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探

作品:《逢尘

    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去两个月后,高三生们终于迎来了独属于他们的半期考。


    教室内,学生们搬完桌椅后围在讲台上看自己明天的考室考号,盛尧和胡琛抄完考号后一起走到了祈误尘的座位旁。


    坐在祈误尘前面的女生轻车熟路地给他们让出座位,拿上本子和笔找自己的小姐妹去了。


    “谢了啊。”盛尧朝那女生嘿嘿一笑后又转过身来问:“尘哥,这次考完后你们又坐哪儿?”


    祈误尘此刻在本子上写东西,头也也不抬地说:“问我同桌。”


    旁边的令江寒写完考号后转头看他:“你不换同桌?”


    “他换啥呀。”盛尧旁边的胡琛一脸深意地瞄了眼祈误尘。


    “可尘哥的同桌不就是考完一次换一个么?”盛尧觉得有些奇怪:“这次有什么不一样?”


    胡琛前不久才凭着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那个惊天秘密,心情到这会儿都还有点复杂,只摆摆手说:“自己猜。”


    他说完后,盛尧还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拧着眉好半天也没吭个气。


    旁边的胡琛倒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盯着祈误尘写完之后放在一边的本子问:“尘哥,你这是写了个啥?”


    考号考室什么的不就是数字里带两三个汉字么,祈误尘本子上的那一页怎么只有排简短的文字?


    “诗。”祈误尘言简意赅地回答。


    “这是哪首诗里面的啊?”胡琛看清那行字后有点懵:“咱们之前学过吗?”


    令江寒听到他的话也将目光移到那页纸上,眯着眼睛看清那行字后就果断说:“没有,从没学过。”


    胡琛以为自己临考之前背漏诗了,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


    “忘记从哪里看来的了,”祈误尘转头盯着令江寒:“你见过没?”


    “摘月作镜映君颜……”令江寒盯着本子念了一遍后对着那行让他感到熟悉的字皱起眉来:“没见过。”


    果然全忘了,祈误尘心想。


    他还没来得及难过,盛尧那个二愣子突然把脑袋一拍:“我知道了!”


    胡琛被他吓得一抖,低声骂了句后:“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


    “这个班里只有江寒能拯救尘哥的英语了,所以尘哥只会跟江寒坐一块儿!”盛尧说完之后满脸期待地看向祈误尘:“尘哥,我说对没?”


    祈误尘沉默了一阵,最终点了两下有些发疼的脑袋:“是,就是这样。”


    “我就说吧,”盛尧有些得意地给自己弯了个大拇指:“还得是我聪明!”


    “哦。”令江寒神色自若地说:“我就坐这儿。”


    “那我……”


    “打断一下,”胡琛出声打断了祈误尘的话,看看祈误尘又看看令江寒:“你的成绩肯定能稳居前三,但江寒偏科……顶多只能排二十吧?”


    “不知道啊,”令江寒懒洋洋地撑起下巴,“到时候看吧。”


    几个人在这两个多月里也算是玩熟了,盛尧此时大着胆子伸手拍上令江寒的肩:“江寒,你俩到时候要是坐不到一块儿就来找我,我一定……”


    “你能不能不要谁都搂。”祈误尘神色不悦地拍掉盛尧那只搭在令江寒肩上的手。


    “哦。”


    “诶,”胡琛抓住盛尧搭过来的手:“你也别搂我……”


    “……”


    程艳得知他们要半期考后亲自送了三天的饭,看得盛尧和胡琛分外眼红。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后,祈误尘拿着试卷回到教室,一进门就看见他的同桌正被盛尧和胡琛围着。


    盛尧那二愣子更是直接坐他位置上了。


    见他进来,胡琛出声将凳子上的盛尧叫了起来。


    “尘哥你来了啊,”盛尧又坐到祈误尘前桌的凳子上,探着头问他:“你这次总分大概多少?”


    “没算,我只知道这次语文默写要被扣两分。”祈误尘瞥了一眼正在喝水的令江寒,收回视线后没精打采地道:“那刘禹锡的《琵琶行》太难背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令江寒突然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显然是被水呛着了。


    “怎么了你?”祈误尘伸手拍着他的背,嘴上是片刻也不得闲:“喝个水也会被狗撵吗?”


    胡琛和盛尧一个擦桌一个递纸,令江寒咳得撕心裂肺,脸上都逐渐晕开一抹红来。


    “被你撵的,”令江寒接过纸后又咳了几声才继续说,“祈误尘,谁告诉你《琵琶行》是刘禹锡写的?”


    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的胡琛和盛尧:“……?”


    “尘哥,”盛尧顿时有点无法直视这位常居年级第一的学神,压低声音道:“那是白居易写的。”


    祈误尘:“?”


    “学神,”胡琛也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猜我们为什么要连带着作者一块儿背?”


    祈误尘:“……”


    他过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别问我,我不知道。”


    旁边的令江寒掩着笑意又咳了两声。


    “令江寒,”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不准笑。”


    “我没有。”令江寒伸手摁住自己的嘴角,“你看错了。”


    “你明明……”


    “哎呀笑一下怎么了,”盛尧缓过劲来后用手肘推了一下祈误尘,然后探着脑袋往令江寒那边凑:“你们国庆想好去哪玩没?”


    “嗯?”令江寒转头看向祈误尘,他忘记月考完就是国庆了。


    “你平常……”祈误尘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重新问道:“不是,你想去哪玩?”


    令江寒说:“不知道,我不爱出门,放假就待在家。”


    “那也太无聊了,”盛尧赶紧说:“干脆我们四个出来玩一天,剩下的日子你们再自行分配。”


    胡琛问:“去哪?”


    令江寒也看向盛尧,等待一个回答。


    就见盛尧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头:“早上去骑自行车,中午去看鬼片,晚上去……”


    “等等,”令江寒率先提了个疑问:“早上不睡懒觉骑什么自行车?”


    “锻炼啊,”盛尧伸出手指比了个一,“就一天,剩下那六天你想睡多久睡多久。”


    “我懒得……”


    “令江寒,”祈误尘出声打断道:“我可以带你。”


    “尘哥,”盛尧奇怪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


    “不会。”祈误尘盯着令江寒:“所以我的电影票你买。”


    “……呵。”令江寒抬手给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国庆假期的作业都布置完毕后,所有人终于背上书包踏上回家的路。


    祈误尘跟着令江寒出校门的时候正巧被盛尧看见,盛尧拍了两下胡琛的胳膊,朝着两人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尘哥脸上的伤不是早好了吗?咋还跟江寒一块儿回去呢?”


    胡琛啧了一声:“哪来这么多问题,关心自个儿对象去。”


    “对什么象啊,”盛尧一脸哀怨地瞪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上次的脱单只是个幌子吗?”


    -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早上,令江寒到了目的地后把车停好,不知道是第几次跟旁边的人抱怨:“我真的要困死了。”


    祈误尘也把车停好,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谁叫你坐后面一双长腿没处放呢?忍着吧。”


    令江寒头一回吃了腿长的亏,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环顾四周风景来平复一下心情。


    这条路是最近刚修好的,路边有人种了点菜,前面拐弯处有几块荒地,看上去有种身在乡下的感觉。


    令江寒看着看着,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用木棍搭成的架子,乍一看跟个大门似的。


    他看不清,准备骑到前面去看看。


    祈误尘奇怪这人怎么突然来了精神:“你去哪?”


    “前面。”令江寒扔下两个字就骑着车走了。


    令江寒离近后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东西他小时候见过,乡里人常用它种一样蔬菜,但眼前这个不一样,它中间没有木棍,看上去有点像球门。


    “我以为你找到床了呢。”祈误尘看着那上面还挂着几根枯草的木架子,“这有什么好看的?”


    “好奇。”令江寒往后看了一眼,“他们怎么还没到?”


    “快了吧。”祈误尘说:“要不你站着靠我肩膀上睡会儿?”


    “算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了盛尧的声音:“尘哥——”


    两人转身,看见盛尧正带着胡琛飞速朝他们靠近。


    令江寒见状疑惑道:“胡琛不会骑自行车吗?”


    “会。”祈误尘说:“可能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此言一出,意外还真出了。


    只见盛尧同学直直掠过旁边的两个人,动作丝滑地骑进了那个长得很像球门的木棍架子。


    那架子挺结实,这样折腾也没倒,只晃了几根枯草下来。


    站在旁边目睹全过程的两人:“……”


    说实话,这很难不笑。


    怎么看都像是进门了。


    胡琛第一个站起来,一边吐掉嘴里的泥一边骂:“你妹的,盛尧你到底会不会骑车啊!?”


    “你才不会骑车!”盛尧也爬起来冲他吼:“我怎么知道刹车会突然失灵!?”


    等他们带着自行车从荒地里出来,令江寒和祈误尘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盛尧,”胡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脸都被你丢光了!”


    “怪我干什么?”盛尧踢了一脚自行车:“怪它!”


    “咳,”令江寒笑够了之后才开口问:“所以你俩为什么骑一个车?”


    “还不是因为他那破车半路坏了,”盛尧朝那边的胡琛抬了抬下巴,没好气地说:“不然我早到了。”


    祈误尘指着那木架子笑着问:“然后你独自丢脸?”


    “……”


    “我那破车?”胡琛指着他的自行车:“你这就不是破车了?”


    令江寒低下头又开始笑。


    “车还是别骑了,”祈误尘笑着摆了摆手:“你俩回家收拾完后咱们看电影去吧。”


    ……


    一个小时后,四人再次齐聚于电影院。


    “江寒!”盛尧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冲令江寒招手:坐我这儿!”


    “好。”令江寒说着就往他那边走。


    祈误尘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别。”


    令江寒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身后的胡琛也十分认真地说:“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别去。”


    令江寒不信邪,挣开手后就往盛尧那边走:“看个鬼片而已,你俩至于。”


    五分钟后,令江寒悟了。


    他知道祈误尘为什么叫他别跟盛尧坐一块儿了。


    因为这人怕鬼。


    不仅怕鬼,还吓人。女鬼突脸的那一刹,盛尧一嗓子差点把令江寒的魂给喊出去。


    令江寒也是在这一瞬间才意识到原来人可以比鬼还可怕。


    偏偏盛尧这个二百五嚎完之后还转过头来看他:“江寒,你也不怕?”


    令江寒:“……”


    我说我怕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