妹妹、不是,幸村桑开口说话时,我也先入为主地认为,幸村桑意外男性化的声音是由于身体不适。


    本音说不定是极具反差感的御姐音什么的。


    猜测是那天我的陪聊水准十分高超,导致幸村桑对我的印象还不错。


    后来我陪其他患者排队做化验或者体检,时常能够碰到幸村桑,一来二去我们也成为见面时互相打招呼的点头之交。


    再后来,我乐于助人地接替临时有紧急任务的护士小姐,推着幸村桑的轮椅送他回病房。


    途中遇到一个海带头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和幸村桑,嘴巴能塞下一筐鸡蛋地对幸村桑说:


    “我去,部长你也太牛掰了吧,住个院都能交到女朋友!”


    幸村桑:“?”


    我:“?”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


    经过一番仔细思索,我尽可能采用委婉的说法,小声问幸村桑:“呃,幸村桑,原来你是蕾丝边?”


    幸村桑:“……”


    幸村桑微笑如春风拂面地问我:“天野桑,原来你一直没看出来我是个男的吗?”


    造孽啊。


    幸好我还没来得及和幸村桑说,我总觉得幸村桑身上香香的,能不能告诉我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不然他铁定以为我是个变态。


    “天野桑,志愿者的工作结束后,方便去一趟我的病房吗?”


    听幸村君讲完灰姑娘大战哥斯拉的奇幻童话,我和幸村君一起把小孩们送回各自的病房。


    我拉着小男孩准备回骨科病房区,幸村君忽然问我。


    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我点头答应,幸村君对我笑着说:


    “天野桑,下午见。”


    最近幸村君的身体状况持续好转,眉眼间不再有我初见时那般郁郁寡欢的神色。


    他鸢紫色的双眸微弯,唇边浅淡的笑意宛如窗外洁净的玉兰。


    因为小男孩骨折的是右手臂,我需要给小男孩喂营养午饭。


    一开始小男孩表现得相当抗拒,估计是不好意思让初次见面的我喂饭。


    在我承诺“绝对不会因为我给你喂饭就不把你当男子汉”后,小男孩终于乖乖坐在病床上。


    还没吃两口,小男孩冷不防地问我:“天野姐姐,下午那个漂亮的幸村姐姐是要跟你告白吗?”


    好在我反应迅速,没有一不留神用勺子戳到小男孩还没换完的门牙。


    听到小男孩这么说,我顿时有种“果然不只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啊”的心情。


    幸村君,看吧,小孩是不会撒谎的。


    连小孩都觉得你是个漂亮姐姐啊!


    我放下勺子,给小男孩解释“那个漂亮的幸村姐姐”其实是“那个漂亮的幸村哥哥”。


    小男孩震惊了好一会儿,我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小男孩又说:“所以,那个漂亮的幸村哥哥是要跟你告白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重点和小男孩的重点不太一样。


    我疑惑地问:“告白?什么是告白?告白是什么?谁告白?告白谁?怎么告白?在哪里告白?”


    不出意外,小男孩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绕晕了。


    我趁机把餐盘里遭受冷落的西兰花喂进小男孩嘴里。


    小男孩苦着一张脸控诉地瞪着我,我笑眯眯地说:“当然不是啊,漂亮的幸村哥哥和我的关系,就跟你和我的关系是一样的。”


    我正要进一步说“都是即将康复的住院患者和爱岗敬业尊老爱幼乐于助人的医院志愿者的关系”。


    小男孩勉强咽下难吃的西兰花,眨巴着眼睛对我说:“可是,我对天野姐姐你一见钟情啊。”


    我:“……?”


    空纯:我现在有点方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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