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粉红色的血肉大地，还在微微脉动。


    像一颗裸露的心脏。


    粘稠的液体，从那个扭曲的雕塑上，缓缓滴落。


    那是棒子国天选者金在石最后的痕迹。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林凡一拳打碎噬星兽，是神明展示力量。


    那么眼前这一幕，就是深渊，张开了它的嘴。


    “那……那是什么？”


    一名欧洲小国的天选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土地……活了……”


    “这片土地，在捕食我们！”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剩下的几十名天选者中疯狂蔓延。


    刚才还为了那块蓝色晶石打得你死我活的精英们，此刻全都挤作一团，远离那片诡异的粉红色。


    他们背靠着背，警惕地看着彼此。


    昔日的盟友，此刻成了最危险的威胁。


    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在下一秒，把自己推出去，当作诱饵。


    杰克死死盯着自己战术电脑上的屏幕。


    上面，是一连串鲜红的【错误】与【未知】。


    【警告：侦测到未知生命形态。】


    【分析：该生命体与环境高度同化，无法剥离。】


    【结论：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可能是敌人。】


    杰克关掉了屏幕。


    数据已经没有意义。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个坐在沙发上，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院看戏的男人。


    一种冰冷的明悟，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游戏。


    他们不是猎人。


    他们甚至不是猎物。


    他们只是，被丢进这个斗兽场里，供神明取乐的，消耗品。


    “山本。”


    杰克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们必须合作。”


    日轮国的天选者山本，缓缓转过头。


    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危险的光。


    “合作？”


    他看着杰克，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然后呢？”


    “在你背后，被你推进这滩烂肉里吗？”


    杰克脸色一变。


    ……


    白宫，战情室。


    总统的脸色，比那片骸骨荒原还要苍白。


    “背叛。”


    他喃喃自语。


    “他要的，不是厮杀。”


    “他要的，是背叛。”


    “他要我们，亲手撕碎我们自己建立起来的，所有秩序与信任。”


    一名战略顾问的声音艰涩。


    “我们……我们必须命令杰克，与其他天选者联手，对抗这个环境……”


    “命令？”


    巴顿将军发出一声冷笑。


    “用什么命令？用自由和民主吗？”


    “告诉他，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自己，让那个高卢国的女人，或者那个日轮国的杂碎活下去？”


    “你觉得，他会听吗？”


    战情室里，无人应答。


    是啊。


    不会的。


    当生存成为唯一的议题时，所有的崇高与道义，都显得无比可笑。


    总统沉默了很久。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切断所有公开通讯频道。”


    “连接杰克的单向加密线路。”


    “告诉他。”


    总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地上。


    “灯塔国，允许他，使用任何手段。”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


    ……


    樱花国，首相官邸。


    那名之前反对的老臣，此刻已经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首相那句“武士道不能让国民吃饱饭”的真正含义。


    首相看着屏幕，看着那片正在缓慢扩散的粉红色血肉。


    他没有去看山本。


    他反而，看向了远处，那个始终没有动，也没有任何国家人员进入的，华夏国。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狂热。


    “看到了吗？”


    “这，就是神明的智慧。”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整个世界，陷入了猜疑的泥潭。”


    “他不是在毁灭旧秩序。”


    “他是在逼着旧秩序，自我毁灭。”


    首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立刻执行之前的命令。”


    “用最快的速度，把国书，送到华夏人手里。”


    “告诉他们，我们愿意，为新世界，清理门户。”


    ……


    华夏指挥中心。


    老将军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身边的参谋们，一个个也都沉默不语。


    他们的脸上，没有狂喜，也没有骄傲。


    只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都看明白了吗？”


    老将军的声音很轻。


    “林凡同志，送给我们的第三份礼物。”


    “不是武器，不是资源。”


    “是时间。”


    “是一个，让我们能够置身事外，安静地看着我们的敌人，自己走向疯狂与毁灭的，宝贵时间。”


    一名年轻的参谋，颤抖着开口。


    “将军，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就这么，看着？”


    老将军抬起头，他的视线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


    “不。”


    “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记录。”


    “分析。”


    “学习。”


    “学习神，是如何布局的。”


    ……


    骸骨荒原上。


    那片粉红色的血肉大地，再次开始蠕动。


    它不再满足于被动等待。


    一条条血肉触手，从地面伸出，像毒蛇一样，射向离得最近的几名天选者。


    “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混战，比之前更加惨烈。


    但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争抢。


    而是为了，求生。


    一名天选者被触手缠住了腿，他身边的同伴，毫不犹豫地一刀斩下。


    斩断的，却是那名被缠住者的身体。


    用同伴的惨死，为自己争取了零点几秒的逃生时间。


    背叛，像病毒一样扩散。


    信任，彻底沦为笑柄。


    杰克与山本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他们没有冲向晶石。


    而是同时转身，扑向了身边一名来自南美洲的天选者。


    那名天选者还在犹豫，是该相信昔日的宗主国，还是该相信那个与自己有宿怨的邻居。


    他没能想出答案。


    杰克的高周波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山本的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你左，我右。”


    杰克没有看山本，他的声音冰冷。


    “清光这些人，再谈晶石的归属。”


    山本点了点头。


    “好。”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在这片人间地狱里，掀起了更加血腥的杀戮。


    他们，成了这片土地的，帮凶。


    林凡坐在沙发上，将最后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


    他看着屏幕上，那因为背叛与绝望，而再次开始疯狂飙升的震惊值。


    撇了撇嘴。


    【叮！检测到全球信任体系开始崩塌，国运点转化效率提升10%。】


    “真是一场，精彩的戏剧。”


    林凡喃喃自语。


    然后，他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